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究主使制府運奇謀 醒群迷聖君頒特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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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了一聲,暈絕過去。

    軍弁番役忙把冷水噴醒。

    嶽鐘琪問道:“誰派你來,可招供了?” 張熙道:“我張敬卿隻知道舍生取義,不曉得賣友求生。

    你要夾盡夾,我拼着一死就完了。

    ” 嶽鐘琪料難勢逼,随命退堂。

    即邀兩司到簽押房,共同商酌。

    三個臭皮匠,抵過諸葛亮,究竟被他想出了一條奇謀秘計。

    遂換上一副面孔,把張熙請到裡頭,延為上客,滿口稱譽好漢子。

    張熙見他忽地改腔,心下很是納罕,随問“制軍何其前據後恭。

    ” 嶽鐘琪道:“我與先生,素昧平生。

    今日忽蒙下降,叫人怎麼不疑?開罪之處,尚祈原諒。

     ”随命擺酒,與張熙壓驚。

    席間虛衷詢問,辭氣之間,萬分謙抑。

    張熙心終不釋,嶽鐘琪因道:“我也久有此心,隻不敢造次發難,一來兵馬缺少,二來沒有輔助的人。

    現在瞧了這一封書,這寫信的人,我雖沒有會過面,卻信他是個非常人物,經天緯地的大才。

    能夠聘他來做一個輔助,我的事就成功了。

    ” 又說家裡也藏着一部屈溫山集,所發的議論與這寫信的人,無不相合。

    張熙嘴裡随便答應着,心裡終不肯信。

    嶽鐘琪又命當差的立請著名傷科大夫,替張熙醫夾棍傷。

    這夜親自陪他宿在書房裡,擯去從人,細談衷曲,披肝露膽,誓日指天,說不盡的誠摯。

    張熙究竟是個書癫子,人情的鬼蜮,何曾經着過,見嶽鐘琪這麼對天設誓,泣下沾襟,隻道果是真心,不覺把曾靜裡居姓氏,傾吐了個盡。

     嶽鐘琪探出案情,頓時翻過臉,叫把張熙發交首懸看管,一面飛章人告,一面移文湖南巡撫,拿捕曾靜等一幹人犯。

    風起水湧,電掣雷轟,把個世界幾乎鬧翻了。

    弄到完結,世宗還下了幾道限長的上谕。

    說話的旁的也都記不起,隻記内中很有幾句精警句兒,是什麼“逆賊等以夷狄比于禽獸,未知上天厭棄。

    内地無有德者,方眷命我外夷為内地主,若據逆蛾等論,是中原之人,皆禽獸之不若矣。

    又何暇内中原而外夷狄也”等話。

    又把曾、張兩人的口供,跟煌煌聖谕,彙成了一厚本,名叫《大義覺迷錄》,刊行天下,頒發學宮。

    在世宗當時,固以為很得意事情,其實做了皇帝,與書癫子打筆頭官司,也限不上算。

    曾張二人,虧得口才來得,彌天罪犯長彌天罪犯短,一百個認錯,一百個請死,卻把許多錯誤,盡推在死鬼呂晚村身上。

    世宗倒也英明,隻把死鬼來出氣,下旨将呂晚村戮屍示衆,曾靜、張熙倒都放過不問。

    看官試猜,這是什麼用意?原來世宗久知晚村有個女孩子四娘,很不安靜,想借此為一網打盡之計。

    誰料呂四娘比鬼還靈,差捕到後,隻剩一所空屋子,詢問四鄰,都說一月之前,四娘奉着老母,不知往哪裡去了。

    差捕等無奈,隻得捕了幾個不相幹的鄰舍,銷差搪塞。

     州縣官照實申詳,督撫飛章奏複,世宗跌足道:“這丫頭不除掉,朕總要受她的害。

    但是州縣官也太沒有能耐,連拿個丫頭都拿不到,成什麼樣子。

    ” 這夜也不選召妃嫔侍寝,獨個兒卧在幹清官,覆去翻來,一夜何曾合眼。

    次日上朝,也不很高興。

    一連三日,都是如此。

    到第四日,忽地轉出一個念頭來,立召群臣道:“州縣為親民之官,州縣官好,天下就太平,州縣官不好,天下就不太平。

    聯想了三日三夜,隻有一個法兒,把天下州縣官,盡都撤了任,就将部院筆帖式派去補缺,你們看是如何?” 衆人聽了,無不随和稱頌,内中隻有一人,默然不答。

    世宗詫異,視之,乃是大學士張廷璐,随道:“張廷璐為甚不答?” 張廷璐回奏:“皇上聖明天縱尚須竭心思三天三夜,況臣愚昧,何能驟剩也乞三日假,容臣回家細想。

    ” 世宗笑道:“倒也說得有理,就依你三日,第四天回奏朕罷。

    ” 一過三天,到第四日清早,就傳旨叫起張廷璐。

    廷璐入見,世宗道:“第四天了,想準了沒有?” 張廷璐道:“州縣是親民之官,民者百姓也。

    依臣糊塗主見,治百姓之官,總要做過百姓的人做方好。

    ” 世宗抛手道:“妙得很!妙得很!你回家歇歇去罷。

    ” 廷璐退後,世宗召見群臣,就把廷璐的話,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