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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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公孫碩膚赤舄幾幾周公之遇謗何其安閑而不迫也學詩者不在語言文字當想其氣味則詩之意得矣 孟子言說大人則藐之至於以已之長方人之短猶有此等氣象在若孔子則無此矣觀鄉黨一篇與上大夫言誾誾如也與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以至見冕者與瞽者雖?必以貌如此何暇藐人禮曰貴貴為其近於君也敬長為其近於親也故孔子謂君子畏大人 孔子言由求為具臣曰弑父與君亦不從也由求如是而已乎曰弑父與君言其大者蓋小者不能不從故也若季氏旅泰山伐颛臾而不能救之之事是已然則或許其升堂且皆在政事之科何也曰小事之失亦未必皆從但自弑父與君而下或從一事則不得為不從若弑父與君則決不從矣進此一等便為大臣如孔孟之事君是也故孔孟雖當亂世而遇庸暗之主一毫亦不放過事道與祿仕不同常夷甫家貧召入朝神宗欲優厚之令兼數局如登聞鼓染院之類庶幾俸給可贍其家夷甫一切受之不辭及正叔以白衣擢為勸講之官朝廷亦使之兼它職則固辭蓋前日所以不仕者為道也則今日之仕須是官足以行道乃可受不然是苟祿也然後世道學不明君子之辭受取舍人尠能知之故常公之不辭人不以為非而程公之辭人亦以為是 王逢原才高識遠未必見道觀其所着乃高論怨诽之流假使用之亦何能為 春秋昭如日星但說者斷以已意故有異同之論若義理已明春秋不難知也春秋始於隐其說紛紛無定論孟子有言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據平王之崩在隐公之三年也則隐公即位實在平王之時自幽王為犬戎所滅而平王立於東遷當是時黍離降而為國風則王者之詩亡矣此春秋所以作也 易於鹹卦初六言鹹其拇六二言鹹其腓九三言鹹其股九五言鹹其脢上六言鹹其輔頰舌至於九四一爻由一身觀之則心是也獨不言心其說以為有心以感物則其應必狹矣唯忘心而待物之感故能無所不應其繇辭曰貞吉悔亡憧憧往來朋從爾思夫思皆緣其類而已不能周也所謂朋從者以類而應故也故孔子系辭曰天下何思何慮天下同歸而殊塗一緻而百慮天下何思何慮夫心猶鏡也居其所而物自以形來則所鑒者廣矣若執鏡随物以度其形其照幾何或曰思造形之上極過是非思之所能及故唯天下之至神則無思也無思所以體道有思所以應世此為不知易之義也易所謂無思者以為無所事乎思雲耳故其於天下之故感而通之而已今而曰不可以有思又曰不能無思此何理哉 或曰聖人所以大過人者蓋能以身救天下之弊耳昔伊尹之任其弊多進而寡退苟得而害義故伯夷出而救之伯夷之清其弊多退而寡進過廉而複刻故柳下惠出而救之柳下惠之和其弊多洿而寡潔惡異而尚同故孔子出而救之是故伯夷不清不足以救伊尹之任柳下惠不和不足以救伯夷之清此三人者因時之偏而救之非天下之中道也故久必弊至孔子之時三聖人之弊各極於天下故孔子集其行而大成萬世之法然後聖人之道無弊其所以無弊者豈孔子一人之力哉四人者相為終始也使三聖人者當孔子之時皆足以為孔子矣曰何不思之甚也由湯至於文王之時五百有餘歲其間賢聖之君六七作其成就人才之衆至其衰世尤有存者使伊尹有弊當時更世之久上之為君下之為臣皆足以有為獨無以革之乎由周至于戰國之際又五百有餘歲文武周公之化不為不深使伯夷之弊至是猶在則周之聖人所謂一道德以同風俗者殆無補於世而獨俟一柳下惠邪況孔子去柳下惠未遠若柳下惠能矯伯夷之清使天下從之其弊不應繼踵而作而孔子救之又何其遽也且孔子之時荷蒉荷蓧接輿沮溺之流必退者尚多也則柳下惠之所為是果何益乎故為聖人救弊之說者是亦不思而已矣夫伊尹固聖人之任者然以為必於進則不可也湯三使往聘之然後幡然以就湯不然将不從其聘矣則伊尹之不必進可見伯夷固聖人之清者然以為必於退則不可也方其辟纣居諸海濱以待天下清聞西伯善養老者則歸之則伯夷之不必退亦可見若柳下惠孔子蓋以為直道而事人孟子亦稱其不以三公易其介矣亦豈以同為和乎由是觀之其弊果何自而得之邪若曰孔子之道所以無弊者四人者相為終始使三聖人當孔子之時亦皆足以為孔子此尤不可孟子曰伯夷伊尹不同道又曰自生民以來未有盛於孔子而伯夷伊尹不足以班之而其所謂同者得百裡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諸侯有天下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為而已彼為任為清為和一節之至於聖人者也其可以為孔子乎夫以三人為聖者孟子發之也而孟子之言其辨如彼今釋孟子之言安得強為之說乎雖然此孟子之言也學者於聖人又當自有所見自無所見縱得孟子之旨何與吾事 問伊尹五就湯五就桀何也曰其就湯也以三聘之勤也其就桀也湯進之也然則何為事桀曰既就湯則當以湯之心為心湯豈有伐桀之意哉其不得已而伐之也人歸之天命之耳方其進伊尹以事桀也蓋欲其悔過遷善而已苟悔過遷善則吾北面而臣之固所願也若湯初求伊尹即有伐桀之意而伊尹遂相之是以取天下為心也以取天下為心豈聖人之心哉 問伯夷伊尹柳下惠之行固不同矣使伯夷居湯之世就湯之聘乎曰安得而不就然則湯使之就桀則就之乎曰否何以知其然曰伯夷聞文王作興則歸之宜其就湯之聘然而橫政之所出橫民之所止不忍居也使之事桀蓋有所不屑矣然則其果相湯也肯伐桀乎曰至天下共叛之桀為獨夫伯夷伐之亦何恤哉 或曰湯之伐桀也衆以為我後不恤我衆舍我穑事而割正夏而湯告以必往是聖人之任者也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是聖之清者也曰非也湯伐桀雖其衆有不悅之言憚勞而已若夏之人則不然曰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故攸徂之民室家相慶箪食壺漿以迎王師湯雖不往不可得矣文王之時纣猶有天下三分之一民猶以為君則文王安得而不事之至於武王而受罔有悛心賢人君子不為所殺則或為囚奴或去國纣之在天下為一夫矣故武王誅之亦不得已也孟子不雲取之而燕民不悅則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古之人有行之者武王是也由此觀之湯非樂為任而文王非樂為清也會逢其适而已 孟子與人君言皆所以擴其善心而革其非不止就事論事如論齊王之愛牛而曰是心足以王論王之好樂而使之與百姓同樂論王之好貨好色好勇而陳周之先王之事若使為人臣者論事每如此而其君肯聽豈不能堯舜其君 又曰孟子對人君論事句句未嘗離仁此所謂王道也曰安得句句不離乎仁曰須是知一以貫之之理曰一以貫之仁足以盡之否曰孟子固曰一者何曰仁也仁之用大矣今之學者仁之體亦不曾體究得 梁王頋鴻雁麋鹿以問孟子孟子因以為賢者而後樂此至其論文王夏桀之所以異則獨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