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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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鹹甯有某氏女，頗娟好。
粵寇之亂，有賊數人，突入其家，見女豔之，欲劫之去。
其父母村農也，呆癡不曉事，謂賊曰：&ldquo吾女已許嫁某村某氏子矣，安能從汝？&rdquo賊曰：&ldquo易耳。
吾往某村殺某氏子，則爾女可從我矣。
&rdquo父母曰：&ldquo雖殺某氏子，亦不汝從！&rdquo賊曰：&ldquo然則并汝二人殺之，爾女可從我矣。
&rdquo女見事急，從容謂父母曰：&ldquo吾父母何老悖如此！我得嫁将軍，異日為妃為後，未可知也，豈戀此田舍郎哉！&rdquo又謂賊曰：&ldquo我從将軍去，父母老悖不足與語。
&rdquo父母牽女衣而哭，女揮手曰：&ldquo兒此去大好，何用悲苦。
然父母宜即日他徙，不然地方官府知兒從賊，必以為父母罪矣。
&rdquo言已，從賊竟去。
甫行數裡，又謂賊曰：&ldquo吾固許嫁某氏子，今從将軍去，異日某氏必向父母索女，且為父母累。
幸此地距某村近，宜往與訣絕。
&rdquo賊從之。
女平時固常至婿家，且為其姑所憐愛。
乃是乃徑詣其姑告别，且謂之曰：&ldquo舅姑宜即日他徙，不然地方官府知兒從賊，必以為舅姑罪矣。
&rdquo其姑聞之泣，女不顧而行。
賊欲犯之，辄好語之曰：&ldquo我固從汝，然須成禮，不可苟合。
&rdquo行一二日，賊又欲犯之。
女度父母舅姑皆已他徙，乃抗聲大罵曰：&ldquo狗奴！我良家女，且已許嫁某氏子，豈從汝輩犬彘哉！&rdquo賊見其意驟變，大駭，尚以其貌美，不忍殺，以甘言勸慰。
女罵益厲，自以頭觸賊刃，遂見害。
此事餘大兒婦言之，以不記其姓氏為憾。
餘曰是無傷也，《明史。
列女傳》所載，如招遠孝女、石門丐婦、上海某氏、六安女之類，皆不詳其姓氏，至今何嘗不炳然史策哉！ 蘇州桃花塢有缸甏阿慶者（&ldquo甏&rdquo，俗字，古無之，《集韻》有&ldquo<；平瓦>；&rdquo字，蒲孟切，音膨，<；亢瓦>；屬。
或即此字），多膂力，鄉裡鹹憚之。
有某甲與之忤，慶糾其黨，欲毆之。
甲懼，奔告于慶之妻父，其妻父曰：&ldquo是不可以理谕也，汝謹避之而已。
&rdquo甲匿數月，偶出，遇慶于途，痛毆之。
甲憤且愧，歸則吞生鴉片煙而死，鄉裡莫敢為一言。
久之，阿慶亦死。
其子曰二和尚，年長矣，家亦小康。
一日，自市上晚歸，遇甲于塗，呼曰：&ldquo汝父殺餘，餘今且殺汝！&rdquo和尚大駭，狂奔歸家，遂大病，述所見，家人大具牲醴以祭之。
久之，病始愈。
逾年，又遇諸塗，歸又大病，家人為焚紙錢無算，久之，病亦愈。
而和尚以久病，遂失業，家亦落。
一日，又遇諸塗，和尚習見之，亦不畏也。
謂甲曰：&ldquo吾今非昔比矣，饔飧不繼，生亦無味，顧安所得死？&rdquo甲曰：&ldquo何不食生鴉片煙？&rdquo和尚諾之。
至夜，謂家人曰：&ldquo某甲教我以禦貧之計，吾從其教，已食生雅片煙矣。
&rdquo家人方驚愕，而和尚忽跳擲号呼，移時竟死。
門人王夢薇言：其鄉先達有觀察仲公者，微時讀書于蒯氏之園。
一夜，聞池中澎然有聲，俄一人推扉入，面色微，有須，向公長跪。
問何人，則叩首曰：&ldquo公勿怖，我乃鬼也。
生前為蒯氏仆，失足死池中。
冥司憐我無罪而死，且沉淪三載，不求替代，将保我為土地神。
然仍須陽間貴人一保狀，故敬來求公也。
&rdquo公笑曰：&ldquo我一介寒儒，且陰陽路隔。
何能為！&rdquo鬼苦求不已，公乃取名紙書一&ldquo保&rdquo字付之，欣然叩謝而去。
次日，問諸蒯氏，果有此仆雲。
後公以編修視學江西，攜眷屬乘舟赴任，守風，泊一山下，見士女往來如蟻。
問其故，曰：&ldquo此山土地神素靈異，今值生辰，故數十裡内鹹來瞻拜，此年年一盛會也。
&rdquo公有子才十齡，聞之欲往，乃使數仆負之上山。
至則笙歌鼎沸，百戲雜陳，觀者環立如堵牆。
諸健仆擁公子直至神前，公子忽仆，口流白沫，呼之不應，掖之不起。
仆知幹神怒，急叩首謝，無益。
衆人曰：&ldquo是非其父母來不可。
&rdquo仆急歸，述于公。
公不得已，具香燭與夫人登山。
既至廟中，仰瞻神像，宛然蒯氏仆也。
乃曰：&ldquo子非數年以前求吾作保者乎？今得志，何漠然無故舊情也？且孺子無知，有何幹犯，而淩虐至此。
其平日妄作威福可知，餘誤保矣。
&rdquo言已，舉手批其頰，神首應手而墜，公子頓蘇。
衆愕然，公為述其故，自是香火遂絕。
蘇州珠明寺有癡和尚者，蓬頭垢面，嬉笑無度，其狀類癡人，因以為号也。
常數日不食，或一日而食數日之食。
冬夏衣一短布衲，不易亦不敝。
畜一黑犬，跬步不離。
每晨必出城，登楓橋，向西方呼吸良久而返。
市中果餌鲑菜，任意攫食，食畢，納其餘于袖中。
凡經其攫食者，是日利市三倍，故人皆樂之，不責直，亦從不予直也。
若強之食，則必如直而償，或卻之，則投其錢而去。
好與兒童嬉，袖中物辄分給之，亦有索之而不與者，莫測其意也。
又能醫人，有病者招之辄往，或不往，則病不治矣。
有陸某病瘵，群醫束手，乃延之診治，比至，已死矣。
和尚熟視大笑，急索筆，書一方雲：&ldquo泰山石一片，蟠桃仁二十粒，扶桑木一株，用黃河水煎。
&rdquo衆難之，和尚又大笑，索火焚之，以其灰和茶灌死者口中，須臾即活，病若失。
其醫他人，用藥悉類此，皆燒灰和水飲之也。
一日，至日失不起。
寺僧異之，窺其戶，異香滿室，入視，則已圓寂矣。
舁之，輕如蟬翼。
其所畜黑犬尋亦死。
俗謂懸物曰吊，湯臨川《牡丹亭》曲曰：&ldquo高吊起文章钜公。
&rdquo則明人已然矣。
因而以缢死為吊死，其字實當為&ldquo[C023]&rdquo。
《玉篇》了部：[C023]，丁了切，懸物貌。
丁了切，其音如鳥，與吊略殊，然亦一聲之轉。
《廣韻》上聲有茑字，都了切，讀如鳥，去聲。
有茑字，多嘯切，讀如吊。
然則了亦可讀如吊矣。
相沿既久，遂莫能改。
河南省城有所謂老吊爺者，缢死鬼也。
其人姓張，名子和，生時以賣布為業。
一日，負布數匹，售之于市，為賊所竊，憤而缢死。
死後頗著靈異，縣中捕役奉以為神，尊之曰老吊爺，為之立廟。
凡捕盜賊不得，得禱之，辄有應。
其始惟詳符縣有廟，後中牟縣捕役禱而應，因亦立廟。
餘親家翁樊玉農觀察曾宰中牟，其長女即餘長子婦也，時尚幼，曾往觀之。
神像高才二尺許，立而不坐，手執雨傘，背負布數端，宛然一市井中人也。
祥符有富民某姓者，生一兒，雇村婦乳之。
婦負兒出遊，俄失兒所在，大索不獲。
聞于官，官命役蹤迹之，亦竟杳然。
役禱于老吊爺，出而有鴉噪于前，若相導者，因祝之曰：&ldquo爾果神欤，請止。
&rdquo鴉即止。
又祝之曰：&ldquo爾果神欤，請飛。
&rdquo鴉即飛。
乃随之行，至城外一處，鴉集于地而噪。
就其地發之，則兒屍存焉，斷而為八矣，然莫知為何人所賊。
禱于神，神亦不複指示。
時村婦已去，久之，複入城言于其主曰：&ldquo殺兒者，即吾夫也。
吾夫素無賴，頻向我索錢，未滿其欲，因促我歸。
我戀所乳兒，未忍言去。
夫憤怒，乘我不覺，抱兒去，殺之也。
&rdquo于是官逮其夫至，訊之，如婦言，乃論如律。
婦誠愚，豈懵然不知殺人之必償其命欤？殆亦若有使之者矣。
樊和氣，湖北鹹甯人，餘大兒婦之再從兄女也。
其父名希森，以财雄于鄉。
鹹豐二年，粵寇至，希森全家遷居省城中。
俄而賊圍省城，時和氣甫十三歲，父素所憐愛，謂之曰：&ldquo吾全家無脫理，汝年幼，可偕仆媪輩逃匿。
吾止汝一女，無俱死也。
&rdquo和氣曰：&ldquo父言誤矣。
父母止我一女，祖父母不止父一子乎？父宜亡去，存先人血食。
一家細弱，俱宜早死，免為父累。
父乃命我逃匿，設不幸落賊手，人必曰&lsquo樊氏女為賊所得矣&rsquo，此言父豈樂聞哉！&rdquo已而賊圍益急，城且旦夕破，舉家和藥以待。
及城陷，父将飲之，和氣奪其藥去，而謂其母曰：&ldquo此母與兒輩所宜服也，兒請先母嘗之。
&rdquo言已，即舉藥一引而盡，曰：&ldquo此藥甘如
粵寇之亂，有賊數人，突入其家，見女豔之，欲劫之去。
其父母村農也，呆癡不曉事，謂賊曰：&ldquo吾女已許嫁某村某氏子矣，安能從汝？&rdquo賊曰：&ldquo易耳。
吾往某村殺某氏子，則爾女可從我矣。
&rdquo父母曰：&ldquo雖殺某氏子，亦不汝從！&rdquo賊曰：&ldquo然則并汝二人殺之，爾女可從我矣。
&rdquo女見事急，從容謂父母曰：&ldquo吾父母何老悖如此！我得嫁将軍，異日為妃為後，未可知也，豈戀此田舍郎哉！&rdquo又謂賊曰：&ldquo我從将軍去，父母老悖不足與語。
&rdquo父母牽女衣而哭，女揮手曰：&ldquo兒此去大好，何用悲苦。
然父母宜即日他徙，不然地方官府知兒從賊，必以為父母罪矣。
&rdquo言已，從賊竟去。
甫行數裡，又謂賊曰：&ldquo吾固許嫁某氏子，今從将軍去，異日某氏必向父母索女，且為父母累。
幸此地距某村近，宜往與訣絕。
&rdquo賊從之。
女平時固常至婿家，且為其姑所憐愛。
乃是乃徑詣其姑告别，且謂之曰：&ldquo舅姑宜即日他徙，不然地方官府知兒從賊，必以為舅姑罪矣。
&rdquo其姑聞之泣，女不顧而行。
賊欲犯之，辄好語之曰：&ldquo我固從汝，然須成禮，不可苟合。
&rdquo行一二日，賊又欲犯之。
女度父母舅姑皆已他徙，乃抗聲大罵曰：&ldquo狗奴！我良家女，且已許嫁某氏子，豈從汝輩犬彘哉！&rdquo賊見其意驟變，大駭，尚以其貌美，不忍殺，以甘言勸慰。
女罵益厲，自以頭觸賊刃，遂見害。
此事餘大兒婦言之，以不記其姓氏為憾。
餘曰是無傷也，《明史。
列女傳》所載，如招遠孝女、石門丐婦、上海某氏、六安女之類，皆不詳其姓氏，至今何嘗不炳然史策哉！ 蘇州桃花塢有缸甏阿慶者（&ldquo甏&rdquo，俗字，古無之，《集韻》有&ldquo<；平瓦>；&rdquo字，蒲孟切，音膨，<；亢瓦>；屬。
或即此字），多膂力，鄉裡鹹憚之。
有某甲與之忤，慶糾其黨，欲毆之。
甲懼，奔告于慶之妻父，其妻父曰：&ldquo是不可以理谕也，汝謹避之而已。
&rdquo甲匿數月，偶出，遇慶于途，痛毆之。
甲憤且愧，歸則吞生鴉片煙而死，鄉裡莫敢為一言。
久之，阿慶亦死。
其子曰二和尚，年長矣，家亦小康。
一日，自市上晚歸，遇甲于塗，呼曰：&ldquo汝父殺餘，餘今且殺汝！&rdquo和尚大駭，狂奔歸家，遂大病，述所見，家人大具牲醴以祭之。
久之，病始愈。
逾年，又遇諸塗，歸又大病，家人為焚紙錢無算，久之，病亦愈。
而和尚以久病，遂失業，家亦落。
一日，又遇諸塗，和尚習見之，亦不畏也。
謂甲曰：&ldquo吾今非昔比矣，饔飧不繼，生亦無味，顧安所得死？&rdquo甲曰：&ldquo何不食生鴉片煙？&rdquo和尚諾之。
至夜，謂家人曰：&ldquo某甲教我以禦貧之計，吾從其教，已食生雅片煙矣。
&rdquo家人方驚愕，而和尚忽跳擲号呼，移時竟死。
門人王夢薇言：其鄉先達有觀察仲公者，微時讀書于蒯氏之園。
一夜，聞池中澎然有聲，俄一人推扉入，面色微，有須，向公長跪。
問何人，則叩首曰：&ldquo公勿怖，我乃鬼也。
生前為蒯氏仆，失足死池中。
冥司憐我無罪而死，且沉淪三載，不求替代，将保我為土地神。
然仍須陽間貴人一保狀，故敬來求公也。
&rdquo公笑曰：&ldquo我一介寒儒，且陰陽路隔。
何能為！&rdquo鬼苦求不已，公乃取名紙書一&ldquo保&rdquo字付之，欣然叩謝而去。
次日，問諸蒯氏，果有此仆雲。
後公以編修視學江西，攜眷屬乘舟赴任，守風，泊一山下，見士女往來如蟻。
問其故，曰：&ldquo此山土地神素靈異，今值生辰，故數十裡内鹹來瞻拜，此年年一盛會也。
&rdquo公有子才十齡，聞之欲往，乃使數仆負之上山。
至則笙歌鼎沸，百戲雜陳，觀者環立如堵牆。
諸健仆擁公子直至神前，公子忽仆，口流白沫，呼之不應，掖之不起。
仆知幹神怒，急叩首謝，無益。
衆人曰：&ldquo是非其父母來不可。
&rdquo仆急歸，述于公。
公不得已，具香燭與夫人登山。
既至廟中，仰瞻神像，宛然蒯氏仆也。
乃曰：&ldquo子非數年以前求吾作保者乎？今得志，何漠然無故舊情也？且孺子無知，有何幹犯，而淩虐至此。
其平日妄作威福可知，餘誤保矣。
&rdquo言已，舉手批其頰，神首應手而墜，公子頓蘇。
衆愕然，公為述其故，自是香火遂絕。
蘇州珠明寺有癡和尚者，蓬頭垢面，嬉笑無度，其狀類癡人，因以為号也。
常數日不食，或一日而食數日之食。
冬夏衣一短布衲，不易亦不敝。
畜一黑犬，跬步不離。
每晨必出城，登楓橋，向西方呼吸良久而返。
市中果餌鲑菜，任意攫食，食畢，納其餘于袖中。
凡經其攫食者，是日利市三倍，故人皆樂之，不責直，亦從不予直也。
若強之食，則必如直而償，或卻之，則投其錢而去。
好與兒童嬉，袖中物辄分給之，亦有索之而不與者，莫測其意也。
又能醫人，有病者招之辄往，或不往，則病不治矣。
有陸某病瘵，群醫束手，乃延之診治，比至，已死矣。
和尚熟視大笑，急索筆，書一方雲：&ldquo泰山石一片，蟠桃仁二十粒，扶桑木一株，用黃河水煎。
&rdquo衆難之，和尚又大笑，索火焚之，以其灰和茶灌死者口中，須臾即活，病若失。
其醫他人，用藥悉類此，皆燒灰和水飲之也。
一日，至日失不起。
寺僧異之，窺其戶，異香滿室，入視，則已圓寂矣。
舁之，輕如蟬翼。
其所畜黑犬尋亦死。
俗謂懸物曰吊，湯臨川《牡丹亭》曲曰：&ldquo高吊起文章钜公。
&rdquo則明人已然矣。
因而以缢死為吊死，其字實當為&ldquo[C023]&rdquo。
《玉篇》了部：[C023]，丁了切，懸物貌。
丁了切，其音如鳥，與吊略殊，然亦一聲之轉。
《廣韻》上聲有茑字，都了切，讀如鳥，去聲。
有茑字，多嘯切，讀如吊。
然則了亦可讀如吊矣。
相沿既久，遂莫能改。
河南省城有所謂老吊爺者，缢死鬼也。
其人姓張，名子和，生時以賣布為業。
一日，負布數匹，售之于市，為賊所竊，憤而缢死。
死後頗著靈異，縣中捕役奉以為神，尊之曰老吊爺，為之立廟。
凡捕盜賊不得，得禱之，辄有應。
其始惟詳符縣有廟，後中牟縣捕役禱而應，因亦立廟。
餘親家翁樊玉農觀察曾宰中牟，其長女即餘長子婦也，時尚幼，曾往觀之。
神像高才二尺許，立而不坐，手執雨傘，背負布數端，宛然一市井中人也。
祥符有富民某姓者，生一兒，雇村婦乳之。
婦負兒出遊，俄失兒所在，大索不獲。
聞于官，官命役蹤迹之，亦竟杳然。
役禱于老吊爺，出而有鴉噪于前，若相導者，因祝之曰：&ldquo爾果神欤，請止。
&rdquo鴉即止。
又祝之曰：&ldquo爾果神欤，請飛。
&rdquo鴉即飛。
乃随之行，至城外一處，鴉集于地而噪。
就其地發之，則兒屍存焉，斷而為八矣，然莫知為何人所賊。
禱于神，神亦不複指示。
時村婦已去，久之，複入城言于其主曰：&ldquo殺兒者，即吾夫也。
吾夫素無賴，頻向我索錢，未滿其欲，因促我歸。
我戀所乳兒，未忍言去。
夫憤怒，乘我不覺，抱兒去，殺之也。
&rdquo于是官逮其夫至，訊之，如婦言，乃論如律。
婦誠愚，豈懵然不知殺人之必償其命欤？殆亦若有使之者矣。
樊和氣，湖北鹹甯人，餘大兒婦之再從兄女也。
其父名希森，以财雄于鄉。
鹹豐二年，粵寇至，希森全家遷居省城中。
俄而賊圍省城，時和氣甫十三歲，父素所憐愛，謂之曰：&ldquo吾全家無脫理，汝年幼，可偕仆媪輩逃匿。
吾止汝一女，無俱死也。
&rdquo和氣曰：&ldquo父言誤矣。
父母止我一女，祖父母不止父一子乎？父宜亡去，存先人血食。
一家細弱，俱宜早死，免為父累。
父乃命我逃匿，設不幸落賊手，人必曰&lsquo樊氏女為賊所得矣&rsquo，此言父豈樂聞哉！&rdquo已而賊圍益急，城且旦夕破，舉家和藥以待。
及城陷，父将飲之，和氣奪其藥去，而謂其母曰：&ldquo此母與兒輩所宜服也，兒請先母嘗之。
&rdquo言已，即舉藥一引而盡，曰：&ldquo此藥甘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