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冷面仙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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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素雲嬌笑說道:“紙錢灰指甲,金鍊黑骷髅,這兩句話兒,業已有了解釋,但還有“令到如人到,江湖鬼見愁”二語,雖然比較容易懂得,不妨也請三哥再加解釋一下!” 龍三公子答道:“谷寒濤是用他特殊灰色指甲,及各種紙錢,作為表記!裘冰豔則是用一報細細金鍊,及一具用奇藥縮小的墨黑骷髅,作為表記!隻要他們表記一到,任何綠林人物,均須絕對服從,否則便會立即遭遇無法忍受的飛災奇禍!” 狄素雲秀眉雙揚,含笑說道:“三哥,你倒把這‘灰指神翁,紙錢霸主’谷寒濤,及‘金鍊閻婆,骷髅仙子’襲冰豔的‘勾魂雙令’,說得宛若兇神惡煞一般!” 龍三公子點頭說道:“我決未過甚其詞,谷寒濤與襲冰豔的功力之高,智計之惡,心腸之狠,手段之辣,簡直比所謂‘兇神惡煞’,還要超過三分!不然怎會有‘江湖鬼見愁’的那句話兒,流傳海宇?” 狄素雲妙目流波地,看着龍三公子,嫣然一笑說道:“三哥,谷寒濤與裘冰豔,隻能使鬼見愁,若是别人見了他們,卻也不過如此,無甚異樣!” 龍三公子聞言,慌忙正色說道:“這兩個老鬼,的确厲害無比,不是浪得虛名,賢弟萬一若與相遇,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狄素雲連連搖手地,截斷龍三公子話頭,揚眉含笑說道:“三哥,你大概萬想不到,我已經和這‘勾魂雙令’,見過面了!” 龍三公子哪裡肯信地,搖頭笑道:“賢弟休要說笑,‘勾魂雙令’久絕江湖,适才也不過僅僅聽得有人念起與他們有關的四句歌謠,你怎會業已雙雙見面?” 狄素雲嬌笑說道:“我怎會哄騙三哥,我先在‘鄱陽湖湖心鬼島’之上,見着手持‘金鍊黑骷髅’的裘冰豔門下徒兒!又在這‘洞庭湖’上,見着谷寒濤本人,并與他同舟遊湖,談了一夜!” 龍三公子驚叫說道:“賢弟,你說什麼?你曾與谷寒濤同舟遊湖?” 狄素雲點頭笑道:“這有什麼希奇?我大概是在五月初趕到‘嶽陽’當日,與那谷寒濤先于‘嶽陽樓’上飲酒!然後同舟遊湖,他還送了我兩枚紙錢,要我留為紀念!” 龍三公子聽到此處,雖然不由不信,但卻仍将信将疑地,向狄素雲伸手說道:“賢弟,谷寒濤的紙錢,輕易決不給人,并在每枚紙錢之上,都含有特殊用意!你把他送給你的錢兒,給我看看!” 狄素雲知道他仍在懷疑,遂取出那枚上書“權代萬金”的金色紙錢,向龍三公子遞去! 龍三公子接過一看,不禁失聲說道:“賢弟,谷寒濤大概看中你了,不然那會這樣大方,一出手就是黃金萬兩?” 狄素雲“哼”下一聲,噘着嘴兒說道:“我又不是死人,怎能把紙錢當作真正黃金使用?谷寒濤在‘嶽陽樓’上,聞得我的‘猴兒酒’香,嘴饞想喝,遂用這‘萬兩黃金’,買了我一杯美酒!” 龍三公子笑道:“賢弟這筆生意,作得太好,萬兩黃金一杯酒,毫情勝似李青蓮!足見谷寒濤确實有他成為威名震世,絕代魔頭的胸襟氣魄!” 狄素雲聞言笑道:“三哥,照你所說,這萬兩黃金,竟然能兌現麼?” 龍三公子劍眉雙挑,哈哈大笑說道:“怎麼不能?我們少時抵岸以後,便去尋人兌現,今年三湘七澤之間,災害頻仍,哀鴻遍野,不妨就用這萬兩黃金,對災民施加赈濟,使其涸徹能蘇,等于是賢弟杯酒之惠,德被一方,稱得上一樁足以流傳遐迩的曠代佳話!” 狄素雲聽得異常高興地,揚眉嬌笑說道:“妙極,妙極,三哥這項意見,太以高明,我們不必再杳無蹤影地,滿湖尋人,且快去籌辦這件莫大功德!” 龍三公子聽她贊同此舉,遂命舟子回舟,駛向“嶽陽”,并對狄素雲笑道:“賢弟适才說是谷寒濤送你兩枚紙錢,還有一枚何在?其上也是寫着這等‘權代萬金’的一樣字麼?” 狄素雲搖頭笑道:“兩枚紙錢完全不同,這一枚是金色,那一枚是紅色!” 龍三公子失驚叫道:“他送你一枚紅色紙錢?上面是不是寫着四個‘死’字?” 狄素雲微笑點頭說道:“正是寫着四個‘死’字,三哥如何知道?” 龍三公子歎道:“賢弟緣法真好,那枚‘四死紅錢’,比這枚‘權代萬金’的金色紙錢,更要名貴。

    ” 狄素雲不等龍三公子話完,便自冷笑說道:“有什麼名貴?那枚‘四死紅錢’,早巳被我撕碎,抛入‘洞庭湖’了!” 龍三公子大驚問故,狄素雲遂把那夜所經,向他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龍三公子聽得‘灰指神翁,紙錢霸主’谷寒濤,曾兩度要殺狄素雲,而在“四死紅錢”以上,劃掉兩個“死”字之事,不禁替她捏了一把冷汗,雙眉緊蹙! 聽得谷寒濤把那枚“羅公鼎足”,抛入“洞庭湖”之事,則目光連閃,似在有所思索? 狄素雲揚眉笑道:“三哥是想設法找那‘羅公鼎足’麼?此舉恐怕不易實現,因為‘洞庭’壯闊,煙水蒼茫,我根本無法指出當時是把那‘羅公鼎足’,抛在何處?” 龍三公子忽然雙目一張,神光電射地,向狄素雲搖頭笑道:“賢弟,我認為你是上了谷寒濤的一個惡當!” 狄素雲愕然問道:“三哥此話怎講?” 龍三公子笑道:“我認為谷寒濤所抛入‘洞庭湖’的‘羅公鼎足’,隻是假貸,并非真品!”。

     狄素雲叫道:“不會!不會!” 龍三公子問道:“賢弟為何對那谷寒濤如此信任?” 狄素雲笑道:“他說他武功蓋世,根本用不着煞費苦心地,搜集‘羅公九殘金鼎’,鍛練鼎上所載絕學!故而隻消使‘九殘缺一’,不令‘羅公絕學’,重現人間,便于願已足!這理由豈不是頗為充足的說得過去麼?” 龍三公子搖頭笑道:“賢弟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谷寒濤話中不實!” 狄素雲茫然問道:“怎樣不實?” 龍三公子目閃神光,揚眉笑道:“倘若谷寒濤的一身武學,果屬舉世無敵,則他确實肯把真正的‘羅公鼎足’,抛入‘洞庭湖’心!但當世中有資格作他對手之人尚多,他不得‘羅公絕學’,無以獨霸乾坤!故而我猜他是把一隻假的‘羅公鼎足’,抛入‘洞庭’,意在宣揚此事,使天下群雄,看輕其餘八件‘羅公殘鼎’價值,才好一件一件地,設法弄到手内!” 狄素雲聽他分析得頗有道理,遂将信将疑地,目注龍三公子問道:“三哥認為當世中有那些人物,可以作為谷寒濤的對手?” 龍三公子應聲答道:“我随口可以舉出四人,譬如‘遊龍俠少’夏侯平的師傅,‘南海醉仙’蕭九先生,與蕭九先生齊名的‘玉劍觀音’空明師太,‘金鍊閻婆,骷髅仙子’裘冰豔,以及主持‘峨媚金頂争金鼎大會’的‘血手香妃’龍妙妙等,那一位也是谷寒濤的勁敵!彼此功力高下,隻在毫厘之間,除非鬥上個幾日幾夜,根本難分勝負!” 狄素雲點頭笑道:“三哥說得對,我還可以補充一位‘遊仙酒丐’上官智!” 龍三公子說道:“上官酒丐的遊仙蹤迹,久絕江湖,恐怕業已……” 狄素雲接口笑道:“這位老人家并未道成仙去,我與谷寒濤相遇之前,還和他在‘嶽陽樓’上,暢飲猴兒酒呢!” 說到此處,忽似想起甚事?目注龍三公子,連連搖手說道:“三哥,又不對了,你猜谷寒濤藏起真的‘羅公鼎足’,抛去假貨,期望宣揚此訊,使天下人物對其餘八件‘羅公殘鼎’,不加珍視,易于設法奪取之語,雖然頗有道理!但谷寒濤臨走之前,卻對我一再聲色俱厲的嚴加叮囑,不許把當夜所見,洩露分毫,又是為什麼呢?” 龍三公子“哼”了一聲答道:“這就是這老兒的特别兇狡之處,難道賢弟還不曾看破他的意外之意?” 狄素雲笑說道:“我不懂得什麼叫‘意外之意’?三哥趕快說明,不要再把我裝在憋得難受的悶葫蘆裡了!” 龍三公子笑道:“人的本性,喜愛自由,除了服從合理合情的國家律令,及平素衷心敬愛的父兄師友訓教之外,對于其他暴政,強權,都有反抗意識!谷寒濤老兒處世極深,懂得這種心理,故而他聲色俱厲地,對你嚴加叮囑,不許把當夜所見,洩露分豪之舉,也就是要激發你的反抗意識,替他宣揚此事,使天下豪雄,一齊入彀!” 狄素雲看看龍三公子,佩服無限地,長歎一聲說道:“三哥,你太聰明了,這番分析,真如洞見那谷寒濤老鬼的肺腑一般!如今我也相信他所投‘洞庭湖’心的,必是一隻假的‘羅公鼎足’!” 兩人一陣閑談,回到“嶽陽”岸邊,龍三公子便立即去尋雄踞當地的綠林渠魁,交以谷寒濤所贈金色紙錢,限在三日之中,籌集萬兩黃金,并不許臨時搶劫,隻許在三湘水旱各寨的平日積存以内,分别提湊! 三湘綠林人物,見到這枚金色紙錢,一齊吓得膽戰心驚,無不應命,毫未延誤地,果在三日以内,湊集了萬兩黃金! 龍三公子狄素雲微笑說道:“賢弟,你看谷寒濤老鬼是否威震綠林?區區一枚紙錢,換得黃金萬兩!如今應該開始赈災,但事務煩雜,我們無暇親自督理,若交官府,又複必被中飽,不能全數澤及災民!最好是尋些德高望重士紳……” 龍三公子的話至此,狄素雲忽然揚眉笑道:“三哥,這萬兩黃金赈災,是足以轟動遐迩之事,我想索性錦上添花地,成全兩個人兒!” 龍三公子問道:“賢弟想成全何人?” 狄素雲嬌笑答道:“主持赈災事務之人,自然是由德高望重的士紳賢達,出面為宜!但捐獻這萬兩黃金之人,卻不必由狄素雲、龍三公子出名,更不必說明是綠林髒款,我想把這樁美譽,放到‘小銅雀台’的那兩位絕代嬌娃身上!” 龍三公子聽得先是一愕,旋即撫掌狂笑說道:“妙極!妙極!這種妙事,真虧賢弟想得出來!七澤三湘遭荒旱,嶽陽名妓擲黃金,這一來,不僅大喬小喬可以博得留名不朽的‘青樓俠妓’之贊,也羞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