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簪金歸裡團聚會芳園 頑玉驚夢終結泣紅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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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道: “我知道它的名字,叫‘無絲衫’,小時候看過我們老太太穿,真是 件無價之寶。

    ” 福壽拿出管仲姬抱睡過的“竹夫人”。

    還有西方淨土的“九枝秀”香,燒起來濃香滿室,經久不散。

     綿長拿出的是潘嶽的金鐘花,懷素的蕉葉扇。

     德清看衆人賽完了寶,叫槟紅笑道:“我并沒有什麼寶,隻有這一件衣服。

    ”說完叫解開蟒緞包袱,拿出一件衣服。

    衆人一看,閃閃發光,上邊的百鳥百草都象用孔雀尾羽粘貼的 一樣鮮豔绮麗,光彩奪目。

    衆人大為珍奇,不認識這是什麼。

    德清說: “它叫‘鳥英裳’。

    原來這是我的高祖父,征伐日本時所得之寶。

    這是用南海百鳥羽毛織成,穿在身上輕得象沒有東西一樣。

    另外,還有一寶,能知道晴雨風雪。

    ”說罷從懷裡拿出 一個小囊道: “這個叫‘紫雲囊’,是真正的奇寶。

    在炎熱天氣将它夾在瓦内,埋在濕土地下,澆上活泉水,就有一股白雲透土冒出,能下雨。

    ” 衆人看了非常奇怪說:“今天德姐姐的寶壓倒了别的,現在應請她當盟主了。

    ” 香菲笑道:“‘紫雲囊’的能力無非是一塊電嘎石的勁吧!有什麼稀罕!看我的這個寶!”說着從腋下的黃色片錦包裡拿出紅緞子包着的一根木頭,放在桌上。

    衆人一看,木紋象沉香,顔色紫青,有深色的光澤。

     香菲道:“這是東方朔從邊疆得的‘扶桑木’冬暖夏涼,更特别的是那木頭裡不停地發出丁丁當當的琴瑟聲。

    ” 香菲又叫畫眉、靈玉二人舞劍,那根木頭裡忽然變成咚咚锵锵的鑼鼓聲了。

    衆人正在側耳傾聽。

    香菲又從畫眉手裡拿過紅錦緞包,拿出一件紅錦碧绡羽衣裳道:“這是織女見張仙時織的無縫天衣。

    你們仔細看,世人所說的‘天衣無縫’就是指的這個。

    王母娘娘在蟠桃會上才穿哪!平常也不輕易穿。

    ”衆姐妹搶着看,找有沒有衣縫。

    紫榭笑着向香菲道:“我看拿出這根木頭,還以為一定是你夜間騎馬逃跑時用的鞭子呢!” 香菲聽了這話臉紅了,低下頭。

    畫眉從旁邊聽了這帶刺兒的話,氣得把眉毛挑了起來。

    琴默沒有理會。

    叫來瑞紅取來一個囊袋,從裡邊拿出一張琴道: “這是嵇叔夜彈過《廣陵散》的梧桐木古琴,是琴中之寶。

    ”說罷又拿出 個八寶鑲金壺,開了蓋,從裡頭拿出一條黑馬尾似的東西,光亮異常,有紅頭繩那麼粗,卷得很緊。

    叫姑娘們拉,共八尺多長。

    衆人覺得稀罕。

    琴默道:“這是龍須,人怎能拉得斷!”她下了綠波亭的台階,把那根龍須浸到湖水裡。

    也真奇怪,但見在水上浮起一縷青煙,升到三尺來高,就變成了雲,雲愈來愈大,帶着飕飕的涼風。

    人們都覺得冷,想進屋去。

    這時,水裡發出轟隆隆的響聲,聲音越來越大,出現風雷聲。

    琴默忙收起笑道:“這是我的義父中堂國老給龍玉姐姐的,以後又給我了。

    普通村裡的小商販哪開過這個眼!”這話又捎上了香菲的義父康信仁。

    氣得畫眉的火兒足有三丈高。

     璞玉看畫眉不知道什麼緣由,笑道:“大家都有寶,畫姑娘有什麼還不拿出來賽一賽?” 這句話正合了畫眉的心思,忙摘下頭上戴的一個紅絨小球,冷笑道:“你們誰的寶也不如我的這個寶。

    我這個寶貝,沒有丈夫的它能給找丈夫,沒有兒女的它能給找兒女。

    北京城幾萬人裡頭,我們姑娘所以能吃得開,全仗它了!”姑娘們多少都知道那個扔彩球的故事,除了德清、妙鸾不懂以外,都哄堂大笑。

    特别是璞玉,拍着巴掌,看着琴默大笑。

    香菲看紫榭臉上白一塊、青一塊的,忙止住笑,嗔了一聲畫眉。

     粹芳正想給琴默消消氣,剛跟德清說了幾句話,忽然五福跑進來說:“太太叫大爺,老爺的前馬到!”衆人連忙出去,都來到介壽堂。

     璞玉趕忙換了衣帽,騎上馬,飛也似的跑去。

    後面張裕、馬柱追着,幾個人來到九裡松,迎面正好碰上高珍。

    他說: “老爺還遠呢。

    我分道先出來時,老爺剛到桃花浦,想請從鳳鳴州送出來知府、參将、司獄各位老爺回去。

    現在剛好從那兒起身。

    ” 璞玉聽了心裡寬了一些,慢步到了興隆嶺上,才看到贲侯的車駕從遠處過來。

    忙下馬跪在路旁迎接請安。

     贲侯點點頭問了家裡的事兒,一起到府前,迎接的人絡繹不絕。

    贲侯一一回禮,鳴炮三聲,進了府門。

     從此,整天來客,回拜,祭祠堂,修祖墳,唱戲,賀喜,熱鬧不斷,足足忙活了一個多月才稍稍安靜了。

     贲公住在介壽堂。

     一天午後,璞玉閑着沒事兒,來到逸安堂。

    三個夫人把酒飯準備停當,正在等他。

    璞玉進來,和粹芳并排坐着,琴、盧坐在兩旁。

    瑞紅放箸,丁香斟酒。

     粹芳笑道:“這些日子大爺陪客,可累得夠嗆。

    今天我們姐妹三個準備了 點兒薄酒小菜,犒勞大爺。

    ” 璞玉也笑道:“聰明的夫人費心了。

    ” 香菲笑道:“如果領我們的情兒,就多喝幾杯!” 璞玉看紫榭從那天以來,耷拉着臉,不跟香菲說話,對璞玉也不那麼親近,想趁這機會給她倆調解一下,說道: “要叫我多喝幾杯, 必須有個酒令。

    誰說不上來,罰他喝五杯。

    ” 粹芳道:“行什麼酒令?” 璞玉道:“酒令還得主人出。

    這個酒令應該從你開始。

    ” 粹芳也不推诿,說:“那你們三人全都得聽我的酒令。

    我這個令不用什麼典故、詩詞,就說普通話。

    第一句說,天上飛的一種鳥;第二句說,院子裡開的一種花;第三句說,桌上放的一本書:第四句說,家裡使喚的一個丫鬟的名字。

    每句字尾,都得合轍壓韻。

    如果不壓韻,就得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