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回 廣塵留柬招靖庵 意洞回閩糾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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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意略縱橫,神采俊邁,真是将門将種。

    福州旗民素來橫暴,有經過旗地的,辄遭侮辱,人雖切齒,終以勢力不敵,不敢與較。

    超骧時年雖幼,聽到此事,忿火填胸,揮拳而起,誓為報複。

    一日,見有強悍旗民數人出城,超骧部勒群兒,趁其不備,一鼓上前,擒住了曳至大澤中,攢毆幾斃。

    由是奇節俠名,聲聞遐迩。

    超骧讀書絕慧,善屬文,長篇巨制,操筆立就,書法奇崛如其人。

    十餘歲入邑庠,父老深器重之。

    會值庚子之亂,國勢岌岌,超骧慨然道:“昂藏七尺驅,生此國破家亡之日。

    要當赴戰場,執銳殺敵。

    倘能立馬昆侖,揚國威武,固是幸事!不幸玉碎,也是男兒分内之事! 何能伊唔作書癡寒酸态,坐待外人奴我?” 自是絕意科舉,弱冠赴金陵,入南洋水師學堂習海軍。

    彼時風氣初開,學生都以高談革命為識時務,實則于學理時勢,茫然不知。

    惟為新潮流所戟刺,一似不談革命,即不算文明似的。

    超骧大憤,痛責數衆人道:“革命乃是誅殘伐罪救民水火的大事,公等果有此志,很該蓄之于心,待時而動,奈何視同兒戲,把此事隻當作口頭禅呢?” 這時光,趙聲在陸師學堂肄業,聞到馮超骧之名,亟來拜訪,一見語合,二人逐結為至友。

    超骧尋以病旋閩,未及卒業,家況極貧,夫婦同栖破屋中,擁敗絮,食糠豆,甚且終日不舉火,乃竟不以為憂!嘗向人道:“丈夫恥才不如人,貧何足念?宋武帝、明太祖豈不是赤手徒步的英雄麼?” 後偕陳更新字鑄三的,趨閩口長門,入要塞炮術學堂,每試辄裒然高列。

    與鑄三互相切磋,砥行砺學,夙夜精勤,聲譽益着。

    去歲同卒業,入都經部試,鑄三列第一,超骧列第四,皆得協軍校,超骧于是就職于閩口炮台。

     當下林覺民徑投馮宅,超骧出見,執手詢問,親熱異常。

     才待坐下密談,家人出報:“老太爺不好了!” 超骧顧不得有客,性急慌忙地奔了進去,好半天不見動靜。

    覺民正在不解,見超骧自内奔出,滿頭急的都是汗珠兒,向自己道:“意洞,你此番是不是同子明一起來的?” 覺民道:“子明沒有回來。

     ”超骧急道:“他偏沒有來,要怎麼樣?我們老人家,病勢很利害!子明醫道是極高明的,偏又不在眼前!意洞,你瞧我這件事怎麼辦?” 林覺民失驚道:“真不巧了!” 超骧道:“可真是不巧呢,家君體氣素弱,此番病勢又兇險。

    ” 覺民知道他是誤會,随道:“郁莊,我有要事,停會子跟你再談。

    現在先跟你打聽一個人,你知道鑄三在家裡沒有?” 超骧道:“陳鑄三廣西去了,還是正月動身的呢。

    ” 覺民道:“劉元棟呢?” 超骧道:“聞元棟正在組織民團呢。

    我因老人家病了,多日沒有出外。

    ” 覺民道:“我且到外面去走走再來。

    ” 說着,舉步出外,心下忖道:“偏有這麼巧事,郁莊老子病重,眼見得郁莊是不能出門的了。

    鑄三偏又不在家,咳!似鑄三這麼才幹,此回的事,如何罷得他?” 原來這陳更新,字鑄三,也是侯官人氏。

    性極穎慧,讀書敏悟如素習,豐姿英秀,齒白如貝,修眉入畫,目有精光。

    身輕矯尤負殊力,善擊劍,精馬術,發槍百不失一。

    意氣縱橫,雄略過人,嘗自比吳桓王。

    有人向他道:“君儀表如此,成固追蹤伯符,敗亦不失與史堅如稱為雙絕!” 更新大笑。

    十一歲,入省垣某高等小學肄業,與愈心、少若共筆硯,雅相契重,久之遂成刎頸交。

    愈心諸人,都是閩中傑出之士,聰明早已卓絕侪輩,不意更新年齒雖然最稚,學課倒又駕而上之,試必第一,因此人都舉之為神童。

    稍長,讀明季清初曆史,涕泗交集,頓萌光複之志。

    及讀盧梭《民約論》并各處新學說,遂悟平等自由之主義。

    此時不惟深仇異類,且鄙厭一切貴族,然以儀節自持,未嘗放縱,但密與至友愈心、少若,歃血指心,泣而相誓罷了。

    十六歲以全班第一卒業,随即渡東,入九段體育會,晝習馬術步操,夜習數學及英日兩國語文。

    日夜精勤,不數月操日語已很娴熟。

    既而以學資不繼,不得已旋閩。

    在城南某小學堂,當了一年教員。

    深知非計,再趨長門,入炮術學堂。

    更新自幼定婚,女既及笄,嶽家敦促殊亟。

    十九歲,乃請假迎娶,琴瑟甚笃。

    逾年得舉一子。

    二十一歲,以最優等第一卒業,入都赴試,得協軍校。

    旋閩之後,應某體育會聘,教授數月,心終郁郁。

    于是棄而他願,到廣西訪友去了。

    所以現在林覺民懷想不置。

     當下覺民出了馮宅,信步行去,才穿過兩條街,忽聽有人招呼,舉頭瞧時,正是同志劉元棟。

    原來這劉元棟,是閩中革命實行家,《馬關條約》訂後,閩中大起謠言,說政府已把福建換還遼東。

    元棟語同黨道:“可以起事了!” 有人告訴他時機未至,他就自誓道:“試一遭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