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消寒社詠史積微嫌 暢春園疑案成千古

關燈
,吳三桂咧,準噶爾咧,動了幾年刀兵,究竟亂不多幾時就平了。

     沒吃過生姜不知辣,把天下事情,瞧得非常容易,一切舉動就不免縱情任性。

    聖祖三十多個皇子中,除二皇子允礽立為太子,四皇子胤祯已經失寵不算外,就是八皇子允祀,九皇子允禟最為聰明乖覺,模樣兒也最整齊。

    聖祖待他們也比别個多疼一點子。

    康熙四十七年,皇太子不知為了樁什麼事,觸怒了聖祖,頓時降旨把他廢掉,幽禁在鹹安宮。

    經衆王大臣再四求恩,隔上一年光景,才複立了。

    究竟存了意見,好不到頭,到五十一年九月裡,依舊廢掉了完結。

    當時衆皇子見太子未立,都各觊觎非分,便在聖祖跟前,格外的殷勤,格外的孝順。

    知子莫若父,衆人意思,早全被聖祖猜透,立定了主意,立太子這件事,索性擱起了,隻字不提。

    衆人設法窺探,誰應立誰不應立,究竟何曾會探出!那鄂爾泰、張廷玉等幾個大臣,怕國本不定,生出事來,揀沒人時節,也曾造膝密陳,叩請早定大計。

    聖祖回說:“這要緊點子什麼?我已經相準了,眼前也不必提出這個人名字,為的是怕生事,橫豎将來大家總會知道的,現在還早呢。

    ” 鄂爾泰等見聖祖這麼說,也就不便再往下問。

    大家私猜,以為聖意所屬,總不是八皇子允祀,就是九皇子允糖。

    下朝回家,就與家人們談話。

    這原是他們私意猜測,不防被跟班們聽得,傳到别個官員耳朵裡,就有人興興頭頭,趕到允祀、允禟邸第獻勤兒報喜信。

    二人究問根底,知是從鄂、張兩人處得來的信,以為鄂、張都是朝廷大臣,這個消息,總不會再有錯誤,到底年輕識淺,允祀、允褲從此對着兄弟輩,就未免傲然自大,兄弟輩倒也不和他計較。

    暫且按下。

     卻說這一年是康熙六十一年,聖祖忽地得了一病,心内發悶,口中無味,到了夜裡,渾身燒的火燙。

    太醫院幾個醫官,輪流人内請脈,怎奈服下藥去,不見動靜。

    又征召京外名醫,悉心診治,到白露節上,又增添了氣喘痰塞。

    衆皇子都着了忙。

     聖祖病中嫌煩,要搬到暢春園靜養,衆皇子再三谏阻。

    聖祖道:“你們要我活,還是由我搬了去,我到那裡,心裡一清靜,病自然就會好了。

    ” 衆皇子沒法,隻得由他。

    誰料搬到園子裡,病勢果然就減輕了,雖不見得全愈,氣喘卻平了好些,痰也不緻搴上來,衆皇子都放了心。

    聖祖自己也道:“這老命兒看來是保住的了。

    ” 因冬祭期近,點派了幾位皇子,到皇陵太廟各地方去代祭。

     這日,聖祖才服過藥,合著眼養神,忽聽報說雍親王胤幀人内請安來也。

    聖祖道:“他怎麼會來?來做什麼?不是催我的命麼?我願一輩子不見他呢。

    ” 說着,雍親王胤祯已經掀簾進來,一見聖祖,就跪地大哭道:“兒臣不孝,不能夠問安視膳,現在悔也無及。

    今兒見着父皇,甘願侍奉湯藥,稍盡兒臣的職分。

    但願佛天保佑,侍奉得聖躬痊愈,兒臣死也甘心。

    ” 一邊說,一邊哭,一邊叩頭。

    聖祖沒好氣道:“哪裡就會死了,病不死,被你這麼一哭,怕就哭死了呢。

    ” 胤祯跪着道:“瞧見父皇病到這個樣子,心裡一酸痛,自己也不能做主呢。

    ” 聖祖道:“也不用這個樣子,你要是真心孝順,就應依我的話。

     我這病自己知道是不要緊的,萬一真有什麼,善後之事,我早已打點定當,你們隻要不逆我遺命,也就沒有别的牽挂了。

    ” 胤祯聽說,才爬了起來,當下視湯視藥,遞水遞茶,服侍得異樣殷勤。

    衆太監見胤祯換了個人樣子,把平素頑劣倔強的行為盡都改去,忽地孝順起來,都各暗暗納罕。

    誰料這夜戌時,暢春園裡傳出驚耗,說聖祖皇帝龍馭上賓,遺诏傳位于四皇子胤祯。

    後人有滿清官詞,詠此事道:新月如釣夜色蘭,太醫直罷藥爐寒。

     斧聲燭影皆疑案,是是非非付史官。

     時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戌時也,聖幸壽終暢春園寝宮,年七十一歲。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