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回 廣州英豪遭厄運 黃花雄鬼泣秋風

關燈
後患方始。

    奈政府偏喜挾借款以自重,委大權于外人! 這一個政策才一發表,川粵湘鄂四省土民,已如晴空忽遭霹靂,驚得手足無措,失色奔走,大聲呼号,希望朝廷矜憫愚忱,稍施補救于萬一。

    偏遇皇族内閣的幾位王大臣,沒暇來理采,悍然行他鉗制輿論壓服民氣的利害手段,定出收回辦法:鄂湘路照本給還;粵路僅準發還六成,其餘四成,隻給無利股票;川路實用之款,給以國家保利股票,餘款或準附股,或另興辦實業,也由上谕規定。

    至川省路股為喬樹楠、施典章等所經手虧倒的,政府又既不承認。

    同時北京資政院奏請開臨時會議,議決借款、預算兩事。

    又不批準。

     當川粵湘鄂争路風潮激烈之時,朝廷以端方極負時望,降旨派充督辦粵漢川漢鐵路大臣。

    并命将川漢租股一律停止,為釜底抽薪之計。

    湖南巡撫楊文鼎代咨議局奏稱湘路力能自辦,不甘借債。

    署四川總督王人文代咨議局奏稱鐵路改為國有,請饬暫緩接收。

    均奉嚴旨申饬。

    四省士民究竟安分的多,知道力争商辦,必蒙反抗朝旨的惡名,遲回審顧,不敢遽示決裂。

    所以本年六月而後,各省争路風潮,倒又暫現靜息之象。

     不意政府積極進行,又有使川路總理李稷勳效忠于政府的新計劃,于是川事又緊急起來了。

    這李稷勳,是川漢鐵路的駐宜總理,自從鐵路國有政策頒布之後,李稷勳就具呈郵傳部,稱說該路既收歸國有,應俟将從前支出各款,妥定歸結辦法。

     期始由官局訂接收,恐非倉卒所能完竣。

    嗣後關于工程材料及工程司去留各項事宜,應如何辦理,統候裁奪。

     政府見他這麼知情識趣,很是嘉許。

    李稷勳旋又京谒,見進郵傳部大臣盛宜懷,面商宜歸工程照常辦理,每月工項,仍由川款開支。

    郵傳部因以宜歸路工,責成李稷勳悉心主持,即由郵部咨行川督,轉饬川路總公司,遵照辦理。

    這一角公文行到川中,川中人士頓時又激起一個絕大風潮來。

    川人以李稷勳并無總公司之知會,股東會之議決,四川總督之命令,擅自達部;郵傳部也不問股東願否,辄定宜歸工程仍由川款開支,因具呈四川總督,懇請代奏嚴劾郵傳部。

    一面刊發傳單,通告全川,商人罷市,學生罷課。

    一切厘稅雜捐,概行不納,扣抵股息。

    時系宣統三年七月初一日也。

     罷市罷課風潮,愈釀愈烈,自成都倡首,漸及各屬。

    先是川紳組織保路同志會,護督王人文推為主持,并通饬各州縣一律保護,保路同志會遂賴以成立。

    此番罷市罷課之舉,也由保路同志會決議實行的。

    彼時全川景象,宛似新年元旦。

    不過元旦發現的是股活潑氣,此刻發現的是股愁慘氣。

    否泰不同,苦樂自異!加之商民于罷市罷課之外,更家家供着德宗景皇帝神牌,齊聲舉哀,一片慘氣象。

    不異巫峽猿啼,華亭鶴唳!将軍玉昆、總督趙爾豐等,瞧見這個樣子,簡直瞧不入眼,于是聯銜電京,請将川路暫歸商辦,将借款修路一事,俟資政院開議時,提交議決。

    奉到電旨,有“妥慎辦理開誠勸導”之語,以為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才在指顧間了。

    不意事到臨頭,朝旨忽又中變。

    原來督辦鐵路大臣端方,欽承簡命之後,即于六月初九日抵武昌,建行台于平湖門外,勘路召匠,定期九月初一日興工。

    這會子忽聞朝旨,電令趙爾豐“妥慎辦理,開誠勸導”,很有轉圜之意,于自己飯碗,不無有礙。

    遂拟稿電奏,特劾王人文、趙爾豐庸懦無能。

    朝旨命端方督兵入川,又欽派粵鄂蜀湘四督撫為鐵路會辦大臣。

    趙爾豐默窺朝廷意旨,知道無意轉圜,究竟職官難得,民命可輕,于是漸易他為民請命的初意,變成取媚政府的巧謀。

     可憐四川人民,哪裡知道?自七月初一到今,無日不在奔走呼籲之中,罷市罷課,停稅停捐,同時更有人散布自保商榷書。

    七月十五這一日,鐵路公司特開股東會。

    趙爾豐忽然開列名單,派一員差官來傳股東會會長,及保路同志會各部長,共十九人,到制台衙門議事,口稱北京有好消息,立待磋商。

    衆人不知是計,當下就有五個人應允前往,是咨議局局長蒲殿竣羅綸,股東會會長顔楷、張瀾,同志會會長鄧孝可。

    誰料這五個人才跨出股東會門口,無數兵士警察,擎槍擁護,如獲大盜。

     衆人見了,無不駭憤,于是相率随行,跟入制台衙門去瞧一個究竟。

    欲知薄殿俊等此去是兇是吉,且俟下回書中,再行演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