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骷髅之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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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家骝,曾任東南七省綠林道的副總瓢把子,那“黑煞大師”,則是揚威雲貴一帶的有名煞神,列名于當世武林中“七大兇憎”的最末一位! 狄素雲知道雙方身份以後,好奇之心更濃,立意暗中窺聽,察看察看這東南道上,及西南道上的兩位惡煞兇神,是為了何事約會?并似有火并之意! 黑煞頭陀被“天台跛叟”闵家骝用話問住,隻好冷笑一聲,揚眉說道:“闵老三,我們天南地北,難得相逢,自然是越早見面越好!你何必還要挑剔什麼過節?” “天台跛叟”闵家骝靜靜聽完,怪笑問謹:“黑煞大師,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彼此既然是武林同源,我闵老三希望你别繞圈子,幹幹脆脆說明,遠來‘天台’,找我何事?” 黑煞頭陀應聲答道;“一來向你賀喜,二來也想向你化點善緣!” “天台跛叟”闵家骝眉頭微盛,不悅說道:“你怎麼還是要繞圈子?到底向我賀的是什麼喜?化的什麼緣呢? 黑煞頭陀怪笑說道:“閩老三,你真會裴糊塗!半月之前,你跑到‘貴州婁山’,獲得三件武林異寶,難道還不值得我數千裡遠來,向你賀賀喜麼?” “天台跛叟”闵家骝聞言之下,似乎微覺失驚地,身軀一震,皺眉問道:“黑煞大師,你從那裡聽來的這種無稽傳言?” 黑煞頭陀仰首雲天,一陣狂笑說道:“俗話道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闵老三既然還想飾詞賴帳,我卻不得不再替你抖露抖露箱底!你在‘靈山’秘洞之中,所獲得的三件武林異寶,是一匣‘雷火飛龍管’,一柄‘賽魚腸’,以及一塊‘羅公金鼎’鼎腹!” 躲在峰腰暗中的狄素雲聽這兩位黑道兇人,竟與“羅公金鼎”有關,不禁越發興趣加深地,凝神傾聽! “天台跛叟”闵家骝見對方知道得如此清楚,遂隻好點頭承認地,含笑說道:“黑煞大師,闵老三接受你這份賀喜之意,但還要請教一下,你想向我化些什麼善緣?” 黑煞頭陀怪笑說道:“按照江湖規矩,對于無主之物,是應該見者有份,闵老三總該明白貧憎來意,不必再作癡呆了吧!” “天台跛叟”闵家骝凝思片刻,牙關一咬,目注黑煞頭陀,冷然說道:“好一個‘見者有份’!但我老三得寶之時,大師不在當場,恐怕你未必能夠親眼目睹吧?” 黑煞頭陀狂笑說道:“我雖未親眼目睹,卻是親耳所聞!故而把那‘見者有份’的‘見’字,改成‘知’字,也不見得便不合江湖規矩!” “天台跛叟”闵家骝目光一閃,點頭說道:“大師既然一再提起江湖規矩,闵家骝不便峻拒,我就把所得三件寶物之中的‘賽魚腸’,送給你吧!” 黑煞頭陀搖手含笑說道:“闵老三,我是‘七大名僧’之一,又不是沿門托缽的要飯花兒!數千裡跋涉東來,豈會是區區一柄‘賽魚腸’,便可打發?” 闵家骝氣得雙眉高挑,憤然叫道:“大師莫把‘區區’二字,加在‘賽魚腸’上,你應該知道這是一柄可以洞重甲,切金玉,無堅不摧的罕世寶刃!” 黑煞頭陀聞言,毫未動容地,冷笑說道;“尋常人物,确實重視這種斬金洞石的罕世寶刃!但武功到了我們這等火候,一根柳條在手,也就無異于‘幹将莫邪’,對那像柄裁紙刀似的‘賽魚腸’,又有何不可加上‘區區’二字呢?” 閩家骝雙目之中,厲芒電閃地,沉聲問道:“一柄‘賽魚腸’,居然還填不了你心中食壑,莫非你想叫我所得三寶,完全送給你麼?” 黑煞頭陀縱聲狂笑說道:“我也不至于貪妄到如此不合情理程度,常言道:‘光棍打算盤,隻打九九,不打加一’,我有兩個方法,可以由你選擇!” 闵家骝此時目内兇芒微轉,心中暗加盤算,自己是不是鬥得過這名列“七大兇憎”中的黑煞頭陀?口中卻應聲問道:“這是兩個什麼方法?你無妨快說,才好讓我考慮願不願意在其中加以選擇?” 黑煞頭陀笑道:“這兩個辦法,既極公平,又極簡單!就是你或是在‘賽魚腸’之外,再送我一匣‘雷火飛龍管’?或是你留下這兩樣東西,而把那塊“羅公金鼎”的鼎腹送我!” 闵家骝聽到此處,深知無法善罷,遂立意鬥一鬥這位黑煞頭陀,發出一陣陰森森的冷笑說道:“假如闵家骝對于大師這兩種條件,全不同意,便又如何?” 黑煞頭陀厲聲狂笑說道:“闵老三,倘若真是這般不識擡舉,便成‘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天台跛叟”闵家骝谲笑幾聲,緩緩說道:“敬酒也是酒,罰酒也是酒,我闵老三自從卸任東南七省綠林道的副總瓢把子以來,清閑太久,真有些髀肉複生之感,倒覺得于其欽敬酒,不如欽罰酒,因為後者要比前者更來得刺激夠勁一些!” 黑煞頭陀怪笑說道:“闵老三,你這‘東南七省綠林道副總瓢把子’頭銜的威風,唬得了一般江湖俗客,卻唬不住我,我們是怎樣動手?” 閩家骝眼珠微轉,冷笑答道:“大師既為闵家骝所得三寶,不遠千裡而來,閩家骝便在‘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情況之下,把‘賽魚腸’,‘雷火飛龍管’,及那塊‘羅公金鼎’的殘餘鼎腹,作為酒令如何?” 黑煞頭陀點頭笑道:“妙極妙極,闵老三快說,這酒令是如何行法?” 闵家骝探手入懷,取出一柄長約一尺二寸左右,精芒映肌的小小匕首托在掌中,向黑煞頭陀笑道:“大師請看,這柄匕首,便是闵家骝所得三寶中的‘賽魚腸’,我且把它安頓一下,再規定彼此行令之法!” 話完,右手疾翻,“賽魚腸”化作一道森森寒芒,向狄素雲所藏的身腰之處,電射而至! 狄素雲起初以為是自己敗露形迹,招來暗算,但旋即發現這線由“賽魚腸”所化的森森寒芒,雖系對着自己藏身之處飛來,但卻略略偏左,并非想打自己! 她既已看清來勢,自然沉穩不動,靜觀其變! 果然寒芒電閃,“奪”的一聲,是深深入木地,釘在狄素雲身旁三尺左右,一株參天古樹的樹幹之内! 黑煞頭陀目光微注,訝然問道:“闵老三,你這是何意?” 闵家骝哈哈大笑道:“今夜天台月色頗佳,我又久未活動,遂想與大師較量較量‘蟾宮三折蕊’的輕功身法!” 語音一了,便又自身邊取出一隻橫寬八寸,長約三寸有餘,四寸不到,高則僅約寸許的皮制黑色扁匣,并打開匣蓋,把匣中六枝并列的金色圓管,向“黑煞頭陀”微一展示,繼續笑道:“這就是我在‘婁山’所得三寶中的第二件,曾為武林人物公推為‘十大奇絕暗器’之一的‘雷火飛龍管’!一匣兩排,上六下六,共是一十二枚!” 說完,随手把這皮制扁匣,又自甩向峰腰,落在狄素雲身右一丈五六的叢草内! 黑煞頭陀眉頭略蹙,向那皮匣落處,盯了兩眼,闵家骝則又從懷中取出一具錦袱包裹。

     打開包裹,其中是塊古色斑爛,滿镌鐵線篆字的銅質碎鼎! 黑煞頭陀雖知“賽魚腸”,及“雷火飛龍管”,均是武林至寶,但因全副精神仍在這塊“羅公金鼎”的殘餘鼎腹之上,遂目不轉睛地,注視“天台跛叟”闵家骝,有何動作? 闵家骝自錦袱之中,拿起這塊“羅公殘鼎”,反覆略加觀視,搖頭微歎說道:“這隻‘羅公金鼎’,在四百年之前,便為武林中引肇起無限風波,終于弄得魔道僧尼及五方高手等‘九老會峨嵋’,鼎毀人亡的那等凄慘結果!如今兩耳三足,四塊鼎腹等‘九殘金鼎’,居然重現江湖,又不知要引起多大一場武林浩劫,攪得地北天南,滿布腥風血雨!” 說到此處,一面用錦袱,重把這塊“羅公金鼎”的鼎腹包好,一面向黑煞頭陀苦笑說道:“大師,常言道:‘匹夫無罪,懷壁其罪’!故而這塊‘羅公鼎腹’,可能是件不祥之物!闵家骝是無心得之,不忍棄之,大師卻何必節外生枝地多尋煩惱?” 狄素雲聽出那匣“雷火飛龍管”,是件極厲害的暗器,遂施展恩師“玉劍觀音”空明師太所傳禅宗絕藝“濁火青蓮淩波步”法,悄無聲息地,閃向皮匣墜落的叢草之中,心内并暗自忖度這“天台跛叟”闵家骝,仿佛老奸巨滑,極富心機,那位黑煞頭陀,縱或真實武功稍高,仍必鬥不過這曾經煊赫東南的綠林魁首! 狄素雲忖度之間,黑煞頭陀已向闵家骝冷笑說道:“闵老三,你不必多費唇舌,我們今夜要較量的是一身所學的内外功行,不是賣舌張牙的花言巧語。

    ” 闵家骝長歎一聲,搖頭說道:“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大師既然執意,闵家骝隻好不再藏拙,勉力周旋的了!” 跟在末句語音之後,是一聲龍吟長嘯,“天台跛叟”闵家骝竹杖點地,蓦然施展絕頂輕功“白鶴沖天”身法,淩空縱起四丈! 他縱身淩空之舉,并非要用“七禽身法”之屬,向黑煞大師發動攻擊,而是選擇一株極高大的參天古木,把内包“羅公鼎腹”的那具錦袱,放在離地四丈的古木叉桠之處! 放好錦袱,闵家骝飄落身形,向黑煞頭陀含笑說道:“黑煞大師,如今闵家骝已将‘賽魚腸’、‘雷火飛龍管’,及‘羅公鼎腹’等三件武林異寶,全都安挂在公開之處,可以把它看成無主之物!你我各憑身法依序争取,誰先到手,便算誰的,不知大師認為如何?” 黑煞頭陀面帶奇色地,點頭笑道:“我同意這種‘月下鬥輕功,蟾宮三折蕊’的公平辦法,但闵老三還應該把奪寶次序,及開始訊号,再複規定一下!” 闵家骝俯身拾起一塊拳大山石,含笑說道:“次序可照我适才抛物經過,就是先奪‘賽魚腸’,再奪‘雷火飛龍管’,最後再奪‘羅公鼎腹’!訊号則隻等這塊拳大山石,自空中落地之時,便即開始!” 黑煞頭陀聞言點頭,闵家骝遂把手中拳大山石,高高抛起五丈有餘,使彼此均有從容準備機會! 轉瞬之間,叭哒一聲,山石業已落地,黑煞頭陀與闵家骝,身形齊閃,宛如急箭離弦般的,向峰腰釘有‘賽魚腸’的樹撲去! 這時,狄素雲已在叢草以内,把盛有“雷火飛龍管”的皮制扁匣,悄悄尋到揣起,并也變換了藏身處所,躲于一大堆嵯峨怪石之中,靜看雙豪較技! 兩人身形一閃,狄素雲便感愕然! 因為适才居高臨下,遙見兩人來時,分明是黑煞頭陀的身法,快于闵家骝!但如今闵家骝竹杖隻一點地,便飛縱出六七丈遠,用的竟是“戶庭千裡”身法,竟反比黑煞頭陀,快了不少! 闵家骝撲到釘有“賽魚腸”的古樹之上,黑煞頭陀落在他身後五尺! 這位“天台跛叟”,見自己雖已施展“戶庭千裡”的拿手輕功,仍未使對方落後多遠?遂絲毫不敢怠慢,疾伸三指,摸索出深釘木中的“賽魚腸”,一式“因風飛絮”,倏然折轉身形,撲往叢草! 誰知黑煞頭陀見自己輕功微遜闵家骝一籌,已被對方奪走“賽魚腸”後,竟不想再行争到那匣“雷火飛龍管”,居然哈哈大笑,憎袍一飄,轉身馳身原處! 這種舉措,顯然是乘着“天台跛叟”閩家骝奪賽魚腸劍,取“雷火飛龍管”的大好機會,把那放在參天古木桠樹間的“羅公鼎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