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破山寨君臣耀武 失州城夫婦盡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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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周兵圍攻壽州,經年不下,轉眼間已是顯德四年,城中漸漸食盡,有些支持不住。

    劉仁贍連日求救,齊王景達,尚在濠州,聞報壽州危急萬分,乃遣應援使許文缜,都軍使邊鎬,及團練使朱元等,統兵數萬,溯淮而上,來援壽州。

    各軍共據紫金山,列十餘寨,與城中烽火相通,又南築甬道,綿亘數十裡,直達州城。

    當下通道輸糧,得濟城中兵食。

     李重進亟召集諸将,當面囑咐道:“劉仁贍死守孤城,已一年有餘,我軍累攻不克,無非因他城堅糧足,守将得人。

    近聞城内糧食将罄,正好乘勢急攻,偏來了許文缜、邊鎬等軍,築道運糧,若非用計破敵,此城是無日可下了。

    今夜拟潛往劫寨,分作兩路,一出山前,一從山後,前後夾攻,不患不勝。

    諸君可為國努力!”衆将齊聲應令,時當孟春,天氣尚寒,重進令牙将劉俊為前軍,自為後軍,乘着夜半肅霜的時候,嚴裝潛進,直達紫金山。

     唐将朱元,也慮重進夜襲,商諸許文缜、邊鎬,請加意戒備。

    邊、許自恃兵衆,毫不在意。

    元歎息回營,惟令部下嚴行巡察,防備不虞。

    回應朱元武略。

    三更已過,元尚未敢安睡,但和衣就寝。

    目方交睫,忽有巡卒入報道:“周兵來了!”元一躍起床,命軍士堅守營寨,不得妄動,一面差人報知邊、許二營。

    許文缜、邊鎬,已經睡熟,接得朱元軍報,方從睡夢中驚醒,号召兵士出寨迎敵。

    周将劉俊,已經殺到,一邊是勁氣直達,遊刃有餘,一邊是睡眼朦胧,臨陣先怯,更兼天昏夜黑,模糊難辨。

    前隊的唐兵,已被周軍亂斫亂剁,殺死多名。

    邊、許兩人,手忙腳亂,隻好傾寨出敵。

    不防寨後火炬齊鳴,又有一軍殺入,當先大将,正是李重進,吓得邊、許心膽俱裂,急忙棄去正營,逃入旁寨。

    朱元保住營帳,無人入犯,惟覺得一片喊聲,震動耳鼓,料知邊、許失手,乃令壕寨使朱仁裕守營,自率部将時厚卿等,出營往援。

    巧值李重進躍馬麾兵,蹂躏諸寨,元大吼一聲,率衆抵敵,與周軍鏖戰多時,殺了一個平手。

    邊鎬、許文缜見朱元來援,始稍稍出頭,前來指揮。

    重進恐防有失,與劉俊等徐徐退回,朱元也不追趕。

    惟與邊、許檢查營盤,剛剛破了二寨,正是邊、許二人的正營。

    士卒傷數千人,糧車失去數十車。

    邊、許懊悔不及,隻朱元寨中,不折一矢,不喪一兵。

    元向邊、許冷笑數聲,回營安睡去了。

     劉仁贍聞邊、許敗績,倍加憤悒,即緻書齊王景達,請令邊鎬守城,自督各軍決戰。

    偏景達複書不從。

    仁贍懊悶成疾,漸漸的不能起床。

    少子崇谏,恐父病垂危,城必不守,不如潛出降周,還可保全家族,乃乘夜出城,拟泛舟渡往淮北,偏被小校攔住,執送城中。

    仁贍問明去意,崇谏直供不諱。

    仁贍大怒道:“生為唐臣,死為唐鬼,汝怎得違棄君父,私出降敵呢!左右快與我斬訖報來!”左右不好違令,隻好将崇谏綁出,監軍使周廷構,止住開刀,獨馳入救解。

    仁贍令掩住中門,不令廷構入内,且使人傳語道:“逆子犯法,理應腰斬,如有為逆子說情,罪當連坐。

    ”廷構聞言,且哭且呼,号叫了好一歇,并沒有人開門。

    慌忙另遣小吏,向仁贍夫人處求救。

    仁贍夫人薛氏,蹙然與語道:“崇谏是我幼子,何忍置諸死地,但彼既犯令,罪實難容,軍法不可私,臣節不可隳,若宥一崇谏,是我劉氏一門忠孝,至此盡喪,尚有何面目見将士呢!”夫婦同心,古今罕有。

    說着,更派使促令速斬,然後舉喪。

    衆皆感泣,周廷構獨說他夫婦殘忍,代為不平。

    為後文降周伏筆。

     李重進聞得消息,也為感歎。

    部将多有歸志,謂仁贍軍令如山,不私己子,更有紫金山援兵,雖敗未退,看來壽州是不易攻入,不如奏請班師,姑俟再舉。

    重進不得已出奏,候旨定奪。

     周主得重進奏章,猶豫未決。

    适李穀得病甚劇,給假還都,周主特遣範質、王溥,同詣穀宅,問及軍事進止。

    穀答道:“壽州危困,亡在旦夕,蓋禦駕親征,将士必奮,先破援兵,後撲孤城。

    城中自知必亡,當然迎降,唾手便成功了。

    ” 範質、王溥還白周主,周主再下诏親征。

    仍命王樸留守京城,授右骁衛大将軍王環,為水軍統領,帶領戰艦數十艘,自闵河沿颍入淮,作為水軍前隊,自己亦坐着大舟,督率戰艦百餘艘,魚貫而進,端的是舳舻橫江,旌旗蔽空。

     先是周與唐戰,陸軍精銳,非唐可敵,惟水軍寥寥,遠不及唐,唐人每以此自負。

    至是見周軍戰櫂,順流而下,無不驚心。

    朱元留心軍事,探得周軍入淮,便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