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林爽文起發天地會 柴大紀方守諸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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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舍,都是祖宗辛苦經營,幾輩子掙下來的,一朝丢幹淨,對得起祖宗嗎?對不起祖宗!再者也不能夠活命呢! ”衆族人聽了,臉上頓時都現出忿忿的樣子。

    一人道:“咱們哪一樁得罪了官府,卻把咱們治得這麼苦。

    ” 林爽文道:“百姓與官府,哪有評理的地方。

    沒有罪,做了百姓就是罪;官府要你怎樣,你不肯怎樣就是罪。

    别說要我們做生番,就要我們做牛做馬做驢子,我們也敢不做了麼。

    我所慮的,倒并不在這上頭,現在我們這些人,劃在生番界裡,便都是生番了。

    官府當我們是生番,我們自己也當是生番,就有一怕,怕生番不肯當我們是生番,還當我們是漢人。

    生番不會耕田,不會織布,專靠劫掠過日子,咱們弟兄諒都知道,萬一殺将過來,我們可怎樣呢?” 衆人都道:“果然不錯,那起番子都是蠻而無理的,我們如何敵的過。

    ” 有一人道:“我倒有一個法子,阖族弟兄聯為一氣,耕田時,一同耕田;禦敵時,一同禦敵,那就不怕他了。

    ” 爽文道:“防禦的事情,不是一家一姓做的成功的,好在番界中,漢人不是咱們一家。

    為今之計,把界内漢人,通通聯絡攏來,立成一個會。

    會内的人,通通是弟兄,有難同當,有福同享,要能夠始終如一,别說這幾個生番,就官府也不怕他了。

    ” 衆人齊聲稱妙。

    林爽文道:“辦事隻要齊心,咱們弟兄既是這麼齊心,這件事我保的住一定辦得成功。

    現在大家出去,把就認識的人邀來,張王李趙,愈多愈妙。

    ” 衆人又齊聲應允。

    過上幾天,果然聚集了三五千人,結成一個會,名叫天地會,歃血為盟,就推林爽文做會首,立出幾條章程,無非是禍福同受,彼此義氣的意思。

    從此天地會在番人界中,聲勢一日一日振起來。

    别說界内漢人,就界外人民,被官府朘削不過,也争先恐後的繳錢人會。

    不到兩三個年頭,台南台北,竟有三分之二,都變了天地會世界。

    林爽文的号令,比了台灣巡按示谕,競要強起十倍。

    從知縣衙門起,直到按台衙門,衙中應役差人,十個裡頭倒六七個是天地會人,官府舉動瞬息皆知。

    官中雖也有些風聞,但是做官的人,隻有賺錢的能耐,沒有辦事的本領,何況天地會聲勢赫然,保他不來纏繞,已是萬幸,誰還願老虎嘴邊拔須兒呢。

    因此天地會橫行無忌了十多年,竟沒個人敢來問一聲半句。

     事有湊巧,這年朝廷新放了一位台灣總兵,姓柴,名大紀,軍務上頭很有閱曆。

    一到任,聽到天地會結黨橫行,心裡就大大不然,饬弁邀請台灣府知府孫景燧、彰化縣知縣俞峻、彭湖副将赫生額、遊擊耿世文等到衙問話。

    台灣文武接到請帖,早都懷着鬼胎。

    見面之後,就見柴鎮台道:“聖明世界,容鼠輩這麼橫行,朝廷費俸銀耗錢糧,終不然要我們這些文武來整天價打盹兒不成。

    ” 說到這裡,兩股的眼光注定了赫生額道:“赫協台等、孫、俞兩公都是文官,不必說,你我手下有的是兵,也好學着人家不聞不問麼。

    鬧出亂子來,姑息養奸的罪誰也推不去。

    赫協台你可怎麼說呢?” 赫生額起身道:“鎮台容票,本協管的是彭湖……” 柴大紀不待說完,就道:“本鎮也知道台灣彭湖,都是皇上家土地,總兵副将,都是皇上家官員,搜匪捕賊,都是皇上家事情,誰應辦,誰不應辦?再者彭湖是台灣的屏風兒,沒了台灣,彭湖還守的住麼?就拿彭湖論彭湖,你敢保彭湖地方,沒一個天地會人麼?” 赫生額連聲應“是”,一個字也不敢辨答。

     孫景燧起身道:“鎮台大人今兒見責,論理我原不能辨駁,但是天地會不是一日一時成功的,曆任文武,一竟這麼容忍下來,倒也不曾見鬧甚亂子。

    要責備,應把曆任各官,通通責備,似不應光怪我們幾個人。

    ” 柴大紀道:“本鎮蒙皇上恩典,到這裡來做官,隻曉得一心報主。

    孫太爺見怪,我也不暇計較。

     ”赫生額道:“林爽文雖然拜盟結會,逆迹究未昭著,調兵派将未免小題大做。

    照本協台見,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