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古廟内藏十八神像 故友重逢寇克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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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東西!不但是‘女神的眼睛’,連其餘那十七顆各種寶石,我一樣可以還給……如果它們本來就是屬于那些神像的話!” 辛開林說得非常由衷,表示他的真心意。

    伊鐵爾在那一刹間,神情突然之間,變得極其激動。

     辛開林不明白何以伊鐵爾會如此激動,或許,那隻是感激,可是看來又不像,因為誰都可以看得出來,伊鐵爾在激動之中,還有着程度相當深的痛苦,他甚至難過地望着辛開林,喃喃地道:“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你是那麼慷慨,而我……我……” 辛開林看出伊鐵爾有着重大的、無法說得出口的心事,他吸了一口氣,道:“别說這些話,我今天的事業、财富,全都出自你的恩賜——” 伊鐵爾忙道:“不,不,不要這樣說,那是你應得的報酬——”他說到這裡,向石室一角的那隻木箱子指了一指,又道:“事實上,不論我将那些酬勞給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得比你更好,你是一個最守信的人,一直沒有開過這木箱子!” 辛開林對自己守諾言這一點,也感到相當自豪,他笑着,道:“為了想知道箱子中是什麼東西,這些年來,猜了幾千次。

    ” 他這樣說,希望伊鐵爾可以告訴他,箱子中究竟是什麼,但是伊鐵爾卻立即轉變了話題,道:“你剛才看到,第二層廟堂之中,一共是十八尊神像,那十八顆寶石,本來全是神像的眼睛!如果你肯還給我們,我們知道你會受到損失的。

    ” 辛開林作了一個很潇灑的手勢。

    當然,他如今深知那十八顆稀世寶石的價格,但是那和他龐大的财産相比較,也不算是什麼,所以他是真的慷慨,他象是開玩笑地道:“我們算是交換好了,我把十八顆寶石給你,你把甘甜給我,如果甘甜是屬于你的話!” 辛開林是想氣氛輕松一點,才這樣說的。

    當他這樣說的時候,心中想的是,甘甜是一個人,人不會屬于任何人,這世界早就沒有奴隸這回事了,伊鐵爾一定打着哈哈,立刻答應下來,那麼,豈不是大家都很愉快了?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話,不但沒有引起預料的效果,而且,伊鐵爾的面肉,不由自主地抽動起來,像是遭到了極度的困難! 辛開林呆了一呆,劇烈地心跳了起來,他也看出事情有點不對頭了!雖然他還不知道有什麼事,但是他也可以從伊鐵爾的神情上感覺得到!他要得到甘甜,并不是那麼容易! 他忙轉頭向李豪看去,李豪也陰着臉,而且顯然是故意地,不敢和他的目光相接觸。

     辛開林心中更感到了不妙,他忙對着伊鐵爾道:“怎麼一回事?我需要甘甜,甘甜也極喜歡和我在一起,你在給我的信上說——” 伊鐵爾揮了揮手,打斷了辛開林的話題,道:“我信上說,有一件事,需要甘甜去做,她必須先做了這件事!” 辛開林陡然提高了聲音,道:“什麼事?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有危險性?如果有危險的話,我堅決不同意她去冒險的!” 伊鐵爾陡然轉過身去,他雖然沒有對辛開林的話發出任何的回答,但是辛開林已強烈地感到,伊鐵爾一再強調,要甘甜去做的事,的确有着危險性。

    而且,看伊鐵爾的神情,他一定要甘甜去做那件事! 辛開林在刹那之間,感到極度的憤怒,如果是在文明社會之中,以他的财勢而論,他幾乎可以阻止任何事的發生,但是在這裡,他完全可以感到,他自己的力量,絕不能和伊鐵爾這個神秘人物相比! 辛開林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唯一可以用來威協伊鐵爾的是,那十八顆寶石,看來伊鐵爾他們,極盼望能夠把它收回來。

     一想到這一點,辛開林的心中,已經不再那麼焦急,他感到自己不完全是處于下風,至少還可以和對方讨價還價一番。

     在略為鎮定下來之後,他立時又想到了巨靈,那個會向他緻最崇高敬禮的巨人,曾經答應過他,盡一切力量保護甘甜! 辛開林更加放心,以緻他再開口時,語調甚至聽來十分平靜。

    他道:“如果甘甜有危險,我不但不會把十八顆寶石還給你,而且,我會命令巨靈,要他實行他的諾言,用一切力量保護甘甜。

    ” 辛開林的話,聽來雖然平靜,可是任何人都可以聽出他的話是柔中有剛。

    伊鐵爾緩緩轉回身來,動作有點僵硬。

    當他轉過身來之後,盯着辛開林,并不說話,在一旁的李豪卻已吼叫了起來,道:“辛開林,我早已知道你是忘恩負義的家夥,你剛才還說,你的财産、地位,全是伊鐵爾祖師賜給你的!” 辛開林呆了一呆,“伊鐵爾祖師”,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稱呼伊鐵爾。

     “祖師”是一個十分奇特的稱呼。

    辛開林知道,那是錫克教徒對他們的領袖的一種尊稱。

    可是辛開林也知道,錫克教的曆史十分複雜,曾經分裂又分裂,分裂成許多不同的教派,其中,遵奉“祖師”的一派,早已式微。

    如今既然李豪用這個稱呼,那麼,至少可以證明伊鐵爾是錫克教一個教派之中的領導人,這個教派,信徒可能已經不是很多了。

     這時,辛開林隻是飛快地在腦中掠過了一下這個念頭,并沒有再去想他,盤踞了他整個思想領域的,隻是甘甜。

    他吸了一口氣,盯着李豪,道:“第一,伊鐵爾剛才說過,那是我應得的酬勞,因為我這麼多年來,一直替他保管了那隻箱子!” 他說到這裡,又不由自主,向那隻箱子,望了一眼。

    這時,伊鐵爾也發出了一下如同砷吟似的悶哼聲。

     辛開林繼續道:“第二,如果我告訴你,為了甘甜,我可以犧牲一切,你是不是相信?” 辛開林在這樣說的時候,是直視着李豪的。

    伊鐵爾也立時向李豪望去,顯然,他心中不能肯定辛開林的話,而李豪和辛開林是老朋友了,一定會了解到辛開林的為人,他所說的是應該聽得出是空言還是實情。

     李豪緊緊地握着拳,握得指節發出聲響來,然後,他現出了憤怒,但是又無可奈何的神情來。

    這世上如果說隻有一個人了解辛開林,除了他之外,就不會是别人,他知道辛開林這樣說了,那就一定會做得到。

     所以。

    李豪看來雖然極不願意,他還是隻好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會做這種傻事!” 辛開林有點自負地笑了起來,老朋友畢竟是老朋友了。

    他道:“不會比你更傻,李豪,你為了保存這座神廟,所以與我鬧翻的?放着大富豪不做,在這裡,你又追求些什麼?” 李豪的面肉,陡然抽搐起來,但是他立時恢複了鎮定,道:“各人有各人的追求!” 他在講了這一句話之後,又停頓了一下,才又道:“每一個人都認為他所追求的目标,是最有意義的事!” 辛開林吸了一口氣,李豪的話,他絕對同意。

    在旁人看來,像他這樣身份地位的人,如果為了一個隻有兒童智力的年輕女郎,而甘願放棄一切,那真是傻得不能再傻的傻事。

     可是他自己心裡卻知道甘甜在他生命中的價值! 辛開林向李豪揮了揮手,表示不願意再在這個問題上和他讨論下去,他望向伊鐵爾,道:“伊鐵爾先生,你必須考慮我剛才講的話!” 伊鐵爾沉着臉,道:“算是一種威脅?” 辛開林早已料到他會這樣說,所以他立時搖頭道:“絕不是!不是威脅,而是甘甜對我實在太重要了!” 伊鐵爾的神情更加嚴肅,道:“辛先生,我老實告訴你,她對我們,也同樣重要!” 辛開林盡量使自己不激動,也使自己的話盡量不去刺激對方,他緩緩地道:“我看不出甘甜能為你們作什麼,除非是為了某一種宗教上的……固執。

    ” 他用“固執”這個字眼,代替了“愚昧”。

    他已經隐約地感到,伊鐵爾既然是一個古老、神秘宗教的領袖,他的作為,就一定和這個宗教有關。

    甘甜并不是什麼能幹的人物,隻是一個智力遲鈍的少女,伊鐵爾把她看得如此重要,當然是由于宗教上的原因! 雖然辛開林的話說得已經夠委婉了,但是在刹那間,伊鐵爾的臉色,還是變得十分難看,他想了一想,才糾正着辛開林的話,道:“由于信仰上的必需!” 辛開林實在有點忍無可忍,道:“什麼必需?必需有一個聖潔的處女來做祭品?” 這句話一出口,李豪已陡然叫了起來,道:“你太過份了!” 伊鐵爾的臉色也變得更難看,那令得他本來已經很威武的神态,看來更有一股懾人的氣慨。

    他沉聲道:“就算是,那也是我們的事!” 刹那之間,辛開林隻感到一股極度的寒意,自頂至踵而生,他早就隐隐料到是這麼一回事,一個古老神秘的教派,他決不會将之和現代文明聯結在一起。

    而在古老、神秘色彩的籠罩下,把一個少女拿去作犧牲,隻為了達成宗教上一種無可冀索的願望,這種事也絕不是不可能發生的! 辛開林在刹那之間,感到了極度的恐懼和憤怒,他的聲音,聽來甚至極其尖銳,叫道:“和甘甜有關的事,就是我的事!” 伊鐵爾緩緩地搖着頭,辛開林的聲音更尖銳:“我會盡我一切力量來阻止你危害甘甜,這座廟,早就應該拆掉了,我也一定要造水壩,把這座廟淹掉。

    ” 辛開林在那一刹間所表現的激動,和他的年齡絕不相稱。

    事實上,即使在年輕的時候,他也未曾有過這樣的激動。

    但是這時候,他一想到了甘甜,就立即真正地感到,為了不使她受傷害,他可以做任何事。

    也就在那一刹間,他真正了解到了一個事實:他絕不能失去甘甜! 他本來還要叫下去,可是李豪已經大喝了起來——事實上,在他講話的時候,李豪已經大喝了四五聲了,可是卻無法阻止辛開林講下去。

    這一次,李豪在再次大喝了一聲之後,突然跳了起來,一拳向辛開林打了過來。

     辛開林并不是第一次和李豪打架,但他這次深深感到并不是為了自己而和李豪打架的,是為了甘甜,因此,李豪的拳還未打到他的身上,他己一揮左臂,擋開了李豪的一拳,同時,右拳擊出,正打在李豪的左邊臉上,打得李豪身子一側,向旁跌了開去。

     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可是李豪打起架來,還是有那股狠勁,他立即一躍而起,再向辛開林攻來,辛開林料想不到他來得這樣快,下額上重重提了一拳,身子向側轉了一下。

    辛開林并沒有跌倒,他知道李豪一定還會再對他攻擊,他必須立即出手還擊。

     可是,就在他身子向側轉了一下之際,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李豪大概又在他的背後或者腰眼中打了兩拳,可是辛開林卻完全不覺得,他整個人都呆住了,幾乎沒有了任何感覺! 當他未側過身子去的時候,他看到,石室有一度暗門,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打開,暗門之内,是一條通道,那道通道的地面,是傾斜的。

    傾斜的角度大約隻有三度,看來和平坦的相差無幾,但是也已經足夠令得圓球形的物體,順着斜度滾動。

     辛開林這時,就看到有一張形式十分古怪的椅子,椅子的四腳,有着十分圓滑的圓球,正從那條通道之中,緩緩滑了出來,一直滑到暗門口。

     令得辛開林在刹那之間震呆的是,椅子上坐着一個人,那椅子的椅背十分高,在椅背之上,又有着一個相當巨大的雕刻,那雕刻,看起來像是一隻張開雙翼的巨鳥,可是所有的線條,又全是直線條,每一個角,都給人以十分尖銳的感覺。

    由于這樣的緣故,坐在椅子中的那個人,看來顯得個子相當矮。

     那是一個老人,頭發全白了,睜着雙眼,可是眼珠卻幾乎僵凝着不動,而且一點光彩也沒有,簡直就像是兩顆石珠子一樣。

     那人的雙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他雙手皮膚的蒼白,和他的臉色一樣。

    辛開林從來也沒有見過膚色這樣蒼白的人,在這個人的皮膚下,似乎有着一層死灰,令得這種蒼白,看來異常可怖。

     但是,不論這個坐在椅子上的人,樣子是多麼詭異,辛開林還是一眼就可以認出那是什麼人來! 辛開林立時張大了口,想叫出那個人的名字來,可是由于他的震驚實在太甚了,他的口越張越大,可是始終無法叫出那人的名字來。

     坐在椅子上的那個人是寇克! 一點也不錯,是寇克! 隔了那麼多年,一個早被認為死了的人,當年的關系又是這樣密切,突然出現在眼前,那本來已足以使得人震驚的了。

    何況寇克這時的情形,看來又是如此之詭異! 辛開林努力想叫出寇克的名字來,可是始終不成功,他隻好轉過頭去看李豪,當他轉動頭部之際,由于肌肉的僵硬,他要用手按在自己的臉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