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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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龜山集卷一       宋 楊時 撰上書 上淵聖皇帝 臣以凡庸之才叨被誤恩擢寘谏垣仍侍經幄絲毫未有所補而迫以桑榆晩暮衰病日侵不足以任職引年之請屢渎天聽伏蒙陛下眷憐未忍擯棄授以宮祠之祿使畢此餘生天地之恩無以報稱念将去國恐自此遂填溝壑無複再瞻清光犬馬之情不能自已謹竭所聞以獻伏望陛下清閑之燕俯賜覧觀庶或補於萬分臣不勝幸甚臣聞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緻其知緻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自一身之修推而至於天下無二道也本諸誠意而已臣竊觀陛下育德東宮十有餘年惟詩書是習玩好聲色之奉不接於耳目雖名實未加於上下而恭儉之德天下已孚矣臨禦之初東寇未平北騎尋至城無樓橹士不素練守禦之具阙如也城中之民安恃而無恐者惟陛下盛德耳未平之寇皆投戈負耒複為力耕之農豈一人一日之力所能勝哉誠意感通而人自服從其効可見也自古願治之君惟在慎一相蓋宰相人主之心膂也台谏耳目也百執事股肱也心膂之謀慮不深耳目之視聽不明股肱之宣力不強而能安其身者未之有也臣竊謂君臣相與之際尤當以誠意為主一有不誠則任賢不能勿貳去邪不能勿疑忠邪不分鮮克以濟昔在仁祖時韓琦為谏官論四執政一日而盡去之有唐陳師合言人主不可假宰相以事權太宗曰是欲間吾君臣也遂逐之故貞觀嘉佑之治幾至三代此任賢去邪之效也若仁祖而不明則必以韓琦之言為已甚太宗而懷貳則必以師合之言為忠豈不殆哉近見台谏有言宰相者陛下兩置而不問使言之無實而不罪則讒邪譛愬者得以肆其奸言之有實而不行則鄙夫患失者得以安其位如是而求治臣知其難矣唐中宗時崔琬對仗彈宗楚客故事大臣被彈則俯伏趨出立朝堂待罪楚客更憤怒自陳忠鲠為琬所誣中宗不窮問命琬與楚客結為兄弟以和解之故中宗卒有和事之名和事非人主之美稱也可不監之哉臣願陛下明是非辨邪正有罪則去妄言必誅則小大之臣有所懲戒鹹懷忠良矣如是而天下不治未之有也夫舜之命禹征苗也禹以益贊之言而班師二臣未嘗禀命也而安行之舜亦誕敷文德而莫之問以後世言之二臣遂事之誅宜無所逃也非君臣相與以誠無間言烏有是哉人君之任臣當慎其始而已苟非其人雖一日居其位不可也疑而用之其弊有不可勝言者初德宗在藩邸親見代宗為政之弊嬖溺奄宦為缙紳禍及其即位痛懲之省四方不急之貢罷梨園樂工及獻珍禽奇獸怪草異木縱馴象四十有二于荊山之陽又出宮女數百人中外聳觀謂太平可以立緻淄青軍士至投戈相顧曰明主出矣吾屬猶反乎踈斥宦官親任朝士張涉薛邕之徒俱以儒雅入侍已而二人繼以贓敗於是始疑在庭之臣無可倚信者而宦官因得藉口故近習用而朝士踈矣蓋其任臣其始不慎擇故也夫南北司相為輕重此重則彼輕此輕則彼重理之必至也其後斂天下之财歸之大盈以為私藏借商除陌稅間架之令行而天下騷然矣其弊益甚於代宗之時奄人用事至持天下之柄授之卒有門生國老之稱可勝痛哉蓋其初出於一時之鋭無至誠不已之心以持之未有終不變者也此前世覆車之轍可以為監矣近聞百工技巧雖盡廢罷猶私畜於宦臣之家觊幸異時投間而入不可不察也竊聞道路之言頓異前日雖細民無知亦朝廷有以召之也自正月以來屢降德音盡複祖宗之舊賦外征斂并行蠲除闾巷歡忻鼓舞日需膏澤今旣數月矣未有一事如祖宗之時者賦外征歛率由舊貫自崇甯迄于宣和寛恤之诏歲一舉之宣之通衢而人不聽挂之牆壁而人不覩以其文具而實不至故也陛下嗣守神器尤宜慎始诏令如此是亦文具而已後雖有德意人誰信之孟子曰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夫民者邦本也一失其心則邦本搖矣不可不慮也然邊陲未甯勤王之師無慮數十萬計萃于朔方日費不赀而邊郡殘破十無一二?流積之而尾闾洩之臣知其不易供也朝廷未能一如诏旨不取於民者亦事有不可得已耳而遠方百姓蓋未之知也人君高拱於一堂之上而四方萬裡之遠欲上之德戶知之臣恐非智力所及也周官撣人掌誦王志道國之政事廵天下邦國而語之正為此也臣願陛下修撣人之官每路遣使一員慎簡忠信可任者使誦上志道國之政事徧曆所部而語之候邊事稍甯兵革衰息則賦外蠲除悉如前诏不為虛文使百姓曉然知息肩之有期則人将和悅而正王面矣此今日之急務也仍令詢究民之利病可以興除者吏之能否可以升黜者弊政良法可以罷行者條具以聞方嬖幸持權官吏出其門者日求珍貨以媚悅之奸贓狼籍無敢誰何者上下相蒙賄以成俗汚染之久未易遽革臣嘗論其一二雖蒙施行不過放罷而已未嘗究治也昔成王以商之頑民封康叔則告之曰敬明乃罰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終自作不典式爾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殺聖人豈樂於殺人哉道之弗從令之不服非有嚴刑重誅不能禁也旣曆三紀世變風移而後康王以成周之衆命畢公則告之曰惟德惟義時乃大訓先王之施德刑非有異也因時而已凡諸路奸贓之吏當究見情實稽成王告康叔之意甚者肆諸市朝投之嶺海庶乎人怨少伸和氣充塞矣自崇甯以來為害之甚無如茶鹽二法臣嘗論之詳矣今複轉般而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