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古廟内藏十八神像 故友重逢寇克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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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越來越濃,後悔的意念也越來越甚。

     他想,如果甘甜一來,他就把那隻木箱子給了她,由她把木箱子帶走,那麼,他還是在他豪華的住宅中享福,一切如今的幻像,全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為什麼要生出那麼多事來?管它木箱子裡的是什麼東西! 他一面想着,一面又慢慢站了起來。

    現在來後悔,實在太遲了,先得到那座廟再說。

    伊鐵爾一定以為他會到不了那座廟,他非要到那座廟不可!不但是為了表示他可以做到這一點,而且也為了甘甜在那座廟裡! 一想到了甘甜,辛開林又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為了可以得到甘甜,是不是值得?他的心情十分矛盾,甘甜是那麼可愛,和甘甜在一起,可以得到那麼多的快樂,如果任由甘甜帶着木箱子走了,就算以後再也不去想那木箱子中有什麼,隻是為了得不到甘甜,也會後悔一輩子。

     他深深吸一口氣,又準備向前走去,可是他的腳才一提起來,一陣疼痛,令得他混雜的頭腦略為清醒一些之際,他覺得就在他的身邊,有一些不對的地方。

     他身邊一片漆黑,當他站着的時候,他連自己身體都看不見。

    他當然不可能看到什麼,隻是感到,有些不對的地方。

     他屏住了氣息,想進一步弄清楚令他感到不對的是什麼,同時,睜大眼睛,四面看看,想看到一些什麼。

     但是不論他如何努力,他什麼也看不到。

    不過,在略為定下神來之後,他可以進一步感到,那令他産生那種異樣的感覺的原因是:在他的身邊,就在極近的距離,多了一個人! 辛開林的心劇烈地跳了起來,那個人,如果真是多了一個人的話,是什麼時候到他身邊的?一定是剛才他跌在地上,眼前出現了一連串的幻像,心中胡思亂想的時候,這個人無聲無息地來到他身邊的。

     然而,那真是一個人?真是有一個人來到了他的身邊?為什麼一點也聽不到那個人的呼吸聲?辛開林一想到這裡,一陣寒意陡然升起,令得他可以感到,自己全身的汗毛,根根豎了起來。

     他用剛才因為呼叫而變得嘶啞的聲音問:“誰?誰在我身邊?” 沒有回答,辛開林再度屏住氣息,也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響,但是那種在近距離被另一個人注視着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他陡地又大叫了起來,一面叫,一面身子轉動着,揮着手,他根本看不到什麼,隻是揮着手,無目的地抓着。

    因為在感覺上,那個人離他是如此之近。

     他是一面轉着身子,一面揮動雙手的,當他轉了一百八十度之際,他的手陡然碰到了一些東西。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麼,一碰到了東西,他陡地叫了起來,手指一緊,抓住他碰到的東西。

    他在這時候叫着,全然是因為極度的驚懼所産生的一種自然的反應。

     真的有人在身邊!那一刹間,他隻能想到這一點,然後,他抓到了什麼,由于過度的驚懼,他的手根本已失去了知覺去感覺抓到手的是什麼,隻是在抓到了之後,用力向後一扯。

     在他的潛意識中,他抓住的應該是一個人的衣服,所以他才拉得那麼用力,但當他一拉之後,他抓到的東西卻十分輕,那令得他陡然向後跌退了一步,仍然收不住步子,變得坐跌在地上。

     辛開林再次叫了起來,而且立時站了起來,叫道:“誰?你是誰?” 他一面叫,一面繼續揮動着雙手,可是卻再也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持續了這個動作有多久,直到他又聽到了馬蹄聲,不但有蹄聲,而且他看到了兩個火把,閃耀的火光,正在迅速向他接近。

     有人來了! 辛開林喘着氣,火把光芒越來越近,兩個人高舉着火把,正向前馳來,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之中,可以傳得相當遠,使辛開林看到了自己,也隐約看到了四周圍的情形。

     他立時轉動着身子,想看清楚剛才在他身邊的是什麼人。

    但是在他的身邊沒有人,一片空曠,一個人也沒有,也絕沒有可以供一個人躲起來的地方。

     辛開林呆了一呆,如果不是他剛才揮着手的時候曾碰到過什麼,而且還抓了一些東西在手的話,他一定以為剛才感到身邊有人的那種感覺,是他的幻覺了。

     兩匹馬來得很快,已經來到了近前,辛開林的右手還緊緊捏着拳,拳中有他抓着的那個東西。

    這時,他也感到那東西十分柔軟。

     辛開林很想知道自己抓到了什麼,但是這時,他沒有機會攤開手來看看,因為兩匹馬已來到了他的身前,同時,他也聽到了阿道的聲音,道:“辛先生,真對不起,我們不知你堕了馬!” 阿道一面叫着,一面從馬背上躍了下來。

    辛開林悶哼了一聲,阿道走過來要扶他,他倔強地側了側身子,拒絕了阿道的好意。

     他隻是冷冷地道:“我以為我是伊鐵爾先生的客人!” 阿道忙道:“當然你是!當然是!” 辛開林還想說什麼,那另一個在馬上的人已經道:“快上馬吧!” 辛開林隻看到兩個人一起策騎馳來,阿道先開口,他并沒有去注意另一個人。

    這時,這個人一開口,辛開林整個人都怔呆了! 盡管在這一天之中,他已經經曆過不少畢生未曾經曆過的事,令他驚懼,不知所措,可是這時,他又再一次感到震動! 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催他上馬的那句話,聲音是如此熟念,那是李豪的聲音。

     他陡然擡起頭來,向馬上的另一個人看去,矮小的個子,即使在光線并不強烈的情形下,他矮小的身形,也給人以一種十分剛烈的感覺!那不是李豪是誰? 辛開林張大了口,實在是太驚訝了,以緻一時之間,連李豪的名字也叫不出來。

     在火光的閃耀下,李豪隻是冷冷地望着他。

    李豪和辛開林差不多年紀,可是看來卻比辛開林要老,不象辛開林那樣有着體育家的身型。

     然而在這時候,辛開林卻狼狽不堪,而李豪的神情,是如此冷漠。

    這兩個從年輕時就在一起的夥伴,會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相見,那是辛開林怎麼也想不到的事情! 辛開林在怔呆了片刻之後,才啞着聲音,叫了起來:“天!李豪,是你,你在這裡幹什麼?” 李豪的神情仍然很冷漠,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辛開林實在需要朋友,尤其是老朋友,他想,李豪沒有表示老朋友的熱情,或許是他仍然記得着那次莫名其妙的争執。

     李豪道:“我來這裡,是來看一個老朋友。

    ” 辛開林又呆了一呆。

    他早已知道李豪在拉合爾,當然他不知道李豪會到這個荒僻的地方來。

    他來“看老朋友”,那是什麼意思?辛開林曾想起過,李豪和伊鐵爾之間,可能有某種聯系,難道他指的“老朋友”就是伊鐵爾? 辛開林一面想着,一面松了一口氣,道:“見到你就好了!你還記得那隻木箱子?它的主人——” 辛開林想向李豪把自己的遭遇簡略地叙述一下。

    可是李豪顯然沒有興趣,隻是揮了揮手,道:“那些,我全知道了!” 對于李豪這種過份的冷漠,辛開林實在有點生氣了,他悶哼一聲,沒有再說下去。

    阿道在這時,牽過了馬來,讓辛開林上馬。

     辛開林在上馬之前,才把緊握着的右手打了開來,由于猝然間看到李豪,實在使他太過震驚,使他剛才在一時之間,忘記了手中還捏了一點東西。

    直到這時,他攤開了手,才又看到那東西。

    那東西,象是一幅小小的絲織品,看來隻有手掌大小,在他的掌心中捏得久了,看來有點皺。

    辛開林也沒有細審它,順手想把它抛開去。

    但是一轉念間,想起剛才在濃黑中的經曆,十分怪異,這一小幅絲織品,不可能自己從天上掉下來,’一定是附屬在一個什麼會移動的物體之上,來到他的近旁的。

    所以,辛開林在上馬之前,将之順手塞進了衣袋之中。

     他的這個動作,顯然并沒有引起李豪和阿道的注意,他随即上了馬,在他上馬之後,阿道也上了馬背。

    阿道讓辛開林先上馬,那可以使辛開林坐在馬鞍正中的位置上,比較舒服得多。

    而阿道在上了馬之後,坐在馬鞍之後,馬如果快跑起來,他要是沒有一定的騎馬經驗,一定會跌下采的。

     上了馬之後,辛開林不但鎮定了下來,而且,在心理上也使他感到,李豪不再高高在上,他和李豪平等了。

    他一手拉着疆繩,一手向身後的阿道指了一指;道:“李豪,這小夥子使你想起什麼人?我一見到他,就想你來看看他,可是你又到拉合爾來了。

    ” 李豪已兜轉了馬頭,道:“我早已見過他了!” 他說了這一句話;兩腿一夾,口中一聲吆喝,已經策馬向前疾馳了出去。

     盡管上次他和李豪發生了争吵之後,李豪一直不肯再和他見面,可是辛開林也沒有想到,他們再見面時,李豪的态度,會這樣惡劣! 當李豪馳開之後,阿道在馬股上用力拍着,馬兒也向前馳去。

    這時,天上的烏雲散開了,在星月微光之下,那四根巨大的石柱已經很近,那座看來象是一座巨大石台的建築物,也漸漸接近。

     約莫在十分鐘之後,已經越過了那四根石柱。

    當經過那四根石柱之際,辛開林擡頭看了一下,石柱足有兩人合抱粗細,有三十公尺高,自上至下,一樣粗細,看來壯觀絕倫。

     而且,石柱上還滿是浮雕,由于光線黑暗,所以看不清刻的是什麼。

     石柱和那個看來像巨大平台一樣的建築物之間,是一個相當大的石廣場。

    鋪成石廣場的石塊,可能由于年代的久遠,有很多已經碎裂了,在碎裂的石縫中,長滿了野草,看起來給人以十分荒涼的感覺。

     廣場是方形的,約莫有一百公尺見方,而那座建築物,看來和廣場一樣大小。

     從遠看來,那建築物給人以十分低矮的感覺,那是由于和那四根高大的石柱對比之敵,來到近了,建築物也不是很矮,有七、八尺高下,全是一塊一塊大石砌成的,那麼大的建築物,隻有一道門,那門橫寬得出奇,黑黝黝的,看來竟是一道鐵門。

     兩扇鐵門之間,有着可供人走進去的空隙,未曾全部合攏。

    李豪在門前勒定了馬,辛開林策馬來到了他的身邊,李豪冷冷地道:“你要造水壩,那個水壩,會用你的名字來命名。

    水壩造成之後,這裡整個山谷,就變成一個水庫,這座偉大的神廟,也就會被水淹沒!” 辛開林吸了一口氣。

    他對于要在巴基斯坦拉合爾附近建造水壩這件事,是自始至終參與的。

    雖然他未曾到過現場,但是卻仔細研究過一萬五千比一的沙盤模型。

     一聽得李豪這樣說,他四面看了一下,神廟正在山谷的中心,四面山嶺的形狀,辛開林看來十分熟悉。

    和沙盤模型大體相似。

     他還記得,模型是巴基斯坦水利部的官員和專家專程航運來給他看的。

    這時,他可以肯定,在他右手邊,兩個山蜂之間,就是建造主壩的地方,而其餘三面,還有三道附壩。

     所有的水壩工程完成之後,就可以把幾條大河的河水,儲存在這個由天然的山嶺和人工的大壩圍成的水庫之中,蓄水量之高,當時巴國水利部的官員曾驕傲地說:“可以占全世界的第二位,僅次于埃及的阿斯旺水壩形成的蓄水庫!” 辛開林也清楚地記得,當時,在沙盤模型上,山谷的正中,有着一塊方整的東西。

    由于模型聲明是完全照比例來造的,所以那塊方整的東西,一定也代表了什麼。

    辛開林當時就曾問:“那是什麼?” 巴基斯坦水利部的高級官員皺了皺眉,道:“那是一座古廟,有幾百年的曆史了,好像很神秘,就讓他淹在水底好了!” 直到這時,辛開林才知道這座在官員口中輕描淡寫的古廟,是如此之宏偉壯觀! 辛開林如果早知道這座古廟有那麼壯觀宏偉,他一定會另外有安排。

     這時,李豪又用相當嚴厲的措詞在指責他,他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他吸了一口氣,道:“第一,建造水壩,并不是我的主意,而是巴基斯坦政府的主意;第二,我也不知道這座古廟是這樣宏偉!” 李豪翻着眼睛,道:“知道了又怎麼樣?” 辛開林也開始詞鋒礎礎,道:“如果你策動群衆,反對建造水壩,隻為了保存這座古廟的話,你采用的方法,未免太原始了!” 李豪的臉陡然漲得通紅。

    和他相處了幾十年的辛開林自然知道,這是他要揮拳相向的先聲,他也立時揚起手來,李豪果然揮動着拳頭,可是卻又垂下手來,一副不屑的神情,道:“你有什麼進步的辦法?” 辛開林道:“可以把整座古廟,搬到别的地方去,一塊一塊拆卸,再完全照原來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