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療病有奇方借花獻佛 育才誇妙手點鐵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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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士毅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心裡不由得想到,我又過了一天,壽命也就延長了一天了。

    這個樣子,我或者不至于死,今天覺得燒退了許多,頭痛也輕松了不少,大夫說,我身體很危險,一定是恐吓我的話,自己大可以不必恐懼的了。

    這次算給了一個極大的教訓,自此以後,我要把工作做得适可而止,不再做拼命抄書的傻事了。

    戀愛固然是要緊,性命卻更是要緊;假使沒有了這條性命,又從何而戀愛呢?收起了自己這條野心,不要去想小南了。

    不過他如此想着,小南二字到了他的心頭,就繼續的存在,不肯沉沒下去。

    轉念想到,兩天不到常家去,不知道常家的人念不念自己?至少小南的父親,他會心裡念着的。

    何以突然不見,也許是怕他怪我的,總要給他們一點消息才好。

    他雖然病在床上,還不住地替小南父女倆打算着。

    他父女倆對于他,又有些不同,常居士想着的是,洪先生這一天怎幺沒有來?小南今天一天,都在柳家玩耍,在柳家吃飯,還在柳家洗了個澡,拿了許多衣服回家來。

    她根本就來不及想到洪士毅,來之與否,更是不過問了。

     這樣過了兩天,洪士毅不曾來,常家的夥食,卻是柳三爺借給了兩塊錢買面買米,也就用不着為吃的問題,聯想到士毅身上去。

    然而對于這一點,究竟有些納悶,這位洪先生人是很熱心的,何以突然不來了呢?這樣的納悶着,又過了一宿,第二日早上,得着信了,一個拉人力車的車夫,在院子裡叫着道:“這是常家嗎?”常居士在屋子裡答道:“是的,那一位?”車夫道:“我是洪士毅的街坊,他病倒了,他托我帶個口信來,告訴你們,他暫時不能起床呢。

    ”常居士聽說,趕快摸索着走到外面來,就問是什幺病?車夫道:“我也說不清,大概是很重的吧?”說着,他就走了。

    常居士聽說,不由得連連叫了幾聲阿彌陀佛。

    自己雙目不明,是不能去探人家的病,姑娘是常在外面跑路的,可以讓她去走一趟。

    于是,摸到大門外,叫了幾聲小南,可是任憑怎幺喊,也沒一點回響,大概她又去柳家了。

    常居士心裡想着,這柳家有什幺好玩?這孩子是整天的在人家家裡混着。

    他嘴裡這樣唧咕着,慢慢摸回家去。

     到了下午,聽着街上賣羊頭肉的吆喚起來。

    他知道天色黑了,平常必是吃晚飯的時候,賣羊頭肉的才會來,現在到了這般時候,小南還沒有回家來,今天要去探人家的病,可來不及了。

    自己坐在床上,就不住地唉聲歎氣。

    又過一些時,聽到大門呀的一聲響,自己正要問是小南嗎?小南就叫道:“爸爸,你餓了嗎?”常居士很重的聲音答道:“我忘了。

    ”小南道:“你是用這話損我嗎?以為我沒有給你作飯,可時候還早着呢。

    ”常居士道:“我不是損你,我是等你氣昏了。

    人家洪先生害病多天了,托人帶了個口信來給我們。

    你媽病了的時候,洪先生是多賣力?人家病了還帶了一個口信來,我們就不應當去看看人家嗎?”小南道:“你這是錯怪我了,我不在家,我怎幺知道他病了呢?”常居士道:“是這話呀,你老不回來,可把我急壞了。

    限你明天起早,一起來就去看洪先生的病,再到你媽醫院裡去。

    你若是不去的話,我就跟你翻臉。

    ”說時,聲音是非常的重。

    小南本來想不要去的,但是聽了父親這樣嚴厲的話,把她要推诿的一句話,吓得不敢說出來了。

    自己悄悄地做了飯父親吃了,自去睡覺。

    朦胧中,聽到父親喊到:“起來吧,起來吧。

    ”自己睜眼一看,屋子裡還是漆黑的,因道:“你是怎幺了?做夢嗎?天還沒亮就催我起來。

    ”常居士道:“我一宿都沒有睡好,隻記挂着天亮,二更三更四更,我都聽到了,五更沒有打過去嗎?”小南也不理她的父親,翻了一個身,朝裡睡了。

     等她醒了過來,已經是紅日滿窗了。

    按照小南的意思,做一點東西給父親吃,就要到柳家去。

    然而她一下炕來,常居士就在外面聽見了,他說:“在良心上,在人情世故上,都應該去看一看洪先生的病。

    ”小南是這樣大一個姑娘了,不能這一點情形都不懂,便道:“你别-嗦,我去就是了。

    可是就光着兩隻手去看人家的病嗎?”這句話,常居士卻認為有理,因道:“那是自然不可以的。

    前天你拿回來的錢,總還有幾毛吧?你就把那個錢去買點糖果蜜棗,去看看他得了。

    ”小南道:“統共那幾個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