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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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外面鬧着刺客,成吉思汗吃了一吓,昏過去了,外面雖然把刺客獲住,成吉思汗的頭顱,可已給馬英割去了。

    這個消息傳出去,阿魁為了繼統問題,自比别人趕得早一些兒。

    他一腳跨到床前,見床上躺着一個沒頭的屍首,不由得天性發現,也點點滴滴地流下淚來。

     哭了一會,才收住眼淚,回過頭去,見香狸公主已哭得和淚人兒一般,杏花經雨,益見嬌豔;阿魁忍不住,便去輕輕攀住她的玉腕,低低安慰着她道:“人已死了,不能複生;公主保重玉體要緊!”其時西貴人也伏在那裡,哭得死去活來,卻一點也不曾留心别的。

    其餘的宮女嫔妃,雖立滿在床前,阿魁并不見她們避忌,何況成吉思汗一死,大權已屬阿魁,還懼怕誰呢?哪裡知道香狸公主的芳心裡,主意早經打定,她想成吉思汗死後,自己正在青年,有阿魁這般的人在着,終久是不免的,等他來相戲的時候,給一點辣手他瞧瞧,也好叫他心死。

     阿魁哪裡知道公主這樣的打算呢?偏偏成吉思汗才死在床上,他别的不問,卻先調戲起香狸公主來。

     那時節香狸公主媚眼生嗔,柳眉中隐隐露出一股殺氣,隻見她狠命地一摔,把阿魁的手撒開,四處一望,床沿上放着一把帶血迹的寶劍,正是馬英割成吉思汗頭顱用過的。

    香狸公主更不怠慢,順手提起了寶劍來。

    阿魁疑公主要把劍砍他,吓得倒退了幾步,香狸公主将劍握在手中,指着阿魁說道:“咱雖不是正妃;也和你父有敵體之親,你卻不顧人倫,幾次把咱調戲,咱心想告訴主子,奈主子方在病中,一聽見稱這種禽獸行為,豈不要氣壞了主子?所以咱就隐忍着不說,希望你良心發現,早自改悔。

    誰知你怙惡不悛,且乘主子新喪,又來欺咱了。

      須知咱雖是個女子,也是一國的公主,平日讀書知大義,不似你這滅倫的畜生,全不顧一點兒廉恥。

    但咱怎肯和你一般見識呢?現今主子既死,你是蒙族的君王,咱就不難為你,總說一句,咱的頸可以斷的,志是不可移的,你如其不信,咱就給你一個信給你瞧瞧。

    “香狸公主說罷,把寶劍揚了揚,随手捋起左臂的羅袖,露出玉也似的粉臂來,卻見她把銀牙一咬,飛起一劍,向玉腕上揮去。

    阿魁和許多宮女嫔妃,及西貴人等,初時聽着香狸公主的一番話,覺得義正辭嚴,心上都暗暗佩服。

    大家齊齊地瞧着她,隻是呆呆地發怔。

    這時見香狸公主,仗劍要砍左臂,不覺吃了一驚,阿魁也吓得面容失色,忙搶上去奪時,已是來不及了,但聽得“哎呀”一聲,猩紅四濺,落在地上,變作了瓣瓣桃花。

    香狸公主那隻左臂,早挂落在腕上。

    她在這個當兒,也就是花容慘淡,嬌軀無力,因此挨不住身,竟噗地倒下塵埃了。

     慌得一班宮人,忙去扶持她起身,細看那公主,氣喘微微,星眸緊合,已是昏過去的了。

      阿魁很為着急,一面叫人去請太醫,一面令官女在公主的耳邊呼喚着,叫了半晌,才見香狸公主悠悠地醒轉來,那羊脂般的玉容,已和紙差不多。

    斷臂上鮮血還是流個不止。

    不刻,太醫也來了,趕緊用藥,替公主敷在臂上,香狸公主隻是忍着疼痛,不肯受藥。

    經西貴人和宮女們等再三地勸慰一番,那太醫把藥摻好了,用布把公主的斷臂紮住,由宮女們将她扶進香宮去了。

     阿魁見公主走後,搖着頭吐着舌道:“真好厲害呢!”說着便走出寝殿,早見一班文武大臣,伺候殿外,還有一個侍衛,手提着那個刺客的頭顱,等待呈驗。

    因捕刺客時人多手雜,已将努齊兒亂刀剁死了。

    衆大臣見阿魁出來,一齊站班請安,阿魁略略點首,叫侍衛把頭去埋了。

    這時耶律楚材朗說道:“皇上既已賓天,國不可一日無君,請殿下早正大位,以安人心。

    ”話猶未了,隻見親王推多,高聲說道:“依下臣愚見,殿下仍舊監國,待諸王齊集,開一禦前會議,再定大事就是了。

    ” 耶律楚材也大喝道:“先皇遺命,誰敢有違?多言者,即請皇命從事!”這話一出,殿前各王公大臣,自默無一言。

    于是大家便擁着阿魁登大汗位。

    阿魁升殿後,便大封功臣:文職如耶律楚材、劉複、何魯、留人傑等,均晉一等參議,同平章事;宋降将劉整、張士傑、何鯉庭輩授招讨大将軍。

    這時木華黎、兀魯、哲别以及别耐勒、忽撒諸人,死的死,陣亡的陣亡了。

     新得蒙漢将領,若史天澤、史天倪、阿術,俱加左将軍,拜赤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