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墨雨飄香,群寇喪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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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劍宇正在猶豫之際。

     徐鳳湘又已淚如雨下,幾近哀求的道:“古少俠,别的我不敢想,但能得到你的同情高擡貴手,放我父女一條生路,我情願與老父找一隐蔽之處,長伴青燈,誦經念佛,以度殘年!” 古劍宇搖頭道:“徐姑娘!你的意思,在下明白,可是,為人子的……” “你就是殺了我爹,古老前輩也不能死而複生。

    ” “可是,總算我盡了人子之道!” “難道你是鐵石心腸?” “父仇不共戴天,至于姑娘待我的天高地厚情義,他日另圖報答!” “好了!” 徐鳳湘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滿面悲戚,花容慘變,哭着道:“既然你一心代父報仇,我也沒有話說!徐鳳湘的心思白用,不如以死而明心志也就是了!” 說着,忽然一低頭,照定石柱上撞…… “徐姑娘!”人影疾飄,古劍宇搶上一步,分厘不差,一把抱住。

     “你不要攔我!” “徐姑娘!你這毫無意義!” 徐鳳湘凄然道:“你能替死去的父親報仇,我為什麼眼看着活着的父親被殺!” “這……” “不要攔我,松手!” “這話不是這等講法!” “要怎樣講法!” 古劍宇柔聲道:“你安靜一下。

    ” “有話你說!” 徐鳳湘的柳腰被古劍宇抱了個牢不可放,她的人也整個依在古劍宇的懷裡,一陣青春少女的幽香,陣陣的沖進了他的鼻息,柔柔的秀發,也在他的臉上輕拂,一種少見的奇癢,使古劍宇的心情亂極。

     他不敢睜眼。

     因為眼前就是徐鳳湘雪白圓嫩的粉頸。

     徐鳳湘的話,雖然是站在她自己的立場而言,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理由,而且她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樣兒,也實在叫人同情。

     何況,她一次又一次的曾把古劍宇從死神的邊緣救出來。

     她為的是什麼? 除了你一心愛着古劍宇之外,當然也有化解這段血仇的含意,古劍宇既不能答應,一時也不忍心決絕。

     他隻呐呐的道:“徐姑娘,事關父仇,隻好從長計議!” 徐鳳湘飲泣着道:“好!你能替父報仇,可憐我上無長兄,下無幼弟,老父弱女,屆時,又有誰……” 她泣不成聲,扭轉身子,伏在古劍宇的肩頭,大哭起來。

     “徐姑娘!你哭不算事呀!” “你……你先殺了我好啦!” 古劍宇的心有些動搖了。

     他耳中聽的是徐鳳湘抽泣的低語。

     胸前是徐鳳湘的熱烘烘的肉體。

     她扭呀扭的,在摩擦之中,自然有一股火熱的力量,把古劍宇替父報仇的意志溶化了,動搖了。

     他眼望着懷内綿羊似的徐鳳湘頭腦發昏,雙眼發花。

     忽然,無數的金星,在眼前閃來閃去。

     金星裡——是徐鳳湘的悲不自勝。

     漸漸的——又是徐鳳湘的花容月貌。

     變了!變了…… 忽然變成了自己父親古家邦血淋淋的首級,母親在舟破身亡一刹的慘狀,老母臨死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劍宇!雲兒!你要替你……” “報仇!” 古劍宇也突然變色,雙手一推懷中的徐鳳湘,大叫道:“徐姑娘!我無論如何,不能放下父母的血仇不報!” 徐鳳湘蓦的一驚,連退幾步,身子靠在石柱之上,咬着下唇含淚道:“你真的絲毫無動于衷嗎?” “我答應你一個條件!” 徐鳳湘喜道:“啊!你答應了?” “答應你在重陽大會之前,暫且不找你爹!” “重陽大會以後呢?” “事情水落石出,古某誓必報仇!” “你……” 古劍宇堅決道:“姑娘對我的情意,我必有一個交代,恩怨分明!” “怎麼交代呢?” “這……眼前我不能答覆你這個問題!” “為什麼?” “因為連我自己也不曉得怎麼樣才對得起姑娘天高地厚的情義!” “無量壽佛!”廟外,突然傳來了一聲佛号,音如洪鐘。

     古劍宇與徐鳳湘不由而同一驚,意念未轉,破山門前已攔門站着一個道家打扮的瘦削中年人。

     那道士頭挽道髻,發黑鑒人,枯臉無肉,雙目發綠,鷹鼻如鈎,海口無須,身後斜插一柄拂塵,油綠八卦衣,虛飄飄的迎風飛舞。

     淵停嶽立,毫無血色的臉上,微含陰沉奸笑。

     她陰陽怪氣的道:“想不到荒山破廟也有貴客駕到,而且一來就是兩位!” 古劍宇忙拱手道:“道長!” 不料,那道士跨步進廟,不理劍宇,自顧道:“一男一女,陰陽調和,看來這座破廟的氣運要複興了,香火要旺盛了!” 徐鳳湘的一張粉臉,羞得噴血般的紅。

     古劍宇也不由臉上發燒,朗聲道:“道長,此言差矣!” 那道士如同沒聽見一般。

     此時,他已走到了那堆鋪好的荒草之前,眉頭一皺,在草堆上掃了一眼,忽然回身高叫道:“你們在我的雲床上……未免太也糟踏了山人的清修了!” “放屁!”徐鳳湘那能再忍,怒喝一聲,跨步而前。

     古劍宇也勃然變色道:“道長說話也得有個分寸!” 道士眯着眼睛冷冷的道:“是你們沒有分寸,怎麼反說貧道沒有分寸!” 古劍宇劍眉上揚道:“我們怎的沒有分寸?” “擅入貧道清修之所,難道還有理嗎?” “這廟是你的?” “難道是你們的嗎?真乃笑話!” 古劍宇咬牙道:“這分明是一座廢廟,無主的荒廟,你還想訛人!” “對!” 道士的腦袋一晃,皮笑骨不笑的道:“貧道就打算訛人,你們既進了我的廟,少不得要布施布施,大大捐上一筆,好讓我修修這荒山廢廟!” 徐鳳湘又好氣,又好笑道:“呸!你窮瘋了!” 誰知,道士仰天發出一陣驢叫的怪叫,尖聲吼道:“我不向你化緣,因為你爹已沒了飛天堡的基業,現在是替别人打天下,不值得貧道開口!” 徐鳳湘不由一驚,腳下退後一步,道:“你認識我!” 道士冷冷一哼道:“哼!你好妙的心思,居然另外帶了一張人皮面具,瞞得了‘鴛鴦幫主’好苦!” 徐鳳湘以人皮面具假裝刺臉,是十分秘密的事。

     除了她自己以外,甚至連“銀衣追魂”徐人龍都被蒙在鼓裡,可說是,并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不料被這怪道士一語揭破。

     古劍宇覺這道士有些來曆,接着道:“道長是……” “貧道正要找你說話!” “找我說話!” 道士搖頭道:“呃,我想請古少俠慈悲慈悲,慷慨的布施貧道一次!” “在下此身之外無長物!” “貧道正要募化你身上的東西!” “我身上的東西?” “哼哼!募化你身上的那面‘紫金神鏡’!” 古劍宇深感意外的道:“啊!” “少俠慷慨一點吧!” “你是什麼人?” “你問貧道?” “報上名來!” “也好!”道士說起“也好”忽然右手伸出幹枯的手掌,将左臂的大袖向上一掀,大聲的喝道:“你瞧!” 一條金晃晃的手臂,閃閃發光。

     徐鳳湘嘤然一驚,叫道:“金臂煞星呂少陽!” “被你猜到了,憑這支金臂有資格化這個緣嗎?” 古劍宇氣極反笑:“哈哈哈哈哈!你是說憑你這殘廢的手臂,就夢想唬人!” “小娃兒!你死定了!” 原來,“金臂煞星”呂少陽是“川中五道”之一,“川中五道”是川廣雲貴一帶出名的煞星,辣手人物。

     他一生最恨的就是别人說他“殘廢”。

     古劍宇出口就碰上了他的痛處,原是無心。

     而“金臂煞星”已經探手摘下背後的拂塵,抖腕一振,立即灑出千萬點寒芒,同時,金臂一摔。

     呼——掠起了一股勁風,點地出了破殿,咆哮如雷,站在廟外空場中心,叫道:“小娃兒,道爺連你的小命也要募化了!” 古劍宇點地一穿…… 徐鳳湘搶先攔在他的前面,低聲道:“小心!他金臂中有鬼!” “有鬼?” “聽人說金臂中心有毒,出招時由五個金指甲裡外射,必須小心!” 古劍宇不由皺起眉頭。

     他最恨的就是江湖人使用藥物。

     如今,當面的“金臂煞星”從身法功力判斷,已算得上強敵之一,若是加上防不勝防的巨毒,卻不能不格外小心。

     幸而徐鳳湘的關照。

     不然,怎會想到金臂之中藏有巨毒呢? 他不由對徐鳳湘的關切之情,更加的感激。

     廟門外。

     “金臂煞星”呂少陽已咆哮如雷牛吼道:“古劍宇!連鏡帶命,一齊交給道爺吧,道爺替你多做一場法會,好叫你早日升天!早轉輪回!” “牛鼻子!你做夢!”古劍宇越過徐鳳湘,射出了廟門。

     呼——迎面勁風如山寒芒萬點,拂影一片之中,一條黃澄澄的金臂,如同一支猛虎,直搗過來。

     “咦!”出招太快,古劍宇大吃一驚,吓出一身涼汗,匆忙的躍退丈餘。

     “小子!納命來吧!” 寒芒已展開,直如灑在眼前。

     金臂化搗為砸,勢如泰山壓頂。

     “不好!” “哈哈哈哈!”驚呼,狂笑,同時而發,“砰!”半堵土牆倒下,灰沙揚起了一片花雨。

     “金臂煞星”呂少陽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