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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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一個少女和中年婦人立着,自己匆匆經過,也不曾交談,卻不知怎樣地會攀到自己身上。

    于謙聽說,令王賓退去,又帶上琴姑來,于謙拍案怒道:“你供認識王公子,王公子說并沒有和你交談過,當日他經過你門前,旁邊立着的中年婦女又是誰?”琴姑見問,知道隐瞞不過,隻得說出王寡婦來。

    于謙便簽提王寡婦到案,故意說道:“卞氏供和王公子成奸,是你從中牽引的,可是這事嗎?”  王寡婦忙呼冤道:“這丫頭自己想人家的男子,我不過同她說幾句玩話,她卻當真生起病來了,後來的事實在并不知情。

    ”于謙見案已有頭緒,又提琴姑問道:“那天夜裡王公子叩門進來,脫去你的繡鞋,你那時面貌可曾瞧清楚?”琴姑回說:“隻聽得他自稱王公子,至于面貌在黑暗中都沒有看明白。

    ”  于謙拍案道:“這先是一個大疑窦了。

    ”當下又提王寡婦問道:“你和卞氏說笑後,可對第二個人講過?”王寡婦說沒有,于謙喝叫夾起手指來,王寡婦熬痛不住,供出曾和姘夫胡秀才說過,于謙又提那胡秀才到案,當堂喝道:“王氏供你去調戲卞氏,殺了卞醫生,可老實招來!”胡秀才聽說,吓得面如土色,料來抵賴不去,把冒認王公子脫了琴姑的繡鞋一一說了出來,但不承認殺卞醫生。

    于謙見胡秀才溫文爾雅,想來也不見得殺人,因問他脫了繡鞋是放在什麼地方的。

    胡秀才問說,當時到王寡婦家叩門,似還在袖裡,後來才知失落,忙去尋覓,大約是落在門前,必被人拾去了,所以終找尋不着。

     于謙聽了,知道殺人是别有其人,當下把王賓釋放,一面又提王寡婦問道:“你除了結識胡秀才之外,尚有何人?”王寡婦供和胡秀才幼年相識,自丈夫死後,實不曾結識過别人。

     于謙笑道:“我看你也決不是個貞節的人,難道連口頭勾搭的人也沒有嗎?” 王寡婦想了想道:“隻有村中的無賴顧九、徐老五、王七等曾逗引過自己,當時都把他們拒絕。

    ”于謙叫把顧九、徐老五、王七等三人傳來,哄着他們道:“夜裡夢神告我,兇犯不出你等三人,現将你們去囚在暗室裡,誰是兇身,神靈會到背上來寫朱文的。

    ”說着命擁三人到了暗室,過了一會,把顧九等三人牽出,于謙指着徐老五笑道:“這才是殺人的正兇呢!” 原來于謙令差役在暗室的壁上滿塗着煤炭,那徐老五心虛,怕神靈真在他的背上寫字,所以狠命地把背去靠在壁上,沾染了一背心的煙煤。

    王七和顧九卻心頭無事,袒着背去面壁立着,背上不曾沾染什麼。

    于謙從這個上瞧出了真僞,便釋了顧九、王七、喝令把徐老五上起刑架來,老五忍不了疼痛,隻得将當日拾着繡鞋後,想去調戲琴姑,誤入卞醫生的房裡,因被迫得急了,才奪刀殺死了卞醫生的經過從實講了一遍。

    于謙道:“你怎樣會拾得繡鞋?怎樣起意想到卞醫生的女兒?”徐老五又把挑逗王寡婦被她拒絕,心裡懷恨,那天晚上想去捉奸,卻在地上拾到了繡鞋,又聽得胡秀才正和王寡婦講那冒了王公子調戲琴姑的事。

    平日素來知道琴姑的美麗,以是起意前去。

     于謙錄了口供,把徐老五收了監,就提起筆來書着判詞道:胡生隻緣兩小無猜,遂野鹜如家雞之戀。

    為因一言有漏,緻得隴興望蜀之心。

    幸而聽病燕之嬌啼,猶為玉惜,憐弱柳之憔悴,未似莺狂。

    而釋麼鳳于羅中,尚有文人之意,乃劫香盟襪底,甯非無賴之龍?蝴蝶過牆,隔空有耳。

    蓮花卸瓣,堕地無蹤,假中之假以生,冤外之冤誰信?是宜稍寬笞撲,賜以額外之恩。

    姑降青衣,開彼自新之路。

    徐老五魄奪自天,魂攝于地,浪乘槎木,直入廣寒之宮。

    徑泛漁舟,錯認桃源之路。

    遂使情火熄焰,欲海生波,刀橫直前,投鼠無他顧之意。

    寇窮安往,急兔生反噬之心。

    風流道,乃生此惡魔。

    溫柔鄉,何有此鬼蜮,即斷首領,以快人心。

    琴姑身雖未字,年已及笄,為因一線纏萦,緻使群魔交至。

    葳蕤自守,幸白璧之無玷。

    缧绁苦争,喜錦衾之可覆。

    嘉其入門之拒,猶潔白之情人。

    遂其擲果之心,亦風流之雅事。

    仰彼邑令,作爾冰人。

    冤哉王生,宜其家室。

    王嫠片言相戲,洩漏春光,雖未為兩性之情牽,姑與以三分之薄懲。

    此判。

     要知于謙判案後怎樣複旨,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