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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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著向後退,虛脫地叫:“且……且慢!是……是雙頭蛇陳魁的主意。

    ” 白衣神君冷哼一聲,問:“那老狗目下何在?” “他與麒麟雙豪在前面接應,假冒你的名号準備對付插雲山主。

    ” 白衣神君收了劍,沉聲道:“你轉告小襄王一聲,叫他将雙頭蛇送到梅海,不然咱們江湖上見。

    侯某與雙頭蛇的過節與他小襄王無關,他如果甘受刁唆,公然和侯某為敵,咱們二君之間,将有火拚的一天,叫他千萬不可替他父親招災惹禍。

    滾!” 法靜戒刀也不要了,撒腿便跑。

     白衣神君扭頭向雍玉說:“少山主,你打算送中海老弟到何處為止?” 雍玉躬身道:“龍大哥對晚輩有救命之恩,晚輩願送他到故鄉方行回山。

    ” 白衣神君搖搖頭,不以為然地說:“如此一來,他将步步荊棘了。

    貴山的英雄好漢與中原的線林道一向不相往來。

    彼此之間懷有成見,你公然在後相送,豈不替他惹禍招災?” 雍玉一怔,悚然地問:“這個晚輩倒未慮及,前輩何以教我?” “你可以藉機在江湖曆練一番,不必跟著他,暗中關照各地暗樁留意些兒便成;少山主是否認為可行,請自斟酌。

    你我後會有期。

    ” 說完,大踏步往外走,走近兩名侍女,冷冷地說:“你們聽清法靜賊秃的話麼?” 兩侍女屈身下拜,悚然地說:“我們該死,前輩請手下留情。

    ” 白衣神君舉袖一揮,說:“如果要殺你們,我早已下手了。

    近來侯某受到龍老弟所感,兇性大消便宜了你們。

    ” 雍玉突然奔到,叫道:“侯前輩,龍大哥在前面會不會卷入是非之中?” 白衣神君猛然醒悟。

    大驚道:“糟!咱們誤了大事,快!跋兩步。

    ” 由于這次的逗留,幾乎誤了中海的性命。

     素素一陣搶攻,将白衣人迫至一株巨松前,突聽下方遠處嘯聲震耳,叫道:“下面動手了,快走啊!” 中海扭頭便走,一面叫:“不必戲弄他了,放倒他。

    ” 素素一聲嬌叱,“铮”一聲震開對方的長劍,手下絕情,“嗤”一聲将對方釘在樹上了,劍貫脅而入,刺入樹□半尺。

     她不拔劍,另拾一把拿在手中。

    她的輕功十分了得,但卻隻能與中海保持一定的距離,始終無法拉近。

    可知中海的腳下功夫确是出類拔萃。

     中海首先到達大道,一眼便看到三個人如飛而至,先頭的人肩上還扛了一個人。

     後面的素素尖聲叫道:“金鳳被他們擒到手了,截住他們。

    ” 中海在倉促間不知扛人的是小襄王,橫刀堵住叫:“放下人,是小襄王麼?” 帶若金鳳的人正是小襄王。

    中海的風帽絆耳已經翻上系牢,已露出本來面目,被他一眼便認出了腳下反而加快,急沖而至,大喝道:“小畜生!你配管太爺的事?”聲落人到,狂妄地伸手就是一掌過來。

     他在鎮羌驿客店中,已偷看到中海和金鳳動手的情形,根本沒将中海放在眼下,局然伸手揍人,掌出風雷隐隐,用上了内家劈空掌力,難怪他不怕中海的刀。

     他輕估了中海的實力。

    在鎮羌驿客店,中海根本無意與金鳳拚命,加以金鳳有寶劍在手,心中先虛,因此傷劍受辱。

    這時的中海已完全不同了,身懷如意身法絕學,而且志切救人,豈能不全力以赴呢? 中海見對方狂妄地沖入遞掌,心中火起,刀光一閃,來一記“虎拒柴門”。

     雙方都快,出手捷逾電閃。

    小襄王不怕刀,變掌為爪,硬向上托的刀身抓落。

     可是劈空掌力已下,而上擡的刀卻不受影響,穿過掌風向上迎,不由當堂大吃一驚。

     “糟!”他心中凜然暗叫,百忙中抽爪收招。

     “嗤!”單刀破風厲嘯聲刺耳,排開如山掌勁拂上,但見刀光一閃,小襄王的右手中指尖端收慢了些,丢掉了半截指甲,連指尖也應刀而落,鮮血湧現。

     小襄王大怒,不理會指尖的疼痛,側飄八尺,手一抄拔劍在手,怒吼道:“小輩該死! □命來。

    ” 怒吼中,劍動風雷乍發,劍氣飛騰,瘋狂地連攻三招,“白虹貫日”急變“流星趕月”,然後是是“織女投梭”,把中海迫退出兩丈外,全是兇猛的攻中宮進手狠著…… 中海畢竟心中有點虛,不敢貿然接招,一退再退,先看看再說。

     俏女人和另一名白衣老人到了,急沖而上,恰好被素素截住,雙方不答話,三把劍幻化無數電虹纏上了。

     小襄王三招落空,看中海從容讓招,神定氣閑,不由心中暗凜,輕視的心情立時改觀,一聲沉喝展開了麒麟山莊享譽江湖的七絕劍法,排山倒海似的向中海攻去。

     中海心中暗驚,定下心神,利用如意身法和小襄王周旋,進退如電,神出鬼沒,在漫天澈地的重重劍影中飄忽無定,像是與劍光合而為一,單刀也時隐時沒,在小襄王的身前身後弄影,雖不易襲擊要害,但小襄王想傷他也不是易事。

    第一次用這種身法與人拚命,得手應心,不由信心大增,逐漸勇氣勃發。

     小襄王狂攻了十餘招,心中大驚。

    眼看一劍即将得手,眨眼間卻已落空,他感到中海的身影似乎是虛的,也似乎像一條可以扭曲轉折滑溜無比的蛇,每一劍皆差之毫厘無法彀上,出招稍慢,對方的刀便乘勢近身,可怕極了。

    他左手用不上,劍上的威力無形中減了二成,心知再拖下去要倒黴,于是頓萌退意。

     但他不甘心,把中海恨入骨髓,他要離開現場,找地方斃了中海出口惡氣,一面迫攻一面叫:“纏住那小王八蛋,我先走一步。

    ”聲落,向北狂奔。

     中海怎肯甘休,奮起急追。

     俏女人和白衣老人雙鬥素素,占不了絲毫便宜,聽小襄王一叫,隻好用遊鬥之術纏住素素,此進彼退一沾即走,配合得十分靈活,果然将素素纏住了。

     中海的腳下比小襄王快,眼看就要追及,小襄王收了劍,突然舉手向後一揮,喝聲“著!” 一道電虹脫手而飛,一閃即至。

     中海大驚,百忙中舉刀疾揮,“铮”一聲暴響,接著“嗤”一聲厲嘯,一把八寸飛刀擦刀身而過呼嘯著掠過耳旁,幾乎把左耳輪帶走,這一刀竟未能将飛刀擊落,來得太突然了。

     他驚出一身冷污,腳下一慢,小襄王已乘機遠出三丈開外,拉遠了雙方的距離。

     兩人一追一逃,小襄王不時用飛刀招呼,時虛時實,中海不得不防,始終未能近身追及。

     距紅花鋪不遠處,小襄王向右一折,奔入一座山谷。

    兩人快逾流星,隐沒在群山深處。

     山谷已盡,小襄王越山而走,進入了綿綿無盡币滿了冰棱的冰封樹林。

    雪地上,留下了兩人深深的腳印。

     不久,前面出現了一座奇峰,樹林直伸展至峰下,絕壁如削,隻有一段稍微傾斜的積雪山坡,坡上沒有樹木。

    兩側,是峻陡的山脊,不易爬升,一腳踩下去,使會與浮雪同向下滑。

     他們到了一處絕路了,跑不了啦!。

     小襄王突然哈哈狂笑,并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将樹上的積雪震得簌簌下落,墜地有聲。

     兩人的腳下都脫了力,隻能拖著遲滞的腳步奔跑,一腳踏下去,雪深及膝,狼狽萬分。

     兩人都渾身大汗,熱霧從衣領中袅袅騰升。

     中海扭頭回望,身後鬼影俱無,顯然施姑娘并未跟來,身後的冰林一片空蕩蕩地。

     他不再理會,救人要緊,腳下加緊,追上了雪坡。

     小襄王的嘯聲剛落,突然将金鳳扔掉,旋身大吼:“著!” 中海以為他又發飛刀,趕忙止步向左一閃。

     糟了!對方手雖上揚并不曾将刀發出,卻在他閃勢剛盡時再次揚手,一道銀虹,一閃即至。

     相距太近,想甩刀拍撥已是力不從心。

    他在大峪山曾看過千手哪叱雲峤的飛刀奇技,千手哪叱也至誠地指點過他收發飛刀的技巧。

    事急矣!他隻好冒險,人向下急伏,左手上擡,在千鈞一發中托住了襲至胸口的飛刀,虎口一收,飛刀入手。

    刀尖已剌破皮襖,皮手套的食中二指也出現了裂縫,肌膚略損,并無大礙,危極也險極。

     “噗”一聲輕響,他整個人仆倒在雪地中,深陷尺餘。

     小襄王到了,伸手拔劍。

     假使小襄王不拔劍沖上用手腳制人,也許得手了,拔劍便慢了一刹那,機會稍縱即逝。

     中海雙手疾揮,刀和雪花齊飛,向側急滾。

     “铮!”龍吟震耳,雪花激射。

    小襄王一劍砍下,被刀架住了。

     “你死定了!”小襄王怒吼,跟上又是一劍。

     中海巳滾了一匝半,恰好轉臉朝上,雙腳猛踢,兩叢碎雪飛射向小襄王,左手的飛刀立即出手,喝聲“著”!。

     小襄王隻看到雪花,眼前一亂,等看到飛雪中的銀虹已經來不及了。

    事先他并未看到中海接了飛刀,還以為飛刀已經得手了哩! “糟!”百忙中虎腰一扭。

     “嗤”一聲輕響,飛刀貫入他的右脅外側,被肋骨所阻,但刀尖已入腹兩寸有奇。

    假使他不扭腰飛刀定然從肝腹之中貫入。

     一時大意,竟被中海一擊得手,真是天意。

     “哎呀!”驚叫,劍加快落下。

     中海巳滾出五尺外,“察”一聲劍砍入雪中落了空,劍尖劃破了中海的腿側,沒有用。

     小襄王一手按住飛刀插入處,不敢拔出,臉色鐵青,吃力地舉劍,用近乎室息的聲音叫:“太爺擒住你之後,如不挫骨拐灰,難消心頭之恨。

    ” 中海不理他,奔向金鳳一把挽起叫:“禹姑娘,怎樣了?” 金鳳早已醒來,沿途的兇猛颠簸已令她氣息奄奄。

    她做夢也未料到救她的人會是中海,絕未料到中海會以德報怨冒萬千之險趕來救她,激動得淚如下雨,顫聲說:“我脅下被擊傷,鸩尾穴被制,我不行了。

    ” 中海不再猶豫,顧不了男女之嫌,立即探手人她的懷中,用推□術替她解穴。

     他倆所站處是山坡的上端,五六丈之上便是絕崖,積雪與崖根交界處,有亂石和縫穴的痕迹。

     下面,小襄王腳下踉跄,咬牙切齒向下退,一面挾住劍,抽出右手探囊抽取飛刀,全力扔出。

     “小心飛刀!”金鳳大聲叫。

     中海左手的單刀一震,“铮”一聲飛刀翩然下墜,他拾起飛刀,正想咒罵,突然臉色大變。

     下面凋林中,人影如電,八名穿羔衣短襖的大漢正如飛而來。

    林下一望無涯,看得真切,其中赫然有上次與小襄王同時現身的麒麟雙豪,雄偉的身材和背上的九環刀,一看使知,已接近至半裡内來了。

     兩側是奇滑無比的積雪山脊,後面是絕崖,前面出路被阻,完了。

     金鳳也看出了危機,急叫道:“擒小襄王做人質,先别理我。

    ” 可是來不及了,小襄王已經全力向下逃,連滾帶爬居然奇快。

     中海解了金鳳的穴道,但她脅下挨了一掌,受傷不輕,再在被扛走時被兇狠的颠簸所損,根本無法行走。

     “咱們得走!”他說。

     背上有包裡,不能背人,他隻好将人抱起,向左面的山脊上奔去。

     追了一二十裡,真力早虛,這時想爬上浮雪覆蓋的峻峭山脊,談何容易?腳下是舊軍靴,長及膝部,舉步維艱,極不靈活,爬上三步,積雪突然下滑,反而退下五六步,英雄無用武之地。

     “放下我,你逃生去吧。

    ”金鳳慘然地叫。

     “你是怎麼回事?就會說洩氣話。

    ”他焦躁地叫。

     下面,小襄王的厲叫聲震耳傳來:“抓住那狗東西剝皮抽筋再挫骨揚灰,快!” 糟了!八個人已到了下面林緣,麒麟雙豪怒吼如雷,拔出九環刀急沖而上。

     逃一步算一步,中海抱著金鳳,向崖下狂奔,經過先前停下處,信手拾起打落的飛刀。

     山坡愈來愈窄,奔上五六丈,像是一道雪溝,沿雪溝向上爬,再跑五六丈方到達崖下。

     沒有去路了,崖根下有無數巨石,右側有一道石縫,約可容一人行走,深約三丈餘,一眼可看清底部。

     他将金鳳往石縫口一塞,說:“在這兒和他們決生死,必要時退入石縫,我在縫外阻他們一阻,希望支持到施姑娘趕來。

    ” “施姑娘也來了?”金鳳訝然問。

     “是的,她告訴我你有困難,要我和她阻止小襄王為非作歹。

    唉!你如果早一點聽她的警告,也不會……” “施姑娘是草涼驿小店中的小後生?” “不錯!” “唉!我該死,我……” “事巳至此,後悔無益。

    他們來了,你小心些兒。

    ” 他回到崖根,最先的麒麟雙豪已到了雪溝上了。

     他心中大喜,猛地掀起一座數百斤大石,奮起神威向外一掀,巨石以萬鈞力道向下滑,所經處浮雪飛舞,排山倒海似的向下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