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四死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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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神思微定地,秀眉雙揚,含笑說道:“小弟是覺這位姑娘慧眼識人,對三哥深情款款,極堪敬佩,想請三哥替我引見引見!”
龍三公子點頭笑道:“賢弟放心,隻要我遇着她時,必讓你見見這位風塵奇女!”
這時,天光業已大亮,狄素雲方看出龍三公子臉色蒼白,似有病容?不禁大吃一驚,失聲問道:“三哥,你病了麼?怎地臉色不好!”
龍三公子摸摸自己面頰,含笑說道:“多謝賢弟關懷,我不是有病,隻是失血稍多,加上星夜趕路,疲勞未複而已!少時僅需十斤美酒,一頓飽餐,包管還你一個活生生的龍三公子!”
狄素雲聽得越發關心地,皺眉問道:“三哥這好的一身上乘武學,又有‘紫貘衫’護體,怎會受傷失血,你……你傷在何處?”
龍三公子微撩儒衫,左腿近股之處,一片斑爛血迹!
狄素雲心中微酸“哎呀”一聲,目注龍三公子問道:“三哥,你這傷勢……”
龍三公子搖頭笑道:“賢弟不必焦急,這點傷勢,我還禁受得起!隻是腿肉之中,尚有兩根魚骨飛芒,未曾取出……”
話猶未了,狄素雲便頓足叫道:“三哥,你真荒唐,這等毒辣晴器,怎可聽其留在肉中?弄不好會廢了你一條腿呢!”
龍三公子毫不在意地,劍眉微挑,含笑說道:“我昨夜受人暗算,挨了一根袖箭,及兩根‘魚骨飛芒’!因一來覺得所中飛芒,隻是深陷肉内,未曾傷骨,不緻有甚大礙;二來想念賢弟,急于趕到“嶽陽樓”頭,遂僅将袖箭拔出,未對肉中芒刺,加以适當處理!”
狄素雲聞言,不禁感動得目中淚光浮動地,皺眉說道:“三哥委實大以情深,便讓小弟在‘嶽陽樓’頭,等你半日,又有何礙?來來來,小弟有極好傷藥.且替三哥把肉中芒刺取掉!”
龍三公子點頭笑道:“芒刺入肉頗深,無法取出,有勞賢弟連肉挖去便了!”
狄素雲見龍三公子欲褪中衣,直窘得滿臉通紅,連連搖手地,高聲叫道:“三哥,你不必褪去中衣,我就這樣替你挖肉取去‘魚骨飛芒’便了!”
龍三公子忽見狄素雲這等神色,自然頗覺詫異?但也未加詢問,隻向她揚眉笑道:“賢弟,你盡管下手,我不怕痛!”
狄素雲默然不語,用那鋒利匕首,把龍三公子的血污中衣,割去一截,現出他那血漬模糊腿肉!
古時男女界限極嚴,除了夫妻之外,幾乎連嫡親兄妹,都不許有這等肌膚相親之舉!
何況龍三公子傷處近股,自然更有不便,但狄素雲見了他的模糊血肉,再感于龍三公子置傷不顧,趕來“嶽陽樓”頭,與自己相會的一片深情,竟已忘了羞窘,隻是心酸地滾落了兩行珠淚!
龍三公子見狀,雖知狄素雲這落淚之舉,是感于自己置傷不顧,赴約情深!但因欲激發他的英雄豪氣,遂劍眉雙挑,狂笑說道:“賢弟,你太娘娘腔了!江湖人物整日駕刀頭舔血,劍底飛魂,這點皮肉徽傷,那裡還值得落淚?”
狄素雲果然被他這幾句話兒,激發豪情,觑準龍三公子傷處,匕首疾落,一挖一桃,挖出一團血肉!然後手法絕快地,便把事先預備好的一包金刨妙藥,敷在他傷口之上!
龍三公子從那團血肉之中,挑出兩根長僅寸許的“魚骨飛芒”,向狄素雲哈哈笑道:“賢弟手法真高,靈藥更妙,竟使我根本未覺出任何痛楚?這兩根‘魚骨飛芒’,我要保留,将來原物奉還,也使那對我暗算之人,嘗嘗滋味!”
狄素雲因是女孩兒家,心思較細,深恐這“魚骨飛芒”有毒,遂取出那粒“魏武寶珠”,先在龍三公子傷口之上,略加滾轉,然後才用自己的一方絲巾,替他加以包紮!并蹙眉問道:“三哥,你人既聰明絕頂,武功又高,江湖經驗更極練達,這次怎會疏神?是受了誰的暗算?”
龍三公子略整衣衫,苦笑說道:“賢弟,我所行事事不順,先是在所謀将成之際,突生意外,後來又複大意疏神,受人暗算!真所謂‘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了!”
狄素雲一面與龍三公子憑欄落坐,一面頗為關懷地,向他問道:“三哥到底遇上了什麼事情,不便對我說麼?”
龍三公子搖頭笑道:“賢弟說那裡話來?我們如今義結金蘭,無殊骨肉,還有何事不能相告?我此行是圖謀一隻‘羅公鼎足’!”
狄素雲想起被灰衣老叟抛落“洞庭湖”心的那隻“羅公鼎足”,不禁疑心微動,揚眉問道:“三哥把這‘羅公鼎足’,弄到手中了麼?”
龍三公子苦笑說道:“我為了這隻‘羅公鼎足’在‘幕阜山九龍谷’口,連殺一十三人……”
狄素雲本就略嫌龍三公子手下太狠,故而聽了他“連殺一十三人”之語,便自眉頭深蹙,臉上微現出不悅神色!
龍三公子真聰明到了所謂聆音察理,鑒貌辨色地步,一見狄素雲神情有異,便自微笑說道:“賢弟莫要不悅,我深深記得你送我的‘彈劍無妨作壯遊,殺人須殺惡人頭’之句,這次在‘幕阜山九龍谷’口所殺的一十三人,并非善良,全是江西钜寇!”
狄素雲把兩道情意深摯的似水目光,疑注在龍三公子的英俊臉龐之上,向他緩緩說道,“三哥,對方雖是惡人,也未必非殺不可,不妨留給他們一條孽海回頭的自新之路!”
龍三公子長歎一聲說道:“賢弟,不瞞你說,我在與你結交以前,每當揮劍殺人之際,極少動念施仁!這次卻不知怎地?忽動仁心,對那十五名江西钜寇,竟留下兩名未殺!”
狄素雲聽得喜濫雙眉,含笑說道:“三哥,你有進步了,這樣才好!”
龍三公子搖了搖頭,皺眉說道:“不是這樣才好,卻是這樣才糟!我就為了臨陣縱敵,一念寬仁,不僅功敗垂成并幾乎把條性命,交代在宵小手内!”
狄素雲訝然問道:“三哥此話怎講?”
龍三公子歎道:“我正對那兩名幸逃不死的江西矩寇,諄諄告戒,命他們從此回頭,不許再為非作歹之際,卻被人把我已到手的一隻‘羅公鼎足’,悄悄偷走!
狄素雲哦了一聲,說道:“三哥,這不算糟!常言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又道是‘匹夫無罪,懷壁其罪’……”
龍三公子不等狄素雲再往下說,便即苦笑說道:“羅公鼎足被盜,也還罷了,但我怅然趕路,走到昨日晚間,卻又與那兩名被我施恩放走的江湖钜寇相遇!”
狄素雲笑道:“這兩人是三哥劍下遊魂,應該像驚弓之鳥,望影而逃才對,怎反會使三哥中了他們暗算?”
龍三公子答道:“事有湊巧,當地有片陡立峭壁,那兩名賊于竟告訴我是追蹤盜取‘羅公鼎足’之人來此,對方正在峭壁頂端!”
狄素雲接口笑道:“三哥急于奪回‘羅公鼎足’,定在聞盲之下,未經深思,便即飛身登壁!”
龍三公子苦笑幾聲,點頭說道:“賢弟猜得不錯,我是足尖剛點峭壁頂端,便被壁下兩人,猝不及防地,打了我一簡袖箭,及一大把‘魚骨飛芒’!”
狄素雲歎道:“這種情勢之下,委實無從躲避,難怪連三哥的護體異寶‘紫貘衫’,也不能發揮妙用!”
龍三公子軒眉說道:“我聞得袖箭崩簧之聲,便知中計,趕緊施展‘梯雲躔步’身法,騰空躲閃,但仍被打中了一根袖箭,及兩根‘魚骨飛芒’,遂詐做傷在要害,脫口慘哼,仆地不動!”
狄素雲不解問道:“三哥怎不下壁追殺那兩名無恥惡賊?”
龍三公子答道:“我先恐怕暗器有毒,再若悲憤撲鬥,毒力将提早發作,身死賊手,遂暫忍盛怒,仆卧壁頂,閉氣封穴!但等細察暗器無毒之後,那兩名萬惡賊徒,卻早已逃得無蹤無影!”
狄素雲聽完經過,向龍三公子含笑安慰說道:“三哥,你不必生氣,我如今便以十斤美酒,及精美菜肴,使你暢飲飽啖,恢複精力!然後再奉告自從‘括蒼’一别之後,小弟所遇的種種奇事!”
龍三公子哈哈大笑說道:“括蒼别後,朝夕相思,好容易才于今日重聚,自然要與賢弟長談暢飲!但無論是談,是飲,均不必在這‘嶽陽婁’頭,應該換個更舒适,更美妙的所在!”
狄素雲秀眉微軒,含笑問道:“這‘嶽陽樓’,俯瞰洞庭,煙波浩渺,分明極為佳妙的飲酒之處!那裡還有什麼更好……”
龍三公子不等狄素雲話完,便拉着她的手兒,一面走下“嶽陽樓”,一面狂笑說道:“賢弟,這‘嶽陽’地面,妙處極多,我們且去‘銅雀台’飲酒長談,那裡要比‘嶽陽樓頭’,舒服多了!”
狄素雲聽得詫聲問道:“鋼雀台在‘河南邺城’,怎會跑到‘湖南嶽陽樓’來了?”
龍三公子笑道:“賢弟莫問,且跟我前去,一見便知!尤其你身懷‘魏武寶珠’,還應該一登‘銅雀台’,在酒酣耳熱之際,高唱曹孟德‘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的那首短歌行了!”
狄素雲滿懷奇詫,隻好跟着龍三公子飄飄舉步,走到‘洞庭湖’畔,一座占地并不太大,但卻極為精緻的庭園之内。
庭園中人,見了龍三公子,對他執禮甚恭,把二人引至園内一角小紅樓上落座。
樓外是片方圓丈許的小小平台,白石為欄,雕鑿精美,龍三公子便吩咐在台上設宴,酒宴擺好,兩人步出平台,龍三公子向狄素雲含笑問道:“賢弟,這就是‘嶽陽’地面,極有名的‘小鋼雀台’,你認為比那‘嶽陽樓’如何?” 狄素雲見這“小銅雀台”,傍湖而建,欄下便是一望無際的浩渺清波,沙鳥飄翔,風帆隐現,景色果然絕美,遂點頭微笑說道:“三哥說得不錯,這‘小銅雀’台所占地勢極美,不但眼界廣闊,可以盡情欣賞指點君山,迷離杜若,寒蒸雲夢,煙醉巴陵的‘洞庭’景色,并無俗客煩擾,在此飲酒暢談确實比那‘嶽陽樓’上,好得多了!” 龍三公子失聲說道:“賢弟文绉绉地說了半天,根本未曾說到這‘小銅雀台’的妙處所在!” 狄素雲訝然問道:“三哥,莫非這‘小銅雀台’,還有什麼特殊妙處?” 龍三公子揚眉笑道:“魏武徒荒銅雀台,東風回首夢成灰!這是我昔日胡謅的兩句詩兒
庭園中人,見了龍三公子,對他執禮甚恭,把二人引至園内一角小紅樓上落座。
樓外是片方圓丈許的小小平台,白石為欄,雕鑿精美,龍三公子便吩咐在台上設宴,酒宴擺好,兩人步出平台,龍三公子向狄素雲含笑問道:“賢弟,這就是‘嶽陽’地面,極有名的‘小鋼雀台’,你認為比那‘嶽陽樓’如何?” 狄素雲見這“小銅雀台”,傍湖而建,欄下便是一望無際的浩渺清波,沙鳥飄翔,風帆隐現,景色果然絕美,遂點頭微笑說道:“三哥說得不錯,這‘小銅雀’台所占地勢極美,不但眼界廣闊,可以盡情欣賞指點君山,迷離杜若,寒蒸雲夢,煙醉巴陵的‘洞庭’景色,并無俗客煩擾,在此飲酒暢談确實比那‘嶽陽樓’上,好得多了!” 龍三公子失聲說道:“賢弟文绉绉地說了半天,根本未曾說到這‘小銅雀台’的妙處所在!” 狄素雲訝然問道:“三哥,莫非這‘小銅雀台’,還有什麼特殊妙處?” 龍三公子揚眉笑道:“魏武徒荒銅雀台,東風回首夢成灰!這是我昔日胡謅的兩句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