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當場還席 舉座齊掩鼻 背地罵人 一客獨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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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意思,但也無法,隻得裝未聽見。

     阿細本沒什病,把滿肚子煙油随着隔夜食嘔出了些也就平複,重又倒在鋪上裝腔,指着馬二說道:“都是他說方才吃的是剩菜,害我惡心,下次再也不吃鴻賓樓了。

    ”少章知黃七是外場人,滿屋都是耳目,恐他走來聽見,把阿細一隻與漢玉同色的纖手捏了一下,又遞了個眼色道:“你自己受涼,胃口不好,怎麼說人?我這頓飯就吃得很舒服,一點沒有什麼。

    如與那些人同桌,不是一樣吃麼?”阿細道:“你哪曉得,我曾見堂情撤菜時把人家咬剩的往盤裡倒,還有滿嘴黃沿牙齒用筷去剔的,什麼髒人都有。

    ”說到末句,胃不由己,又往上翻心。

    總算這次還好,沒有吐出,隻幹嘔了兩口,把一張灰白花容摻上點豬肝顔色。

     馬二本忍着臭氣,拿了毛巾水盆和一塊打煙闆,坐在門側椅上加工細做,洗刮衣上痕迹,本來一肚子的冤氣,反聽阿細這一說,才知是為了自己的一席話引起來的嘔吐,不由心中舒服,自覺黃七求榮反辱,把縣長太太得罪,以後難再親近,小夾襖褲雖有了污迹,成績卻是極佳,竟欲就勢再加上幾句壞話,立即接口道:“縣長别那麼說。

    咱們是男子,可以眼不見為淨,好賴香臭都能湊合。

    大嫂那是一個溫柔女子,千金大大之體,别瞧她有千斤重的分兩,那隻是一句古語,真要過秤,連五十斤也不準夠。

    素日吃的都是好東西,哪受得了這個?滿打我不說,回到公館三層樓上也是準得還席,也就便宜我小子,剛花三十多塊做這一身新庫緞的夾襖褲能夠保住。

    你别瞧黃七請人吃折羅,當時省錢,解饞窮擺譜,蒙事,跟着足啃,吃倒是好吃,他那一根枯柴插四根洋火棍的身子骨吃完喽也頂不住,他八十三天不上一回茅房,單今個急碴,管保也是打嘴裡往外拉,沖金盆罩影子,朝他媽屎堆裡吐去。

    你啦跟我是胃口好,不信你問大嫂,她早翻心啦。

    ” 馬二隻顧連說帶比,唾沫橫飛,不料高興得過了火,沒留神立處地勢較低,阿細吐的臭食雖經夥計掃起,那些臭汁連同打翻的痰桶茶水依然會合,順流而上,别的夥計聽他一說,全都笑得肚疼,沒有覺察,趙四明見不說,等快流到馬二腳旁才喊:“馬二爺,少說閑話,留神底下!”馬二正得意忘形,先聽頭一句,猛想起黃七不是好惹,先前低聲向阿細卸底還不妨事,不該這麼大聲高嚷,他把少章看作财神,已然下本,如知道背後扒他,一翻臉立是一個苦子,何況夥計又和自己不對,少時非把話傳過去不可。

    念頭動處猛一着急,心神便亂,等想起趙四叫他留神,也沒看清腳底,口應了一句“嗎事”,随着腳底發陰,又一着急,本應左閃,反倒提腳順着臭水來路縱去,蒲的一聲踹在臭水湯上,濺得兩旁褲單和夾褲上都是斑點,心裡一慌往旁便閃,這次倒是将新黃河正道避開,可巧地下正放着洋鐵簸箕,裡面滿是新掃積的穢物,又鬧了一腳好的。

    趙四還說: “馬二爺那麼幹淨人,我們連喊留神腳底下,非往髒的地間踹,我們兩張床單也給髒了。

     客人躲在外邊還沒進屋,又得另拾掇,等一回擦不行,單這麼心急,守在屋裡頭不出去,瞧這一腳,這是為嗎許的?”馬二低頭一看,鞋已全污,褲腿上;日迹未淨,新迹又添上了許多,急得恨不能要哭。

    趙四已打招呼,不能怪人,隻得強忍心痛氣忿,和趙四借了一雙破鞋拖上,重又取水洗刷。

     門外煙座還直說閑話,不時有人探頭問:“趙四打掃完沒有?天不早啦,我明兒還有事啦。

    要不截,勞駕把長衣服給摘下來,剩煙給我,先上别屋裡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