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謝山先生經史問答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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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是兩大過然正見覇者本色要之晉文之功在讨賊齊桓之功在九合不以兵車皆其最大節目至于正谲之間則不過彼善于此
(問)固天縱之吾丈句讀甚新但果何出幸詳示其所自(答)此本漢應仲遠風俗通亡友史雪汀最賞其說蓋多能本不足言聖亦有聖而不多能者大宰不足以知聖故有此言子貢則本末并到故曰固天縱之兼該一切将聖而又多能也則将字又字俱圓融此突過前人者
(問)竹垞據漢隸分門人弟子而為二近日李穆堂侍郞本之而吾丈不以為然願聞其說(答)東漢泰山都尉孔伷碑陰旣有弟子複有門生歐陽兖公以為受業于弟子者為門生也考後漢書賈逵傳顯宗拜逵所選弟子及門生為千乘王國郞鄭元傳諸門生相與譔所答弟子問作鄭志則門生之于弟子确然不同但據楊士勳谷梁疏曰門生同門後生則是一堂之中不過年數軰行畧有區别所稱弟子雲者如後世三舍之有齋長而非如兖公所雲也至經傳所雲門人則禮記鄭注以為卽弟子而竹垞誤引兖公之語欲以為門生之受業于弟子者愚質之檀弓家語以及史記漢書更無一合卽以論孟言之巳多傅會鼓瑟之不敬疾病之為臣安見其為子路弟子也厚塟之請安見其為顔子弟子也一貫之問安見其為曾子弟子也治任之入揖安見其為子貢弟子也[以上數條注疏中亦間有如此者不足信]祗問交之門人可言子夏弟子但果爾則門人正弟子也何也是章非對孔子而言也家語七十弟子中有懸亶祀典疑為鄥單之訛而阙之今乃據唐廣韻注以為是門人也置之私淑之列不亦妄乎蓋惟兖公之說本難盡信故劉孝标世說注服虔欲治春秋聞崔烈方集門生講傳乃匿姓名為烈門人賃作食臧榮緒晉史王褒門人為縣所役褒謂令曰為門生來送别是門人可與門生互稱之證也門人卽弟子則門生亦非私淑可以了然而谷梁疏之言信矣竹垞一時之失未可宗也
(問)坫制在賈公彥儀禮疏中不甚了了邢叔明爾雅疏差為得之而終未能剖晰詳審願質之函丈(答)坫本有三爾雅垝謂之坫古文作襜是乃以堂隅言郭景純所謂{土端}也至許叔重以為屏牆則又是一坫其累土以庋物者又是一坫而累土庋物之坫又有三有兩楹之間之坫卽明堂位所雲反坫岀尊及論語之反坫也蓋兩君之好用之庋爵者鄉飮酒禮尊在房戸間燕禮尊在東楹之西至兩君為好則必于兩楹之間而特置坫以反之有堂下之坫乃明堂所雲崇坫也蓋用之庋圭者何以知庋圭之坫在堂下觐禮侯氏入門奠圭則在堂下矣惟在堂下故稍崇之有房中之坫卽内則閣食之制也士于坫康成謂士卑不得作閣但于房中為坫以庋食也然則同一累土之坫而庋爵庋圭尊者用之庋食則卑者用之方密之曰凡累土庋物者皆得曰坫是也堂隅之坫亦有二士虞禮苴茅之制僎于西坫士冠禮執冠者待于西坫南蓋近于奧者故謂之西坫旣夕記設棜于東堂下南順齊于坫是近于窔者則東坫也至屏牆之坫亦曰反坫而其義又不同郊特牲所雲台門旅樹反坫是也是乃以外向為反黃東發曰如今世院司台門内立牆之例是正所謂屏牆也蓋反坫與岀尊相連是反爵反坫與台門旅樹相連是屏牆之反向于外者郊特牲所雲乃大夫宮室之僣論語所雲乃燕會之僣而東發疑論語之反坫與上塞門相連恐皆是宮室之事不當以坫之反為爵之反則又不然蓋反坫出尊正與兩君之好相合禮各有當不必以郊特牲之反坫強并于論語之反坫也賈氏不知坫有三者之分又不知累土之坫亦有三者而漫以為累土之坫為專在廟中則旣謬矣又誤以豐為坫不知豐用木坫用土豐形如豆故字從豆坫以土故字從土不可合而為一也至周書旣立五宮鹹有四阿反坫注以四阿為外向之室則反坫者亦屏牆也再考廣韻則葬埋之禮不備而攢塗權厝亦謂之坫是又在諸經之外者蓋亦取于累土之意
(問)令尹子文陳文子事皆不見左傳故先生以為傳聞之詞但子文之仕與已畢竟當有可考又謂子文自可以言忠而文子并不可以言淸此其中必有至理非僅考據而巳願聞其說(答)三仕三巳當時又多以為孫叔敖事一見于史記孫叔敖傳再見于鄒陽傳而子文事亦見國語故知其為傳聞之難信者然孫叔實一為令尹而已而子文亦未嘗三為令尹子文于莊公三十年為令尹至僖公二十三年讓于子玉凡在位二十八年子玉死蔿呂臣繼之子上又繼之大孫伯又繼之成嘉又繼之是後楚之令尹不見于左傳文公十二年子越之亂追紀曰令尹子文卒鬬般為令尹則意者成嘉之後子文嘗再起為令尹而仁山先生以為子上之後者誤也子上死卽有商臣之變使子文是時在位豈尚可以言忠然則子文為令尹者再其初以讓人其後卒于位原無所謂罷黜也乃必欲求合于三仕之說因謂子玉蔿呂臣子上之間子文或曾以太宰執政而代其缺不知楚之執政令尹而下唯司馬又有莫敖其下則左尹右尹左右司馬而太宰尚亞之非執政子文并未罷黜不至降為太宰仁山何所據而定之且春秋之世國老緻政仍得與聞大事如知罃之禀韓厥子産之奉子皮葉公之退居于葉亦然然則子文不為令尹其班資更在令尹之上故圍宋之役子文先治兵而後子玉再治兵其證也仁山在宋儒中考古最精而于此事則失之要之子文治楚其功最大楚之功臣莫能先之惟誤用子玉是一失着及再起時左傳雖不載其事然時值晉覇之衰楚勢甚盛蓋亦多出其力特不知大義故不可以為仁而于楚則目是宗臣也至若陳文子之本末則大不可問崔杼弑君文子實早知之見于左傳是時崔慶雖強然文子亦甚為莊公所用父子皆被任使而文子陰陽其間與聞弑逆之謀絶無一言坐待禍作無論其岀奔之事不知果否卽有之而不久遽返仍比肩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