○甲申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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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内一操一處也。
太監王承恩對缢。
上披禦藍衣，跣左足，右朱履，衣前書曰：&ldquo朕自登極十七年，逆賊直一逼一京師。
雖朕薄德匪躬，上幹天咎，然皆諸臣之誤朕也。
朕死無面目見祖宗于地下，去朕冠冕，以覆面，任賊分裂朕一屍一，勿傷百姓一人。
&rdquo又書一行：&ldquo百官俱赴東宮行在。
&rdquo猶謂閣臣已得朱谕也。
不知内官持朱谕至閣，閣臣已散，置幾上而反，文武群臣無一人知者。
丁未昧爽，天忽雨，俄微雪。
須臾，城陷。
賊先入東直門，殺守門禦史王章，守卒蟻墜。
兵部侍郎張伯鲸走匿民舍。
賊騎塞巷，大呼民間速獻騾馬。
賊經象房橋，群象哀鳴，淚下如雨。
内臣前導。
兵部侍郎王家彥自經于民舍。
大學士魏藻德等未聞變，猶傳單醵金，方嶽貢、範景文方傳導至西長安門，亟還。
賊千騎入正一陽一門，投矢，令人持歸，閉門得免死。
于是俱門書&ldquo順民&rdquo。
太子走詣周奎第，奎卧未起，叩門不得入，因走匿内官外舍。
上之出至南宮也，使人詣懿安皇後所，勸後自裁，倉卒不得達。
兩宮已自盡，宮人号泣出走，宮中大亂。
懿安皇後青衣蒙頭，徒步走入成國公第。
尚衣監何新入宮，見長公主斷肩仆地，與宮人救之而蘇。
公主曰：&ldquo父皇賜我死，我何敢偷生！&rdquo何新曰：&ldquo賊已将入，恐公主遭其辱，且至國丈府中避之。
&rdquo乃負之出。
午刻，李自成氈笠缥衣，乘烏駁馬，僞丞相牛金星、尚書宋企郊等五騎從之。
時宮中大亂，諸賊帥率其騎，皆擐甲執兵，先入清宮。
諸宮人逸出，遇賊，複入。
宮人魏氏大呼曰：&ldquo賊入大内，我輩必遭所污，有志者早為計！&rdquo遂躍入禦河死，頃間從死者積一二百人。
自成自西長安門入，彎弓仰天大笑，手發一矢，中坊之南偏。
至承天門，自成顧盼自得，複彎弓指門榜語諸賊曰：&ldquo我一矢中其中字，必一統。
&rdquo射之不中，中天字下，自成愕然。
牛金星趨而進曰：&ldquo中其下，當中分天下。
&rdquo自成喜，投弓而笑。
司禮視印太監王德化以内員三百人先迎德勝門，令仍舊任。
各監局印辟迎，亦如之。
因集選百餘人，餘皆散去。
自成入宮，問帝所在，大索宮中不得。
僞尚玺卿黎某進曰：&ldquo此必匿民間，非重賞嚴誅不可得。
今日大事，不可忽也。
&rdquo乃下令獻帝者賞萬金，封伯爵，匿者夷族。
自成登皇極殿，據黼座。
牛金星檄召百官，期二十一日俱集于朝，禁民間諱自成等字。
自成同僞都督劉宗敏等數十騎入大内，太監杜之秩等率一黨一為前導。
自成責其背主當斬，秩等叩首曰：&ldquo識天命，故至此。
&rdquo自成叱去之。
賊分宮嫔各三十人，牛金星、軍師宋獻策等亦各數人。
宮人費氏，年十六，投眢井，賊鈎出之，見其姿容，争相奪。
費氏绐曰：&ldquo我長公主也，若不得無禮，必告汝主。
&rdquo群賊擁之見自成。
自成命内官審之，非是，賞部校羅賊。
羅攜出，費氏複绐曰：&ldquo我實天潢之胤，義難苟合，惟将軍擇吉成禮，死生惟命。
&rdquo賊喜，置酒極歡。
費氏懷利刃，俟賊醉，斷其喉立死，因自刎。
自成大驚，令收葬之。
内臣獻太子，自成留之西宮，封為宋王，太子不為屈。
辛亥，改殡先帝、後。
出梓宮二：以丹漆殡先帝，黝漆殡先後。
加帝翼善冠、衮玉、滲金靴，後袍帶亦如之。
谷應泰曰：粵稽懷宗，以戊辰即位。
而李自成諸賊，即以是歲起延安，禍本相尋，若與俱始焉。
自茲以後，懷宗未明求衣，征兵檄饷，日以讨賊為事。
而自成輩蹶而複振，有同鳥獸之散，忽若鸢烏之聚。
遂使民勞闆蕩，将妖氛，蓋至十七年之久。
而黃巢直一逼一關門，赤眉大入内地，雖有智者，又安所謀禦敵哉！ 乃若正旦風霾，孝陵夜哭，恒星入月，帝曜下移，則天變見矣。
又若僭号鹹一陽一，略據太原，突入居庸，驟窺畿輔，則地險失矣。
更若勤王之徼，征者未赴，罪已之诏，聞者不感，飾賈吏于辇下而機務盡輸，誘撥馬于營中而偵刺鮮實，則人事去矣。
當此之時，苟且以自救，忍恥以圖存者，止三策耳。
餘應桂請會師真、保，吳麟征請徙帥入衛，範景文、李邦華請遷國南都，此其可行者也。
然而發言盈庭，是用不集者，智绌于晚圖，而事乖于窘步也。
卒之北門鎖鑰盡授貂Yan，東閣鼎铛徒聞肉食，帑乏瓊林之聚，兵多祁父之呼，奪禁門而不啟，幸戚裡而卻返。
斯時虞淵日墜，空想揮戈；周鼎天移，誰能沒水。
蓋至後宮賜盡，三王出奔，國破家亡，既血飛于繡襪，生人死别，又腸斷于桓山，豈非涉亂世而多艱，生皇家而不幸者乎？ 更可哀者，酌卮内殿，望火南宮。
殺生取義，甯從青蓋之占；披投缳，不入景一陽一之井。
然且朕一屍一可裂，民命毋殘，恨結幽泉，言存衣帶。
語雲：&ldquo國君死社稷。
&rdquo又雲：&ldquo亡國正其終。
&rdquo宜乎蓐蝼之蟄禦，誓欲前驅，而拔舍之大夫，相從地下也。
然而緻禍有由，因衰激極。
彼周業衰于幽、厲，不在■狐；漢道替于桓、靈，豈關蜀郡。
故明不亡于武皇者，以孝宗之蘊澤厚；而明無救于懷宗者，以熹廟之留毒長也。
乃論者又以善善惡惡，郭公緻亂，知人則哲，帝堯所難。
即懷宗遺诏，亦以諸臣誤國，理或有然爾。
太監王承恩對缢。
上披禦藍衣，跣左足，右朱履，衣前書曰：&ldquo朕自登極十七年，逆賊直一逼一京師。
雖朕薄德匪躬，上幹天咎，然皆諸臣之誤朕也。
朕死無面目見祖宗于地下，去朕冠冕，以覆面，任賊分裂朕一屍一，勿傷百姓一人。
&rdquo又書一行：&ldquo百官俱赴東宮行在。
&rdquo猶謂閣臣已得朱谕也。
不知内官持朱谕至閣，閣臣已散，置幾上而反，文武群臣無一人知者。
丁未昧爽，天忽雨，俄微雪。
須臾，城陷。
賊先入東直門，殺守門禦史王章，守卒蟻墜。
兵部侍郎張伯鲸走匿民舍。
賊騎塞巷，大呼民間速獻騾馬。
賊經象房橋，群象哀鳴，淚下如雨。
内臣前導。
兵部侍郎王家彥自經于民舍。
大學士魏藻德等未聞變，猶傳單醵金，方嶽貢、範景文方傳導至西長安門，亟還。
賊千騎入正一陽一門，投矢，令人持歸，閉門得免死。
于是俱門書&ldquo順民&rdquo。
太子走詣周奎第，奎卧未起，叩門不得入，因走匿内官外舍。
上之出至南宮也，使人詣懿安皇後所，勸後自裁，倉卒不得達。
兩宮已自盡，宮人号泣出走，宮中大亂。
懿安皇後青衣蒙頭，徒步走入成國公第。
尚衣監何新入宮，見長公主斷肩仆地，與宮人救之而蘇。
公主曰：&ldquo父皇賜我死，我何敢偷生！&rdquo何新曰：&ldquo賊已将入，恐公主遭其辱，且至國丈府中避之。
&rdquo乃負之出。
午刻，李自成氈笠缥衣，乘烏駁馬，僞丞相牛金星、尚書宋企郊等五騎從之。
時宮中大亂，諸賊帥率其騎，皆擐甲執兵，先入清宮。
諸宮人逸出，遇賊，複入。
宮人魏氏大呼曰：&ldquo賊入大内，我輩必遭所污，有志者早為計！&rdquo遂躍入禦河死，頃間從死者積一二百人。
自成自西長安門入，彎弓仰天大笑，手發一矢，中坊之南偏。
至承天門，自成顧盼自得，複彎弓指門榜語諸賊曰：&ldquo我一矢中其中字，必一統。
&rdquo射之不中，中天字下，自成愕然。
牛金星趨而進曰：&ldquo中其下，當中分天下。
&rdquo自成喜，投弓而笑。
司禮視印太監王德化以内員三百人先迎德勝門，令仍舊任。
各監局印辟迎，亦如之。
因集選百餘人，餘皆散去。
自成入宮，問帝所在，大索宮中不得。
僞尚玺卿黎某進曰：&ldquo此必匿民間，非重賞嚴誅不可得。
今日大事，不可忽也。
&rdquo乃下令獻帝者賞萬金，封伯爵，匿者夷族。
自成登皇極殿，據黼座。
牛金星檄召百官，期二十一日俱集于朝，禁民間諱自成等字。
自成同僞都督劉宗敏等數十騎入大内，太監杜之秩等率一黨一為前導。
自成責其背主當斬，秩等叩首曰：&ldquo識天命，故至此。
&rdquo自成叱去之。
賊分宮嫔各三十人，牛金星、軍師宋獻策等亦各數人。
宮人費氏，年十六，投眢井，賊鈎出之，見其姿容，争相奪。
費氏绐曰：&ldquo我長公主也，若不得無禮，必告汝主。
&rdquo群賊擁之見自成。
自成命内官審之，非是，賞部校羅賊。
羅攜出，費氏複绐曰：&ldquo我實天潢之胤，義難苟合，惟将軍擇吉成禮，死生惟命。
&rdquo賊喜，置酒極歡。
費氏懷利刃，俟賊醉，斷其喉立死，因自刎。
自成大驚，令收葬之。
内臣獻太子，自成留之西宮，封為宋王，太子不為屈。
辛亥，改殡先帝、後。
出梓宮二：以丹漆殡先帝，黝漆殡先後。
加帝翼善冠、衮玉、滲金靴，後袍帶亦如之。
谷應泰曰：粵稽懷宗，以戊辰即位。
而李自成諸賊，即以是歲起延安，禍本相尋，若與俱始焉。
自茲以後，懷宗未明求衣，征兵檄饷，日以讨賊為事。
而自成輩蹶而複振，有同鳥獸之散，忽若鸢烏之聚。
遂使民勞闆蕩，将妖氛，蓋至十七年之久。
而黃巢直一逼一關門，赤眉大入内地，雖有智者，又安所謀禦敵哉！ 乃若正旦風霾，孝陵夜哭，恒星入月，帝曜下移，則天變見矣。
又若僭号鹹一陽一，略據太原，突入居庸，驟窺畿輔，則地險失矣。
更若勤王之徼，征者未赴，罪已之诏，聞者不感，飾賈吏于辇下而機務盡輸，誘撥馬于營中而偵刺鮮實，則人事去矣。
當此之時，苟且以自救，忍恥以圖存者，止三策耳。
餘應桂請會師真、保，吳麟征請徙帥入衛，範景文、李邦華請遷國南都，此其可行者也。
然而發言盈庭，是用不集者，智绌于晚圖，而事乖于窘步也。
卒之北門鎖鑰盡授貂Yan，東閣鼎铛徒聞肉食，帑乏瓊林之聚，兵多祁父之呼，奪禁門而不啟，幸戚裡而卻返。
斯時虞淵日墜，空想揮戈；周鼎天移，誰能沒水。
蓋至後宮賜盡，三王出奔，國破家亡，既血飛于繡襪，生人死别，又腸斷于桓山，豈非涉亂世而多艱，生皇家而不幸者乎？ 更可哀者，酌卮内殿，望火南宮。
殺生取義，甯從青蓋之占；披投缳，不入景一陽一之井。
然且朕一屍一可裂，民命毋殘，恨結幽泉，言存衣帶。
語雲：&ldquo國君死社稷。
&rdquo又雲：&ldquo亡國正其終。
&rdquo宜乎蓐蝼之蟄禦，誓欲前驅，而拔舍之大夫，相從地下也。
然而緻禍有由，因衰激極。
彼周業衰于幽、厲，不在■狐；漢道替于桓、靈，豈關蜀郡。
故明不亡于武皇者，以孝宗之蘊澤厚；而明無救于懷宗者，以熹廟之留毒長也。
乃論者又以善善惡惡，郭公緻亂，知人則哲，帝堯所難。
即懷宗遺诏，亦以諸臣誤國，理或有然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