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野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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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次。

     “操你媽,我叫牛大奎!!”他幾乎在喊了。

     他拼命地喊了,可他覺得自己的聲音一點也不大,都被那些該死的叢林吞噬了。

     牛大奎獨白呼喊了一陣自己的名字,似乎把自己找到了,力氣也一點點地回到了他的身上。

    牛大奎坐了起來,從鋪位上抓起了槍,槍實實在在地握在了他的手上,他又摸了一次腰間的彈匣,這一切都實實在在,讓他心裡踏實了許多。

    他的目光又靈活起來,渾身的關節“咯咯嘎嘎”地響了一氣,他氣憤地說: “李雙林,你個狗日的,老子要找到你。

    ” “李雙林,老子要一槍崩了你。

    ” “李雙林,老子要用刀活剮了你。

    ” “李雙林,你個狗日的啊——” 李雙林此時又在哪呢?是死是活?牛大奎心裡仍舊一片茫然。

    他要找到他,要複仇,這一願望,在牛大奎的心裡依舊強烈。

     他從樹上下來,尋找仇人李雙林是他的目标,也是他生存下去的希望。

    他要找到他,殺了他,崩了他,複仇,複仇哇!牛大奎這樣鼓勵着自己。

    近日來,附近的溝溝嶺嶺,他幾乎都找遍了,可牛大奎連個影子也沒有找到。

    難道李雙林成了仙? 他還要找,不死就要找下去。

    牛大奎把槍半抱在胸前,做出一副準備戰鬥的樣子。

    腳下是枝枝蔓蔓的草莖,身旁是纏纏繞繞的藤蔓和樹枝,這為牛大奎的尋找工作,帶來許多不便。

     于是他就罵:“王八糕子。

    ” 又罵:“日你娘!” 還罵:“操你八輩祖宗!” …… 罵着罵着,牛大奎就不知是罵誰了,是罵李雙林,還是這些該死的叢林,亦或是自己。

    總之,他在稀裡糊塗地罵着。

    罵着罵着,就沒有了憤怒,隻剩下了自言自語。

    他似乎在不時地制造出種種聲音,隻有這樣他心裡才踏實,隻有這樣,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他怕自己把自己丢失了,忘卻了。

    他一邊罵着,一邊尋找着,一路下來,他自己都搞不清到底哪個重要了。

     叢林到處都是一樣的景色,他走了許久,擡頭望一望,仿佛又走回到了剛出發的地點,他知道,這是錯覺,這種錯覺讓他不寒而栗起來,叢林還有盡頭麼?自己以後能走出叢林麼? 以前,他随着衆人在叢林裡行走,時時地也會産生這樣的錯覺。

    可那時人多,那樣的錯覺,隻在他的心頭停留很短的一瞬,他隻是随着衆人向北走就是了,衆人裡面還有他的仇人李雙林,他一直在一門心思尋找着殺死李雙林的機會,可那樣的機會,他一直沒有找到。

    于是他隻能機械地随着衆人往前走。

     他也知道,在這叢林裡想逃離開隊伍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在這種情況下,跑不跑又有什麼區别呢?跑又能跑到哪裡去呢?衆人不也都是在跑麼,他們的夢想,是集體逃出叢林,逃出叢林才有生路。

    牛大奎明白了這一切之後,似乎恍然明白了許多道理,自由與不自由離得是那麼近,又是那麼遠。

    一時間,他竟有些困惑了。

    不管自由不自由,他都得生存,人活着就是沒有絕對自由的。

    以前,他和衆人活在一起,是沒有自由的,此時,他獨自和叢林活在一起,仍然是沒有自由。

    叢林無時無刻地都在約束着他,桎梏着他,讓他每前進一段,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

    牛大奎在叢林裡,一邊尋找一邊走着,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糊塗了。

     突然,“嘎——”的一聲,一隻山雞從樹叢裡飛起來,把沉浸在迷惑中的牛大奎驚出一身冷汗,那隻山雞是被牛大奎的腳步聲驚起的,它想飛得高遠一些,可是它的想法一點也辦不到,密密的樹叢影響了它的幻想,它低低地在樹叢中盤桓了幾周,又落下來,順着樹的空隙跑掉了。

     牛大奎定神之後,他并沒有向那隻山雞射擊,也沒有去捉它,如果想捉住這隻山雞,這并不太費事,這些天來,他一點也不為吃發愁了,這麼大個叢林,隻有他一個人,有許多東西他都可以吃。

    聽叫聲,那是一隻母山雞,他知道在它的窩裡會有幾隻蛋。

    于是,他輕易地便在草叢裡找到了山雞的窩,那裡果然有幾隻溫熱的山雞蛋。

    牛大奎走過去,一個個把它們拿起,在槍托上敲碎了,又一隻隻地喝下去,牛大奎做這一切時,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在這裡沒有人和他争食,而且他又有很多時間,一切都屬于他一個人的。

     幾隻鮮蛋落肚,牛大奎的腦子裡清明了許多,四周寂寂的,一點聲音也沒有,這種空寂,讓他多少産生了一些恐懼。

    在一瞬間,他不知自己是死是活。

    這一想法,陡然讓他冒出一身細汗。

     他說:“牛大奎,你在哪裡。

    ” 他說:“牛大奎,你還在麼?” 他這麼說過了,感到自己很可笑,于是咧開嘴他就笑了笑。

    他覺得有些累了。

    他就坐下了,坐下之後才看見,自己坐在一個碗口粗細的樹根上。

     他想:李雙林,你狗日的藏哪去了呢? 想完之後,他覺得有些困,他倚在一棵樹上,迷迷糊糊的似要睡去,這時他發現自己坐着的樹根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

    他覺得奇怪便睜開了眼睛,天呐,這哪裡是什麼樹根,分明是一隻蟒蛇!他坐在了蟒蛇的身上!那隻蟒蛇足有幾米長,此時已經把他和樹纏在了一起,一直纏了幾圈,他叫了一聲,又叫了一聲,他本能地去摸槍,槍終于抓在了手上,蟒蛇用力了,把他往樹幹上纏,他的槍響了,射在了蟒蛇的身上,蟒蛇隻抖了一下,更用了些力氣,牛大奎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碎了,他想繼續射擊,可蟒蛇已和他纏在了一起,他扔掉了手中的槍,拔出了腰間的槍刺,他用力地向蟒蛇刺去,一股溫熱的血濺出來,濺了他一臉一身,他已顧不了許多,一下下奮力地刺着。

    就在蟒蛇要把他勒死的刹那,他終于把蟒蛇刺成了兩截。

    他死裡逃生。

     他顧不了渾身的蟒血,一口氣跑回到自己的小窩裡,他定定地坐在那裡張大嘴巴在喘氣。

    突然,他抱住頭,哭聲和罵聲傳了出來:“狗日的,狗日的,操你個媽呀——” 李雙林覺得纏在他身邊的野女人真是太麻煩了,他要離開這個山洞,去追趕弟兄們,野女人卻把他囚禁在山洞裡。

    他曾狂躁地和野女人厮打,企圖掙脫開野女人的糾纏,他沒料到的是,野女人的力氣大得驚人,野女人總是把他很快地制服了,讓他躺在山洞裡,氣喘籲籲。

    他曾向野女人開了一槍,子彈貼着野女人的頭皮飛了過去,野女人原卻沒有被他吓住。

    原當然曉得了他懷裡槍的厲害,那一次,原把他從洞外輕松地抱回到洞裡,又用藤蔓把他給捆了。

    原做這一切時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

    剛開始他掙紮,他大罵:“你個野婊子,操你姥姥的,快放開我。

    ” 原對他的咒罵一直顯得無動于衷,李雙林久病初愈,他又罵又咒的,消耗了他許多氣力,于是,他便不再罵了。

     原把他捆綁住後,很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額頭,其實原在捆綁他的整個過程中,一點也不粗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