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志振門楣 佳兒任重 因嫌生間隙 惡婦使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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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面,各把鞋子脫去,并排靠坐,這一來果然舒适涼爽。

     老頭笑道:“本來這輛車專為接待長途行旅,是茶房的外快,短程乘客每被支吾到别車去,本來一上車便可将鋪打開。

    老弟不愛說話,我也是不大喜和外人交談,又見乘客不多,想到傍黑看準老弟是否良伴再定,如其彼此情意不投,便就這座各鋪各的也是一樣。

    及至看出老弟一點行藏,胖子已來惹厭了,早知如此,上車便聯合一起将床鋪好,也省這氣了。

    ”少年笑道:“我雖随侍先君宦遊江南諸省,北行尚是首次,隻聽人說大概,似是而非,才緻鬧此笑話。

    ”二人又談了一陣,這才漸漸各談身世。

     那周元蘇本是湖北孝感縣的望族富家。

    父名光甫,乃前清光緒戊子科舉人,以名孝廉服官江南諸省,品學兼優,性情慷慨,交遊遍于東南,從不把金錢放在眼下。

    乃兄益甫,是光緒癸酉拔貢,報捐浙江知縣,有循能之名,當時稱為浙省州縣中第一等人才,曆任繁劇,曾經三任烏程等肥缺,可是花起錢來比光甫還要豪縱。

    尤其益甫之子少章是個少年纨-,聲色狗馬無一不好,尤其愛賭如命,麻将牌九動辄一輸萬金無吝色。

    因此兄弟二人做了許多年闊州縣,隻是外表堂皇;不但沒剩下錢,反把家中田産變賣了來填補虧空。

    周氏簪纓世族,尤其益甫、光甫這一房,有好幾代俱是單傳,在本族中最稱富有,單是稻田就有好幾百頃,果園山地尚不在内。

    固然弟兄二人服官清廉,性喜揮霍,可是一多半都糟在這位大少爺的身上。

    益甫家教本嚴,無如誤信枕邊之言,受了閨人挾持,每任都使大少爺當賬房,自身又不善于持籌握算,隻當是自己任内虧空,始終瞞在鼓裡。

    光甫弟兄情重,又敬長兄,明明知道又不肯說,終于家業凋零一敗塗地,已無可挽救了。

     光甫先在江蘇任了好些差缺,都因廉介好交,每任多少都有虧空。

    光緒未年,程雪樓任江蘇巡撫,與光甫以前原是朋友,最佩服他人品學問,先聘在撫衙任了半年多文案,随和藩司商量,委了一任奔牛鎮厘捐局長,彼時厘金陋規頗多,不必作弊,便有若幹好處。

    奔牛在丹陽縣境内,為全省水運要沖,與上海、大散關、浏河号稱四大金剛,上峰專用以調劑屬吏,考成比較多好,也不能久于其位。

    光甫這次卸任,總算剩了點錢,回省禀見,重就撫幕。

    不久便值辛亥革命。

     本來革命黨人數不多,器械更是缺乏,按說極難成事,無如政治腐敗,當道昏庸,江南民智較為發達,受了革命黨人報紙宣傳,心早離叛,黨軍還沒有一個到達蘇城,早已謠言大作,一夕數驚。

    當謠言最盛這一天,共總隻有四個革命黨,年紀都在二三十歲之間,公然直入撫衙,要撫台率領全省獨立,共舉義旗。

    程雪樓和四人見面之後,匆匆沒費多少唇舌便自成交,當時通電獨立,自任江蘇都督,響應民軍。

    四人見電發出,方始離去。

    内一西裝少年攜一小木箱,人多說是炸彈,因是和平解決,也未開視,來人曾說民軍已将壓境,可是好些天還沒見民軍影子,後來漸有黨人出入撫衙,又說因都督深明大義,無須用兵,現在大軍都打南京去了。

    民心不附,固是緻命大傷,然亦有數存焉。

     光複以後,程雪樓不久辭職,隐居滬上。

    光甫閑了兩年,家況日窘,仗着寫得一筆好字,名滿江南,每年隻得兩千元收入,手散好交,又喜收藏,仍不敷用。

    最後無法,考取了縣知事,仍在江蘇候補,兼着賣字生涯。

    總算江蘇省長齊耀琳頗念年誼,先委了些短差,最後委署六合縣知事,到任未滿一年,便病故在六合任上。

     元荪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