鲒埼亭集卷第十八

關燈
哭訴于大将軍而大将軍勿問也自是諸奴稍稍畏君守令仗之得自振刷又嘗微言勸大将軍以持盈向使能用其言可以免禍而無如其日亢而不返也然君之周旋其間固非唯阿咳唾之流所可同年而語者矣迨大将軍事敗門下猬起攻之以求免禍世宗憲皇帝尚未遽罷君密勅累有所詢而君唯連章引咎自甘逮訊是則尤可以見君之不負故舊為末俗所難能者今上登極得歸且令給還田宅逍遙裡社與予輩為吟伴凡十年而始卒享年七十有八方君荷世宗眷睐時嘗令薦士以為鶴禁之用時蔡文勤公家居力薦之遂得召甘盤舊學遂成今上嗣統之盛斯其功在天下而人不知予不言之不幾湮沒爰铨次之以複闵君蓋不敢有一語之阿私也複翁諱期恒字符方一字複齋累官甘撫侍郞都禦史夫人汪氏無子以其從子為後複翁嘗曰謝山有用之才今置之荒江寂寞之濱而渠亦遂不肯一出不能不為國家惜每逢所知官浙中必語之曰謝山固窮甚矣諸君幸勿恝置之嗚呼是則複翁之于予可感者也其銘曰 與君忘年而克知心酹君楚些故國之音 ○翰林院學士南昌萬公墓碑銘 予以雍正癸醜春試報罷,束裝欲歸,前侍郞臨川李公固留予,使之應詞科。

    其時侍郞居宣武門南故合肥李相國邸也,西有紫藤軒,割以居。

    萬公孺廬又割其東以居予,每日高舂,必相聚一室,或講學,或考據史事,或分韻賦詩,蔥湯麥飯,互為主賓。

    臨川嘗曰:是楊誠齋所謂三三徑者也。

    顧二公皆宿老,為予丈人行,而略侪輩以下交,予竊媿之。

    臨川性剛毅,其所持辨,萬夫環而攻之,莫能屈。

    嘗主張陸文安公之學過甚,遂于朱子有深文。

    公生平亦主陸學,然其論戒偏重多從容以解臨川連環之結。

    臨川下筆千言,睥睨一時,罕有當其意者,公之詩文出,臨川未嘗不心折也。

    予嘗謂江西文統,自歐陽兖公後,如平園,如邵庵,如東裡,皆以和平雅潔嗣其瓣香,而公其世适也。

    臨川以為知言。

    臨川最愛士,士之赴之者,如百谷之趨海,門戸旣大,不無飾詐之徒夤緣以入,故甲乙之目,必待公而定。

    葢二公之交好,其道同,其志同,間有輸攻墨守之不諧者,未移時而水乳卒合。

    顧臨川荷三朝特達之知,以伉直不容,累蹶累起,計其所居九列重地,久者不滿二年,或僅數月淹;公則浮沉詞館,累遭憂患,垂老始以文章見知,得殊遷而終不得有所發纾,何其窮也。

    按公諱承蒼,其字曰宇光,江西南昌府之東埂人也。

    刑部侍郞虞恺六世孫,光祿卿汝言五世孫,再世皆講學于陽明念庵之門,稱碩儒。

    祖象師父興主,再世贈翰林。

    太宜人李氏,賢母也,方孕公時,每嘿祝于影堂曰:不願生兒為高官,但願負荷先世之學統。

    故公少而喜讀宋人講學之書,論者以為得之胎敎。

    公以康熙癸巳進士入翰林,益與臨川講學相淬厲。

    臨川驟貴,左右要人畏其芒角,百計擠之,以公為臨川所厚,恐其援之為助,因并側目焉。

    臨川辛醜主試之谪,廟堂流言藉藉及公,以為梁肅之有韓愈,皆其所通榜也,百口同詞,幾莫能白,僅而得免。

    世宗卽位,雅知公,而臨川亦賜環,将引公,未及施行,則臨川已出為廣西巡撫,忽奉嚴旨,追舉辛醜流言以罪公,罷其官并左遷其弟。

    葢當局者皆以臨川之故。

    然臨川特以學術厚公,而公實未嘗藉以求進,及其因之以谪,則亦恬然受之。

    于是歸而杜門益講學,無複出山之志。

    世宗徐察公之誣,特召入京,補原官,嘗與同院旅見,見其須髪盡白,曰:汝老矣,然終不見用。

    今上嗣位,有薦公者,稍委以制诰,置之講筵。

    又七年,臨川已病廢,始超五階為學士。

    是時三館諸臣,苟以文章邀聖眷者,類得取不次之擢,立至槐棘間,天下争為公喜,謂公之足以報國者不僅在文章,殆自此得大受。

    乃不三年而公卒矣。

    生于康熙某年某月某日,卒于乾隆某年某月某日。

    子四,皆以鄉貢進士薦。

    葬于某鄉之某原。

    所著有萬學士易傳,其論互體最精妙,自漢儒荀虞以來未有如此之核者,而一埽宋元林吳諸子言互之謬。

    又有萬學士集如幹卷。

    予之别公也,歲在丁巳。

    臨川與公先後以奔喪歸,予以罷官歸,亦居憂。

    辛酉臨川主試江南畢,病甚,由水道還京,過揚,予亦适在揚,而公至以臨川之疾也,相向攢眉。

    踰年,公有學士之擢,又踰年,公主試閩中歸。

    故人有見之于杭于蘇于揚者,皆言公念予不置。

    未幾公贻書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