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一炬成灰到頭孽報 三帥叛命依次削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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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烽火驚心,從官無不驚懼。

    獨桑維翰指畫軍事,從容不迫,神色自如。

    晉主戎服戒嚴,密議奔往晉陽。

    奪位時非常踴躍,即位後非常膽怯,這都為富貴所誤。

    維翰叩頭苦谏道:“賊烽雖盛,勢不能久,請少待數日,不可輕動!”晉主乃止,但促各軍分頭進剿。

     白奉進至滑州,與符彥饒分營駐紮。

    軍士有乘夜掠奪,由奉進遣兵出捕,共得五人,三人系奉進部下,二人系彥饒部下,奉進盡令斬首,然後通知彥饒。

    彥饒以奉進不先關白,很覺不平,奉進乃率數騎至彥饒營,婉言謝過。

    彥饒道:“軍中各有部分,公奈何取滑州軍士,擅加誅戮!難道不分主客麼?”奉進也不禁怒起,便勃然答道:“軍士犯法,例當受誅,仆與公同為大臣,何分彼此!況仆已引咎謝公,公尚不肯解怒,莫非欲與延光同反麼?”語亦太激。

    說着,拂衣竟去,彥饒并不挽留,由他自去。

    偏帳下甲士大噪,持刀突出,竟殺奉進。

    所有奉進從騎,倉皇逃脫,且走且呼。

    諸軍各擐甲操兵,喧噪不休。

    左廂都指揮使馬萬,禁遏不住,意欲從亂。

    巧遇右廂都指揮使盧順密,率兵出營,厲聲語萬道:“符公擅殺白公,必與魏州通謀,我等家屬,盡在大梁,奈何不思報國,反欲助亂,自求滅族呢?今日當共擒符公送天子,立大功,軍士從命有賞,違命即誅,何必再疑!”萬嘿然不答,部下且還有數人,呼躍而出,被順密麾動親軍,捕戮數人,餘衆才不敢動。

    萬亦隻好依了順密,與都虞侯方太等,共攻牙城,一鼓即拔,擒住彥饒,令方太解送大梁,诏賜自盡。

    即授馬萬為滑州節度使,盧順密為果州團練使,方太為趙州刺史。

     楊光遠為滑州變亂,急自白臯至滑城,士卒欲推光遠為主。

    光遠叱道:“天子豈汝等販弄物!晉陽乞降,出自窮蹙,今又欲改圖,乃真是反賊了!”士卒始不敢再言。

    及抵滑城,已是風平浪靜,重見太平。

    乃奏請滑州平亂情形,歸功盧順密。

     晉主因三鎮疊叛,不免驚惶,遂向劉知遠問計。

    知遠道:“陛下前在晉陽,糧不能支五日,尚成大業,今中原已定,内擁勁兵,外結強鄰,難道尚怕這鼠輩麼?願下撫将相以恩,臣等馭士卒以威,恩威并著,京邑自安,本根深固,枝葉自不緻傷殘了!”确是至論。

    晉主轉憂為喜,委知遠整饬禁軍。

    知遠嚴申科禁,用法無私,有軍士盜紙錢一幞,事發被擒,知遠即令處死。

    左右因罪犯輕微,代求赦宥。

    知遠道:“國法論心不論迹,我誅彼情,豈計價值呢!”由是衆皆畏服,全城安堵。

     及得楊光遠奏報,複命光遠為魏府行營都招讨使,兼知行府事。

    調昭義節度使高行周為河南尹,兼東都留守,授杜重威昭義節度使,充侍衛馬軍都指揮使,命侯益為河陽節度使。

    且因重威方在讨逆,盧順密平亂有功,先調順密為昭義留後,令重威、侯益與光遠進軍讨賊。

    光遠驅衆至六明鎮,正值魏州叛将馮晖、孫銳等,渡河前來,當即掩他不備,橫擊中流。

    晖與銳不能抵當,大敗走還,衆多溺死。

    重威、侯益乘勝至汜水,遇張從賓衆萬餘人,迎頭痛擊,俘斬殆盡。

    從賓慌忙西走,乘馬渡河,竟緻溺死。

    黨與張延播、張繼祚、婁繼英等,統被擒住,送至阙下。

    那時還有何幸,當然身首分離,妻孥骈戮了。

    兩鎮既平,範延光知事不濟,歸罪孫銳,把他族誅。

    因贻書楊光遠,乞他代奏阙廷,情願待罪。

    正是: 失勢複成搖尾犬,乞憐再作磕頭蟲。

     楊光遠代為奏聞,能否邀晉主允準,容待下回叙明。

     ---------- 俚語有雲:風吹牆頭草,東吹東倒,西吹西倒。

    觀五代時之将吏,正與裡諺相符。

    從珂得勢,則歸從珂,從珂失勢,即降敬瑭,是而欲國家治安,百年不亂,其可得乎!但從珂弑鄂王,殺孔妃,及其四子,篡逆不道,隐幹天誅,其舉室自焚,宜也!非不幸也!敬瑭入洛,雖未能迎立從益,昌言仗義,但奉養王德妃,仍封從益以公爵,不忘故主,猶為可取。

    範延光為唐大臣,不能效死于晉陽,反欲稱兵于魏博,朝降晉,夕叛晉,不忠不義,烏能成事?符彥饒、張從賓等,益等諸自郐以下,不足譏焉。

    然敬瑭入洛,僅閱一年,而叛者疊起,降臣之不足信也,固如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