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賜花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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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微揚,冷笑搖手說道:“我打算向你考較三樁文武藝業,彼此姓名,事先不必相問,因為如今我隻認你外表上似有幾分風雅,尚不知實際上是否具有問我姓名資格?” 夏侯平苦笑說道:“這真叫得罪無心,問名有價,想不到連請問姑娘芳名,還要具有相當資格?” 白衣美女揚眉笑道:“怎麼沒有資格?你在應答我所考較的三樁文武藝業之上,根據應答得使我滿意與否?會分别享有禍福不同的四種待遇!” 夏侯平知道狄墨雲定被她師傅“金鍊閻婆,骷髅仙子”裘冰豔因事遣走,一時不能再來,彼此見面之期,恐在三日以後!如今不妨與這位舉措性情均頗怪異有趣的白衣美女,略作周旋,遂等聽完對方所說,便即含笑問道:“姑娘,你既有禍福不同之語,則似應把這四種待遇,先行告知在下,我才好趨吉避兇,有所選擇!” 白衣美女也因夏侯平不亢不卑,風神朗秀,心中頗有好感,遂顔色略霁地,嫣然笑道:“好,我就分别告訴你,第一樁待遇叫做‘血淋淋的待遇’!” 夏侯平聽得皺眉笑道:“姑娘,我們風萍偶聚,往昔無仇,怎會談得到這大煞風景,聽來令人毛骨生寒的‘血淋淋’三字?” 白衣美女笑道:“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太壞,生平決不容人有絲毫忤犯!你方才‘瑤台折花’的輕薄之語,使我已動殺機,倘若對我所考較的三樁文武藝業,連一樁都應答不了,我便最少也要折下你一條手臂,豈不是‘血淋淋地待遇’麼?” 夏侯平“哦”了一聲,微笑說道:“在下雖然賢質魯鈍,武薄文疏,但自信總不會在三項考較之中,繳了白卷,而接受所謂‘血淋淋的待遇’!” 白衣美女點頭笑道:“不繳白卷就好,你隻要使我滿意地,應付下一樁考驗,便可獲得第二種‘淡漠漠的待遇’!” 夏侯平失笑說道:“姑娘錦心繡口,把這些待遇名兒,編織得多麼新鮮有趣?但在下其笨如豬,難參妙旨,還要請你把‘淡漠漠’三字,略加解釋!” 白衣美女秋波略轉,向夏侯平看了一眼,雙現梨渦地笑道:“你能應付下一樁考驗,我便寬恕你輕薄之罪,彼此風來水上,雲度寒塘,各自東西,揮手而别,豈不是‘淡漠漠的待遇’!” 夏侯平目閃神光,揚眉問道:“假若我能應付下兩樁考驗,又複如何?” 白衣美女笑道:“那你就有福了,可以獲得第三種‘意綿綿的待遇’!” 夏侯平心中一蕩,含笑問道,“意綿綿……” 話猶未了,那白衣美女臉色忽然一沉,冷冰冰地接口說道:“你不要把冬瓜纏到葫蘆裡去,又誤會了!我這‘意綿綿’三字之意,隻是因你若能應付下我兩樁考驗,便屬武林奇客,當代奇材,我願意和你交個朋友,彼此遊俠江湖,互有照應!” 夏侯平俊臉微紅之下,傲氣忽騰,目注白衣美女,朗笑幾聲,緩緩問道:“倘在下有所僥幸?竟能把姑娘的三樁考驗,完全應付下來,卻又會獲得什麼樣的待遇?” 白衣美女臉罩嚴霜地,搖頭說道:“你不可能有如此能為,也不必有這種期望!” 夏侯平不解其意,訝然笑道:“可能與否?要等事後方知,但‘不必有這期望’之語,卻仍請姑娘指教!” 白衣美女應聲說道:“因為萬一你能把我三樁考試,完全極為滿意地應付下來,則你便立将獲得‘不可測的待遇’!” 夏侯平聞言笑道:“姑娘,你先前三種待遇,都以新鮮有趣的‘血淋淋’、‘淡漠漠’、‘意綿綿’為名,怎麼最後一種待遇,卻叫做‘不可測’呢?” 白衣美女從目光中流射出一種高傲冷峻的奇異精芒,凝注在夏侯平的臉上,正色答道:“因為這‘不可測’的待遇之中,把‘意綿綿’、‘淡漠漠’、‘血淋淋’等三種待遇,一齊包括在内!” 夏侯平苦笑問道:“我能應付一樁考驗,便可避免彼此成仇,難道把三樁考驗,一齊應付下來,反會弄得‘血淋淋’麼?” 白衣美女歎息一聲說道:“這就是‘過猶不及’的最好注解!因為凡屬絕世英雄人物的性格方面,必然充滿矛盾,沒有敵手之時,他會感覺寂寞,有了敵手之時,他又感覺嫉妒!你若真能把三種考驗,完全使我極為滿意地,應付下來,就成了我生平唯一敵手!我若忌你?便自飄然遠隐,與你海一天涯,不再相見,我若妒你?便辣手突施,使你防不勝防,流血五步!我若愛你?便矢志無他,和你永諧白首,結侶江湖!究竟是血淋淋?是淡漠漠?抑或是意綿綿?全系諸我當時一念之間,吉兇難料,禍福無門,這種待遇,豈非‘不可測’麼?” 夏侯平靜靜聽完,覺得此女傾言無隐,爽朗過人,那種奇罕獨具的美好風姿,委實令人心醉!遂又複劍眉雙軒,含笑問道:“姑娘的四種待遇,均榮相告,但三樁考驗題目,是否也請……” 白衣美女不等夏侯平話完,便自微笑說道:“題目是由我随口發問,兩文一武,但你必須對答如流,稍一遲延,便算是不及格了!” 夏侯平點頭笑道:“在下已蒙指點,請姑娘主持考驗!” 白衣美女笑道:“第一樁考驗共分成三道小題,以答出兩道小題作為及格,三題全對,方算滿意!” 夏侯平微笑說道:“姑娘盡管發問,這題目定然不容易呢!” 白衣美女柳眉略揚,目注夏侯平問道:“我方才所吟,及你所和吟之曲,叫做什麼詞牌?” 夏侯平聞言,未加回答,卻略整衣衫,向那白衣美女深深一揖! 白衣美女訝然問道:“你怎麼不答複問題?卻向我施禮則甚?” 夏侯平微笑說道:“菩薩蠻之名,婦孺皆曉,姑娘問得太容易了,分明是海量相容,有心寬恕,使我不緻獲得那所謂‘血淋淋’的待遇,在下自當知恩感德,深謝美意!” 白衣美女笑道:“你不要以為太容易了,我第一樁考驗中的第二道小題,要問你這‘菩薩蠻’詞牌的得名來曆!” 夏侯平豪不遲疑地,應聲答道:“根據‘杜陽雜編’所載:‘大中初,女蠻國貢雙龍犀,明霞棉,其國人危髻金冠,纓絡披體,故謂之菩薩蠻,當時倡優,遂歌菩薩蠻曲,文士往往效其詞,溫飛卿‘菩薩蠻’十四阕,及李青蓮學士‘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等詞句,遂開千古濫觞之始’!” 白衣美女聽他對答如流,不禁頗為嘉許地,連點螓首,凝眸注目笑道:“答得很好,第三道小題是問你這‘菩薩蠻’詞牌,有無别名,及那些别名是否起得妥當?” 夏侯平揚眉笑道:“楊升庵曾改‘菩薩蠻’為‘菩薩曼’,頗失其本!後人又名為‘重疊金’、‘子夜歌’、‘巫山一片雲’等,非特于詞名來源無涉,且‘子夜歌’另有正調,‘巫山一片雲’又易與另調‘巫山一段雲’混淆,殊不足取,後世遂仍以‘菩薩蠻’為通稱!” 白衣美女拊掌贊道:“滿意,滿意,假如你不願再接受考驗,已可獲得第二種‘淡漠漠的待遇’!” 夏侯平微笑說道:“淡漠漠雖比血淋淋稍好,但仍不若意綿綿來得深具情緻!姑娘天下神仙,在下亟願文結,敬請舉行第二樁考驗!” 白衣美女秋波微轉,嫣然一笑,說道:“曹子建七步成詩,我要你七步成詞,第二樁考驗便是叫你以你我今夜相逢為題,再做上一阕‘菩薩蠻’,時間以盞茶為限!” 夏侯平略一尋思,便即吟道:“神仙雖是多标格,凡夫豈易親顔色?試我不相難,綿綿意太長!荒林歌一縷,月夜風萍聚,考驗有三般,稍嫌菩薩蠻!” 白衣美女見他才思極為敏捷,尤其最後結語“稍嫌菩薩蠻”句,在對自己奉承之中,略加貶責,委實用得靈巧恰當! 遂柳眉微挑,含笑說道:“我們到此為止如何,倘若再考下去,你便不會再說‘試我不相難’,而要把‘意綿綿的待遇’,變成‘不可測’了!” 夏侯平意興飛揚,目閃神光地,朗聲笑道:“彈劍江湖發浩歌,英雄原不怯風波……” 白衣美女搖手笑道:“好了,好了,你既以英雄自居,我便要舉行第三樁考驗!” 夏侯平道:“我記得姑娘方才曾說,考驗是兩文一武!” 白衣美女點頭說道:“你記得不錯,我這次的考驗,就是要請你接我三招‘瑤台折花’手法!” 夏侯平早就看出對方功力極高,身懷絕學,聞言之下,那敢怠慢?遂立即凝神靜氣,巍立如山! 白衣美女笑說道:“你這樣緊張則甚?莫非想和我打架麼?” 夏侯平俊臉微紅,揚眉說道:“姑娘不是要以‘瑤台折花’手法,見教愚蒙麼?” 白衣美女螓首微搖,含笑說道:“我這三招‘瑤台折花’手法,不是向你實際施展,隻是從口中說出,你也隻要以空言接架,而無破綻便算合格!” 夏侯平“哦”了一聲,揚眉笑道:“這種方式甚妙,在下亟願一試!” 白衣美女笑道:“我第一招施展的是‘麻姑上壽’,左掌五指,分點你前胸五處大穴,但左手掌卻凝聚了極厲害的獨門功力,封閉空中,使你隻能招架閃躲,不能騰身,若一騰身,立遭慘死!” 夏侯平靜靜聽完,應聲笑道:“我足下暗踩‘倒點三星渡鵲橋’的‘迷蹤步法”,左掌凝勁護胸,右掌以‘乾坤八式’中的第一式‘調和鼎鼐’,拆解你的‘麻姑上壽’,或許能幸免不敗?” 白衣美女聞言,似乎微感意外地,向夏侯平盯了兩眼,點頭贊許說道:“躲得好,接得也好!但你卻須小心我右掌的‘麻姑上壽’,乃是虛招,你‘調和鼎鼐’才發,我便右掌微揚,改打為五指齊彈,彈出五縷足可裂石穿金的奇勁氣流,把你身左身右,及上空等一切限路,完全封住,左掌則改虛為實,仍以‘麻姑上壽’手法飛抓你前胸大穴!” 夏侯平想不到她竟有這樣出人意料變化,不禁“哎呀”一聲,失聲叫道:“這是武功中最難運用‘三眠三起,相反相生’的‘燮理陰陽’妙着,你如今右掌雖由實變虛,左掌由虛變實,但一刹那間,又可虛實再換!” 白衣美女“啧啧”贊道:“好見識,好眼光,你居然能看到這等地步,委實出我意料之外!但赤城之霞,巫山之雲,彭蠡之煙,瑤台之花,雖是實名,無非虛相,故而我這招術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