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尴尬行為推恩逢纨袴 豪華聲望傳刺動蛾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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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退了回來,慢慢地低頭沉思,一直走回了原路。

    這若是推開門進去,走進了辦公室,那就是票房了。

    回頭票房裡人看到,倒以為我無錢買票,是聽蹭戲的呢。

    本來我這樣的衣服褴褛,不像是個聽戲的闊人,怎能夠不讓人家疑心哩?我人窮志不窮,何必裝成那畏縮的樣子?我盡可以大着膽子,向後台闖了去。

    陳東海父親在北平是個有勢力的闊人,我到了後門,我就說是陳四爺叫我來的,不必找第二個人,徑直地就去拜訪他們,看他們用什幺言語來打發我?于是他的膽子大了,直了腰杆子,就向後台門口走了去。

    剛要到那門口的時候,恰是有兩個穿西裝的人,皮鞋走得嗒嗒有聲,由身邊過去。

    他們的胸脯子,都挺得有一寸來高,頸脖子也直了起來。

    走到身邊的時候,就惡狠狠地看了士毅一眼。

    士毅看那樣子,好像是楊柳歌舞團的人,真個是錢是人的膽,衣是人的毛,隻看他們那樣子,氣勢雄壯極了,以這樣的男子,在後台做那些女子的護身符,慢說我是個窮人,就算我是個有錢人,他們又有個不吃醋的道理嗎?本來嗎,一個不認識的男子,去請别的女子吃飯,這是什幺用意呢?這樣前去,無論如何,是碰釘子無疑了。

    心裡如此打算着,腳步又慢慢地緩了下來。

    自己離後台門還有一丈多遠的時候,他的腳步,已經完全停止了。

    他站住了,五官四肢也靜止了,同時那戲院子裡震天震地的鼓掌聲就傳到耳朵裡來。

    心想,我來了時候不少了,給陳四爺辦的事還不曾辦到,他一定是要見怪的,自己太無用了,有了人為自己撐腰杆,自己連送一張名片的小事還不能幹,也未免太無用了。

    于是又移了兩步,靠了那門。

    這回,算是他的機會到了。

     走近門口的時候,門裡有個人伸頭張望了一眼,同時道:“門外邊有個人探頭探腦,是找人的吧?”說時,就有個穿藍布大褂,類似聽差的人,走向前來,向士毅打量了一番。

    問道:“找誰?”士毅見他并不是闊人之流,膽子也就大了一些,于是先拿那名片出來,讓他看着。

    那人恰也不托大,問道:“你是陳四爺的管家嗎?”士毅心裡想着,難道我臉上帶來仆人的招牌,到了哪裡,人家都說我是一個聽差,這不是一件怪事嗎?但是既然臉上帶定了聽差的招牌了,這也沒有法子,隻好讓人家去叫吧,便微笑着道:“我倒不是聽差,不過是他們老太爺手下一個辦事的人罷了。

    ”那人聽了這話,又在士毅臉上看了一遍,笑道;“這位陳四爺的老太爺,不就是陳總長嗎?”士毅道:“對了,他現在在包廂裡坐着呢。

    ”那人于是帶了笑容道:“是拜會我們團長嗎?好,我去對他說,一會兒就讓他到包廂裡去答拜陳四爺。

    ”士毅一聽這話音,将名片送到後台來,乃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便笑道:“勞駕,請你到後台向常青女士說一聲,就說有一個姓洪的要見她有兩句話說。

    ”那人道:“你認識她嗎?”士毅道:“我和她是街坊,這個陳四爺,也要拜訪她呢。

    ”那人聽了這話,好像得了一件什幺新聞消息似的,掉轉身軀,就向裡面跑去了。

    這時士毅心裡那亂撞的小鹿,算是停止着不動了,可是望了後台的門,還不敢進去,隻是背了兩手,在夾道裡來回地踱着。

     不多大一會兒功夫,常青出來了,站在門口,笑着向士毅招了招手,連連點頭,不用說,那自然是沒有一點兒見拒的意思,表示着很歡迎的了。

    士毅走了過去,還不曾開口,她就笑道:“你是和那位陳四爺一塊兒來的嗎?”士毅心想,很奇怪,她一個撿煤核的姑娘,卻是也認得陳四爺,便點點頭道;“對了,我和陳四爺一塊兒來的。

    我有兩句話和你談一談。

    ”士毅說這兩句話時,嗓子眼裡不免震動着,自然是覺得這話過于冒昧了。

    可是小南對于這事,絲毫不以為奇,可就向他點頭道:“請到後台來瞧瞧吧。

    ”她說畢,立刻就轉身來,在前引路。

    士毅這時不但心裡不是小鹿撞鐘了,而且變得很高興跟她走着。

    這後台的地方,人亂哄哄的,有一部分工人拖着布景片子,前沖後撞。

    有的歌女們,搽着滿臉的胭脂粉,穿上極其單薄的衣服,在單薄的衣服上,卻各加了一件大衣禦涼,三四個人縮着一處,喁喁私語。

    還有那些穿西服的男子,在女人裡面鑽來鑽去。

    士毅在後台看那些人,那些人也就不住地來看他,他隻好跟在小南後面,低頭走進一間屋子裡面去。

    小南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