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龍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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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一爐烈火,桌子上也多了一杯毒酒! 狄素雲見自己需用之物備齊,又複微笑說道:“這‘魏武三珠’,隻是總名,倘若分而言之,則是‘避水珠’、‘避火珠’,及‘解毒防腐珠’等三粒罕世異寶!銀珠避水,紅珠避火,碧珠則功能解毒防腐,也就是狄素雲适才所說那位武林豪俠,敲碎屍牙,從一代奸雄曹阿瞞口中取出之物!” 話完,轉面向龍三公子笑道:“龍兄,小弟口說無憑,可否一試這‘魏武三珠’妙用,使公孫寨主等人過目?” 龍三公子點頭微笑,狄素雲遂首先拈起那粒光色略含淡銀“避水珠”,抛向清水盆内! 說也奇怪,珠光一落,盆水立升,分别向四外疾飛,化作漫天細雨! 狄素雲親手取回這“避水寶珠”,又向公孫泰等笑道:“盆水如此,倘若身懷此珠即令絲毫不谙水性,亦可潛入大海,遊戲波濤,足使身外三尺,空無滴水!” 公孫泰等相顧駭然,均自暗羨寶珠妙用! 狄素雲面帶微笑,取起那粒光色略含淡紅的“避火珠”來,揣入懷中向席前一爐熊熊烈火,緩步走去! 比避水寶珠更令人驚奇之事,果又發生,狄素雲人剛走到爐邊,并未取出寶珠,那一爐烈火,竟告自行熄滅! 狄素雲一笑歸座,取出“避火珠”,放在原處,目光微掃公孫泰等一幹驚愕失色的綠林枭雄,緩緩說道:“諸位由此可見,倘有一粒‘避火寶珠’在身,便通行百裡火海,也不會損及半絲衣履,及半根毫發!” 說到此處,龍三公子站起身形,向狄素雲抱拳笑道:“多勞狄兄,關于這粒‘解毒防腐寶珠’功效,由龍三自行……” 狄素雲聽出龍三公子語意,遂截斷他話頭,搖手微笑說道:“龍兄請養精蓄銳,準備與法本禅師、公孫寨主等,睹命賭錢,作一個豪華賭徒!狄素雲今日既不需動手,這種口舌之勞,便由我承擔到底了吧!” 龍三公子聞言,隻得蹙眉一笑,仍自坐下,但卻嘴皮略動,仿佛是既想說話,語音又不曾出口! 公孫泰等,均是兇悍絕倫精明無比的綠林渠魁,但今日自從聞報龍三公子手擒奔馬開始,便為對方先聲所奪,弄得糊裡糊塗,莫測高深?樁這兩位心靈舌巧的少年豪俠,戲耍于股掌之上! 原來,龍三公子這嘴皮微動之舉,并非有話不曾出口,而是運用第三人不得與聞的“蟻語傳音”神功,向狄素雲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兒! 他說的是:“狄兄放心,那‘辟水寶珠’,與‘避火寶珠’雖是膺品,但這粒‘解毒防腐寶珠’,卻半絲不假地,真是一代奸雄曹阿瞞的遺體口中之物!” 狄素雲耳内聞聲,目光微瞥,先與龍三公子用互相心領神會的眼色,略打招呼,然後取起桌上那點滴斷腸的劇毒酒,潑了半杯在地! 酒才沽地,一片火光,顯然毒性極烈! 狄素雲伸手拈起那粒光色淡碧的“解毒防腐寶珠”,緩緩放入毒酒中,再複緩緩拈起! 寶珠一起,狄素雲便知确是罕世難求的真正寶物,自己無須再暗施師門絕學,替龍三公子圓謊撐持場面! 因為寶珠未入杯前,珠光中所含淡碧之色,僅是幾難辨出的若有若無程度! 如今,珠一離杯,所含淡碧之光,業已加深成了顯然可見的湖綠顔色! 這種現象,也就表示酒中劇毒,已被寶珠吸盡! 狄素雲逐放心大膽地,把那半杯由劇毒無比,變成毫無毒質的美酒一傾而盡! 這“魏武三珠”,雖是一真兩假,但狄素雲掩飾巧妙,使公孫泰等,心頭毫無所疑,四雙兇睛之中,均都噴射出豔羨萬分的貪得欲焰! 狄素雲放下酒杯,揚眉笑道:“有了這‘魏武三珠’在身,入水不溺,入火不焚,更可把穿腸毒藥,當作玉液瓊漿般,放懷暢飲,其價值之高,狄素雲譽為傾城難購,傾國難求,是否還未過當?” 公孫泰等人,一齊點頭,均無異議! 狄素雲又向龍三公子笑道:“龍兄,你今日大發豪情,獨當四陣!除了第一陣是和法本禅師擡棺賭命一陣,極為簡單,是誰死誰進棺材。

    但賭錢之戰,卻須先約定賭法,你是否把這‘魏武三珠’一粒一粒地,分作三陣來賭?” 龍三公子指着公孫泰,胡鐵雨及九指真人,豪氣無倫地,狂笑說道:“他們三人,每人一陣!無論玄功兵刃暗器拳腳,可以各選所長之技,和我動手!龍三狂妄自诩,必獲全勝,隻要我在三陣之中,敗了任何一陣,便把‘魏武三珠’,拱手奉送!” 狄素雲失笑說道:“龍兄真是個亡命賭徒,你這種賭法,叫做‘押孤丁’,萬一被你押中,莊家應該一倍賭三倍呢!” 龍三公子雙眉一挑,指着桌上的“魏武三珠”,向那位‘生死翻雲手,金爪鐵神鷹’公孫泰,冷笑問道:“公孫寨主,你身為東南七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敢不敢當此莊家?接我這‘魏武三珠’賭注!” 公孫泰雙眉一蹙,正待答話,龍三公子又複狂笑說道:“公孫寨主放心,我雖然是押孤丁,但卻不要你一倍賠三倍,隻要你能以一倍賠一倍便可!” 公孫泰濃眉雙挑,厲聲說道:“縱然以三博一,公孫泰也願接受這場賭約!但‘魏武三珠’,罕世難覓,卻叫我到那裡去找第二份呢?” 龍三公子軒眉狂笑說道:“公孫寨主,聽你言中之意,是否拿不出相當賭注?” 公孫泰愧然答道:“我這‘鷹愁大寨’以内,金銀珠寶,雖然堆積如山,但卻真還拿不出能與這‘魏武三珠’價值相若之物!” 龍三公子連連搖手笑道:“不妨,不妨,我并未想赢你的論擔金銀,成蘿珠寶!公孫寨主隻要用一樁不值半文錢的虛無飄渺之物,賭你的‘東南七省綠林道總瓢把子’十二個字兒如何?” 公孫泰聽得大感意外,方與“鐵手鐵心”胡鐵雨交換了一瞥眼色,龍三公子忽又哈哈大笑說道:“公孫寨主,我龍三公子對于‘東南七省綠林道總瓢把子’之位,并無興趣,根本不會長期作什麼強盜頭兒。

    萬一我三陣全勝,你隻稍把‘總瓢把子’大權,讓我執掌數日,傳出‘綠林箭’,召喚‘天台跛叟’闵家骝,來此一會!龍三見着闵家骝後,立即告辭,我仍殺人彈劍,浪迹天涯,做我的‘風流遊龍’,你也仍然官複原職,作你的威權顯赫的‘總瓢把子’!” 公孫泰聽完,目閃厲芒地,點頭說道:“好!我們就這樣一言為定!” 龍三公子放下手中酒杯,一陣縱聲狂笑,豪情勃發,旁若無人地,向公孫泰揚眉問道:“公孫寨主,你是否業已命人備好棺木?我才好恭送法本禅師,離開這龌龊紅塵,去和他兄弟‘水殿閻羅’吳琅相會!” 法本禅師“哼”了一聲說道:“龍朋友,光憑牙尖舌利,不能殺人,我們兩人之間,究竟誰進棺材?要在手底下見分曉呢!” 龍三公子狂笑說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無論是何樣的帝王将相,豪俠英雄,到頭來總不免六尺桐棺,一杯黃土。

    龍三隻不過自知定比老禅師活得長些,可以眼看你躺進棺材而已!” 說到此處,“鷹愁大寨”中的綠林壯漢,業已擡來一具油漆成紫紅色的上好棺木,打開棺蓋,放在石坪之上! 法本禅師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向公孫泰合掌當胸,冷然說道:“公孫兄,貧僧先與這驕狂自大的龍三小兒,會上一陣!” 公孫泰點頭說道:“大師小心一些,若依公孫泰之見,你們可以徒手相搏,不必動兵刃了!” 法本禅師點頭一笑,便自首先走向石坪中央,氣靜神閑地,巍然卓立! 龍三公子也自站起身形,狄素雲暗用“蟻語傳音”功力,向他耳邊說道:“龍兄請恕小弟直言,武林俠士豪邁無妨,但‘粗疏’二字,卻須切戒!這法本和尚的一隻左掌,似乎微有異狀?龍兄要多加注意才好!” 龍三公子頗為感激地,看了狄素雲一眼,微笑點頭,也就緩步離席,向巍立石坪中央的法本禅師身前走去! 相距五尺,止步對峙,法本禅師雙眉微剔地,以一種森厲語音,向龍三公子冷冷問道:“龍朋友是打算用兵刃互拚生死?還是赤手搏命?” 這位龍三公子,委實妙極!對方和顔悅色之際.他神情驕妄,狂态逗人!但如今法本禅師業已聲色懼厲,他卻反到半絲火氣皆無,笑吟吟地答道:“這要看老禅師是想兵解?還是想肉身成佛?” 龍三公子在神情上雖然滿面笑容,毫無火氣!但語意之中,卻仍傲狂自恃,目内無人,仿佛法本禅師已向那具紫紅棺木,預先繳了訂款! 法本禅師冷然說道:“龍朋友既然這等說法,貧僧就請你以一雙肉掌,超度我早登極樂!” 龍三公子聞盲,軒眉微笑說道:“龍三遵命!” 語音才消,身形業已欺進三尺,舉起右掌,向法本禅師當胸拍去! 法本禅師想不到對方說打就打,出手如此快捷?故而才一起手便落險境,無法避開龍三公子這招當胸拍來的“金豹翻爪”! 先機被占,時避既難。

    法本禅師遂索性放棄防守,右手屈指成鈎地,抓向龍三公子的“天靈百會”要穴! 攻敵之必救,以解己之難救,法本禅師所采策略,居然頗合兵法! 龍三公子果然不肯硬拚,足下微一換步,身形閃開數尺,口中卻仍絲毫不肯饒人地,冷笑說道:“老祥師真有一套,你這是名副其實的拼命打法!” 法本禅師根本不理會對方的冷潮熱諷,趁着龍三公子閃身避勢之間,追蹤發掌,“鐘馗抓鬼”、“上苑探花”、“寒潭銀網”三式奇詭無俦的罕見招術,又複回環攻出! 龍三公子不知是存心誘敵?還是閃避為難?竟被法本禅師的漫天掌影,硬把身形圈住! 法本禅師見對方已然無法走脫,遂獰笑幾聲,宛若狂風暴雨似的接連攻出了二十七招! 這二十七招之中,每一招均淩厲無匹,使龍三公子招架為難,身法漸亂! 但龍三公子雖已身法漸亂,但每次均能在千均一發之中,似有神助地,把危機恰巧度過! 狄素雲看出法本禅師的功力極強,故而起初有點擔心,但如今已知龍三公子練有一種極為神妙防身絕技,定是想倚仗這種類似“維摩身法”“五行迷蹤步”等罕見絕技,與對方略作盤桓,等看清敵勢以後,再猝然反擊地,一舉殲敵! 她看透這種形勢,公孫泰、胡鐵雨、及九指真人,自然也看透了這種形勢! 但公孫泰等臉上,卻絲毫無替法本禅師擔憂神色,反而在每人的嘴角之間,浮現一絲陰險之意! 狄素雲冷眼旁觀,知道法奉禅師除了武功不弱以外,定還藏有什麼特殊殺手? 這時,龍三公子也已心間雪亮地,有了警覺! 因為他倚仗家傳絕學“大澤潛龍”身法,接連閃避了法本禅師三十來招的淩厲進襲,卻發現對方始終僅以一隻右掌施為,左掌深縮袖内,從不現出! 這種現象,證明了狄素雲向自己警告之語不差,法本禅師定在左掌之上,藏有什麼厲害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