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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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什麼地方,走到何處就是何處好了。

     臨行之前,我去了趟十三阿哥府,其實不能說是去了,不過是遠遠的觀望了一陣罷了。

    胤祥出事之後,據說他的新福晉請旨去養蜂夾道陪伴他了,這裡沒有了主人,終日大門深鎖,我去的時候,大門上的紅漆都有了剝落的地方,顯得蕭瑟而清冷,這一年多,我以為自己早已心止如水,隻是沒想到,站到此處時,淚卻仍舊自眼中湧出。

     我以為,這裡會是我永遠的家; 我以為,胤祥會永遠在這裡等我回家; 我以為,我和胤祥會在這裡白頭攜老,看着弘昌長大成人、娶妻生子; 我以為…… 一切仿佛都隻發生在昨天,但是當我如今回首時,才發現,這中間,竟然已隔了紅塵萬丈。

     轉身離去時,臉上淚痕已幹,腦海中回想的,卻是很多年前,月老祠抽到的簽文,簽分正反兩面,分别刻了兩首詩,我以為自己忘了,卻在這轉身間想起。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綠鬓能供多少恨,未肯無情比斷弦。

     天涯腸望斷,空谷豈幽然。

    霜華夜更重,此心付誰憐。

     第二十四章 後來的幾年,我帶着月華走過很多地方。

     出關回過東北,三百年後我的故鄉,我努力在這裡找尋家的記憶;後來又去江南,那裡山溫水軟,似乎風也含着深情一般,隻是,住了兩年多,仍舊想要流浪。

     時間如同流水一般,在我的旅途中溜走,身邊的小月華,卻在一天天的成長,從牙牙學語到蹒跚學步到如今在我身邊跑來跳去,一聲聲的叫我娘親,對弘昌和元壽的思念,被她不知不覺的沖淡了。

    雖然午夜,我仍會被夢中元壽的哭聲驚醒,雖然醉裡夢裡,我仍記着要給弘昌講的故事,但是,真的,更多的時候,我會覺得,月華本來就是我的孩子,她才是我的骨肉。

     去南疆,是月華的主意,她六歲的時候,我已經講了我喜歡的七劍下天山的故事給她,于是這小小的女孩,開始對遼闊高遠的天空、一望無際的草原有了興趣。

    我忘記了自己在她這樣的年齡會想些什麼了,也許正想着自己縱馬江湖,萬裡馳騁的豪邁吧,又或者是幻想着有一天,自己獨自站裡于朝陽下,然後,有一個年輕而英俊的俠客自遠方而來…… “娘親,我們去南疆好不好?”月華見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笑時皺眉,也不知我是不是答應她了,不免有些着急。

     “好!”被她的小手搖晃,我回過神來,微笑對她:“我們就去南疆。

    ” 一路上走得有些信馬遊缰,我自胤禛處帶出的東西還可以支撐我們的生活,月華幾個月開始就同我過這樣颠沛流離的日子,山珍海味統統沒有吃過,所以她很好養,一個饅頭、一壺清水,就可以支撐我們快樂的走上半天的路。

     日子一直是這樣過的,起初我以為自己會心碎而死,結果,心确實仍舊會痛,為了我愛的人也為愛我的人,但是,人卻活了下來,而且活得很好,以前病怏怏的身子,居然也不藥而愈了。

    後來我以為自己會因為不會營生而餓死,結果,有粥吃粥、有飯吃飯的日子,居然又有了幾分逍遙灑脫。

     大約,我是沒有心的人吧,亦或是人原本就是現實的,沒了誰,都一樣會活下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待薄了月華,她本來可以錦衣玉食,現在卻要陪着我啃饅頭度日,不過,我想,我現在愛她的心,是同弘昌、元壽一樣的,甚至可能勝過他們也不一定,生親不如養親是有依據的。

     出大同繼續向西北走了十來天,我們遇到了南遷的一個小小的牧民部落,草原上生活的人淳樸而至誠,聽說我們還要繼續向西北,他們攔下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