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傷殿隅星初落,魂斷城頭日已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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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來到福建境内,隻見滿山紅花,蝴蝶飛舞。

    陳家洛心想:“要是喀絲麗在此,見了這許多鮮花,可不知有多歡喜。

    ” 又行數天,将近德化城時,行經一座茂密的樹林,章進忽然大叫一聲,飛奔而前,隻見那邊樹上一人雙足淩空,是個投缳自盡的男子。

    章進抱住那人雙足,将他舉了起來,大叫:“快來,快來!”“駱冰兩把飛刀擲出,割斷了挂在樹枝上的布帶。

    章進将那人橫放地下,陸菲青給他胸口推宮過氣,過了一陣,那人悠悠醒來,放聲大哭。

     這人約莫二十四五歲,打扮似是個做手藝的。

    章進焦躁,罵道:”老子救活了你,幹麼還哭?“福建話本甚特異,但那人似到外省去過,打着半鹹半淡的官話道:”爺們還是讓我死的好!“衛春華道:”你是短了錢銀呢?還是遭了冤屈?我們可以幫你呀。

    “那人道:”不是為錢,也沒人冤枉小人。

    “說罷又哭。

     駱冰見他頸中挂着一個繡花荷包,色澤鮮豔,用麻繩牢牢系住,似怕死後給人拿走了,猜想此事或與女人有關,問道:”你的情妹子不肯嫁你麼?“那人臉露驚奇之色,說道:”她是死路一條,我索性死了爽快。

    “駱冰道:”她為甚麼死路一條?“那人道:”方大人今年告老回鄉,見銀鳳生得好看,要娶她做第十一房姨太太……“說着又哭了起來。

     章進聽得茫然不解,喝道:”亂七八糟,老子一點不懂,甚麼方大人、銀鳳的?“駱冰笑道:”銀鳳自然是他的情妹子了。

    他倒是個多情種子呢。

    “章進道:”那方大人在哪裡?娶了你的銀鳳沒有?“那人道:”德化城裡最大的房子就是方大人的,去年他家裡蓋新房子,小的還去幫過工。

    他……他今天……今天要讨銀鳳……“章進道:”你這人沒出息,幹麼不和這姓方的去拚命?“駱冰笑道:”他有你章十爺的一成本事就好啦!“問那人道:”你叫甚麼名字?做甚麼手藝?“那人道:”小人叫周阿三,是做木匠的。

    “ 周绮聽這人也姓周,先有了三分好感,又見他哭得可憐,說道:”你帶我們去見那姓方的。

    “周阿三畏畏縮縮的不敢。

    徐天宏見妻子和章進都是一股莽勁,心裡暗笑,說道:”你帶我們到你家裡去,包在我們身上,叫那姓方的不敢娶你的銀鳳便是。

    “周阿三将信将疑,領了衆人來到德化城内自己家裡。

     那銀鳳家裡姓包,是開豆腐店的,就在周阿三的隔壁,門外挂燈結彩,一副做喜事的模樣。

    徐天宏命周阿三把銀鳳的父親包老頭請過來,隻見他愁眉苦臉,神色凄慘,哪裡有做新丈人的喜色。

    衆人一問,才知那方大人今年已七十多歲,本在安徽做藩台,新近告老回鄉,地方上沒一個不怕他。

    包老頭的女兒才十八歲,自幼和周阿三情投意合,早有嫁娶之約,嫁給這垂死之人做小自然是一百個不願意,但懼他權勢,不敢不依。

    依章進和周绮說,就要去殺了那姓方的,但陳家洛道:”咱們身有大事,别多生枝節。

    “叫心硯取出一百兩銀子來,送給包老頭和周阿三,叫他們帶了銀鳳趕緊逃走。

    包周兩人千恩萬謝,忙回去收拾。

     周绮這時已有七八個月身孕,一路上徐天宏和駱冰管得她緊,不能多動,酒更是半滴不得沾唇,本已厭煩之極,見陳家洛不許跟那姓方的為難,更是氣悶,乘徐天宏不防,溜了出來到街上亂走。

    德化城本來不大,不多一會就來到方宅門口,隻見大門中仗役進進出出,把魚肉雞鴨及一壇壇酒擡了進去,不覺酒瘾大起,便跟了進去。

     方府這天賀客盈門。

    衆仆役見她大模大樣的進來,雖然穿得樸素,但氣派端嚴,不敢怠慢,忙讓到内堂敬茶。

    周绮心想他們倒敬重于我,也就喝着武夷清茶,咬着瓜子,自得其樂。

    不一會開出席來,方府雖是娶妾,但方老太爺方有德在外作官數十年,老來衣錦還鄉,存心要顯顯威風,是以這席午宴也十分豐盛。

    周绮與那些姑娘太太們語言不通,不去理會旁人,酒到杯幹,飲得自由自在,倒也暢快。

     喝了十多杯,方老太爺由兩個兒子扶着,顫巍巍的到各席來敬酒。

    周绮見他須眉皆白,還要糟蹋人家女兒,心中暗罵。

    待他走到臨近,見他左頰上有一大塊黑記,黑記上稀稀疏疏的生着幾根長毛,蓦地想起丈夫先前所說的話來。

    那日她母親問他身世,他說他一家都被一個姓方的府台所害,那方府台左臉上有大塊黑記,莫非是此人不成?徐天宏是浙江紹興人,她沖口而出:”方老爺,你在紹興做過府台麼?“方老太爺聽到她一口北方口音,微感奇怪,說道:”你這位太太很面生,老頭子記性不好,在紹興見過我麼?“這話正是自認在紹興做過官。

    周绮點點頭,不言語了。

    方老太爺也不在意,另去敬酒。

     周绮本想上前将他一拳打死,替丈夫報了血海深仇,但身子一動,就感胸口發悶,手足酸軟,暗罵肚子裡這小孽障害得我好苦,斟了三杯酒仰脖子喝下,大踏步往外走出。

    衆女賓見這女人粗野無禮,交頭接耳的竊竊譏笑。

    周绮回到周阿三家裡,不久徐天宏與駱冰也從外面回來,兩人到處尋她不見,正自焦急,見了她這才放心,見她臉上紅撲撲的酒意盎然,正要開口埋怨,周绮搶先把遇到方老太爺的事說了。

     徐天宏想起父母兄姊慘死的情形,眼中冒火,但怕殺錯了人,道:”我去打聽一下。

    “過了半個多時辰,他直沖進來,對陳家洛道:”總舵主,我仇人确是在此,你許不許我報仇?“ 陳家洛沉吟道:”七哥這大仇是非報不可的,這老賊已七十多歲,稍有耽擱,莫要給他得個善終,可成了咱們畢生的恨事。

     隻是咱們另有大事,這誓舉動可别讓人疑心到紅花會頭上。

    “ 說到這裡,包老頭帶了女兒和周阿三過來叩謝,說再過兩個時辰,方家就要來迎娶,現下收拾已畢,要趕緊逃走。

     李沅芷靈機一動,道:”不如把事情推在他們身上,反正他們是要逃走的了。

    “餘魚同道:”怎麼?“李沅芷笑道:”請你做新娘子哪!“駱冰笑道:”還是他扮新郎,你扮新娘吧。

    “ 李沅芷紅了臉道:”哼,人家明明出個好主意,你偏來開玩笑。

    “ 駱冰道:”好妹子,那你說吧。

    “李沅芷笑道:”叫他穿了新娘子的衣服,等轎子來時,他就坐了去。

    咱們都扮作送親的。

    “ 駱冰拍手笑道:”好呀,拜過堂後,等到洞房花燭,大家一齊動手。

    别人隻道是女家出的花樣,誰也不會疑心到紅花會身上。

    “徐天宏這時關心則亂,一時想不出主意來,聽了李沅芷這個計策,也連聲叫好。

     陳家洛命衛春華與心硯先把包家父女及周阿三護送出城,讓他們遠走高飛。

    大家買了衣物,裝扮起來。

    餘魚同扮女人雖然頗不願意,但這是李沅芷出的主意,不便拂她之意,又是為七哥報仇雪恨,委屈一下也說不得了。

    新娘的紅衣頭罩都是現成的,就是他一雙大腳有點礙事,但把裙子放低些,遮掩得一時,也就成了。

     申牌時分,方府的轎子與迎親的喜娘等等都來了。

    駱冰與李沅芷扶着頭披紅巾的餘魚同進了轎子。

    衆人在長衣内各藏兵刃,一路跟到方家。

    男子娶妾,要妾侍向丈夫和正室磕頭。

    餘魚同無奈,隻得盈盈拜将下去。

    方有德喜得呵呵大笑,摸出兩個金锞子來做見面禮。

    餘魚同老實不客氣的收了。

     喜筵過後,接着是要鬧房,衆人都擁到新房中來。

    徐天宏緊緊擠在方有德身邊,右手摸着袋裡的匕首,眼見時辰将到,正要動手,忽然一名家丁匆匆走進房來,說道:”成總兵和幾位客人來向大人道喜。

    “方有德道:”他怎麼到德化來啦?“ 忙迎出去。

    徐天宏等寸步不離,隻見廳上坐着一位武官,下首四人身穿内廷侍衛服色。

     徐天宏臉色登變,認出其中一人是在黃河渡口交過手的清宮侍衛瑞大林,正要招呼各人,文泰來虎吼一聲,已向那武官撲去,原來那人便是随同張召重去鐵膽莊捉拿他的成璜。

     這人因立了此功,從記名總兵升為實授,分發閩南。

    這天瑞大林等四名侍衛奉皇帝密旨前來找他。

    這五人從永安府來到德化,聽說方藩台娶妾,便來擾一杯喜酒,趕場熱鬧,哪知竟與紅花會群雄狹路相逢。

     成璜出其不意,随手拿起椅子一擋,喀喇一聲,梨花木的椅腳被文泰來一掌劈斷了兩根。

    成璜見來勢兇惡,從桌底鑽了過去,隔桌望見竟是文泰來,這一下吓得魂飛天外,往外直奔。

    群雄取出兵刃,與瑞大林等四名侍衛交起手來。

    侍衛們如何能敵?呼嘯一聲,從人叢中穿了出去,跨上馬背飛奔。

    文泰來等推開吓得東倒西撞的賀客女賓往外追時,五人都已逃得遠了。

    隻聽内堂驚叫哭喊,亂成一片。

     餘魚同穿着大紅女服,手揮金笛,旁邊一個駱冰,一個李沅芷,從内堂殺将出來。

    群雄尋方有德時,卻已不見。

    周绮大罵:”老不死老奸巨猾,溜得倒快。

    “衛春華、章進、心硯等前前後後找了一遍,影蹤不見。

    徐天宏對陳家洛道:”總舵主,怎麼清宮侍衛忽然在此出現?莫非另有奸謀?“陳家洛道:”正是,這須得探查明白。

    “徐天宏道:”私仇事小,咱們先查明侍衛的事再說。

    “陳家洛贊道:”七哥深明大義。

    “當下率領衆人,追了出去,一問途人,知那些武官是往東逃去。

    群雄紛紛上馬,出德化城東門疾追。

     奔了三四十裡,在一家飯鋪中打尖,詢問飯鋪夥計,知道成璜等過去不久。

    文泰來道:”我這馬腳力快,沖上去攔住五個狗賊。

    “駱冰道:”他們有五個,别落了單。

    諒他們也逃不了。

    “文泰來知道妻子自從他身遭危難,對他照顧特别周到,也不忍讓她擔心,于是與衆人一齊追趕。

     當晚群雄在仙遊歇夜,次日趕到郊尾,聽鄉人說五個武官已轉而向北。

    陳家洛笑道:”他們逃的路程真好,這裡向北正往莆田少林寺,咱們雖然趕人,可沒走冤枉路。

    “馳了數十裡,天色将黑,離少林寺已近,群雄在望海鎮上找一家客店歇了。

    陸菲青、文泰來、衛春華、徐天宏、心硯等五人出去分頭打聽衆侍衛的下落。

     文泰來查不到成璜等蹤迹,心中焦躁。

    這時天已入夜,蟬聲甫歇,暑氣未消,他袒開胸口,拿着一柄大葵扇不住扇風,走了一陣,迎風一陣酒香,前面是家小酒店,望見店門兀自開着,尋思正好喝幾碗冷酒解渴,走進店内,不覺一怔,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成璜、瑞大林及三名侍衛正在飲酒談笑。

     五人鬥然見他闖進店來,大吃一驚,登時停杯住口。

    文泰來有如不見,叫道:”店家,拿酒來。

    “店小二答應了,拿了酒壺、酒杯、筷子放在他面前。

    文泰來喝道:”杯子有甚麼用?拿大碗來。

    “當的一聲,把一塊銀子擲在桌上。

    店小二見他勢猛,不敢多說,拿了一隻大碗出來,斟滿了酒。

    文泰來舉碗喝了一口,贊道:”好酒!“店小二道:”這是本地出名的三白酒。

    “文泰來道:”宰一口豬,該喝幾碗?“店小二不懂他意思,但又不敢不答,随口道:”三碗吧!“文泰來道:”好,拿十五隻大碗,篩滿了酒!“抽出長刀,砍在桌上。

    店小二吓了一跳,依言拿出十五隻大碗,擺滿了一桌,都倒上了酒。

    成璜等面面相觑,驚疑不定,見文泰來攔在門口,都不敢出來。

     成璜和瑞大林見不是路,站起來想從後門溜走。

    文泰來大喝一聲,宛似半空打了個霹靂,叫道:”老子酒還沒喝,性急甚麼?“成瑞兩人站着便不敢動。

    文泰來左足踏在長凳之上,兩口就把一碗酒喝幹,叫道:”好酒!“又喝第二碗。

    店小二識趣,切了兩斤牛肉牛筋,放在盤裡托上來。

    文泰來喝酒吃肉,不一刻,十五碗酒和兩斤牛肉吃得幹幹淨淨。

    成璜和瑞大林心驚膽戰,相顧駭然。

    其餘三名侍衛互相使個眼色,各提兵刃,猛撲上來。

     文泰來酒意湧上,全身淌汗,待三人撲到,右足猛一擡腿,把桌子踢得飛了起來,桌上酒碗盤子,乒乒乓乓的跌成一地。

    他不及拔刀,提起長凳便向三名侍衛橫掃過去。

    那三名侍衛身手也甚了得,一個展動花槍,避開長凳,分心刺到,另兩人一個使刀,一個雙手握着蛾眉鋼刺,直欺近身。

    文泰來舉凳直上,力敵三人,混戰中那使刀的一刀砍在凳上,急切間拔不出來,文泰來左掌一翻,劈面打在他鼻梁正中,隻打得五官血肉模糊、頭骨震碎而死。

    這時蛾眉雙刺正刺到文泰來右脅,他順手拔下砍在凳上的單刀,劈将下來。

     那人雙刺堪堪刺到,忽覺頭頂風勁,知道不好,左腳急挫,打滾避開。

    那使槍的抖起個碗大槍花,”毒龍出洞“,向文泰來小腹刺去。

    文泰來左手撒去單刀,一把抓住槍杆。

    那人用力回奪,卻怎敵得住文泰來的神力,這一拉之下,反踉踉跄跄的跌将過來。

    文泰來右手提起長凳,撞在他胸口,發力推出,那人直靠上土牆,再運勁一推,土牆登時倒了,将那人壓在磚石泥土之中。

     酒店中塵土飛揚,屋頂上泥塊不住下堕,文泰來轉身再打,見那使蛾眉刺的胖侍衛蜷成一團,一動也不動了,提将起來,見他臉如金紙,早已氣絕,卻是吓死了的。

    文泰來長嘯一聲,找成璜和瑞大林時,卻已不見,想是乘亂逃走了。

     出得店來,一陣涼風拂體,擡頭曉星初現,已是初更時分。

    他回入酒店,提了單刀,四下找尋,飛身躍上一家高房屋頂,四下瞭望,隻見兩條黑影向北狂奔,心中一喜,躍下屋來,提刀急追。

    追出數裡,眼前是一大片麻田,麻杆長得正高,兩個黑影鑽入麻田,就此隐沒。

    他提刀也鑽了進去,一路吆喝追逐。

    麻田走完,見是黑壓壓的一片樹林。

     在林中尋了一陣不見,心念一動,躍起身來,抓住一條橫枝,攀到樹巅,四下觀看,見遠處似有個小村落,但房屋都甚高大。

    見兩個黑影已奔近房屋,若非身子晃動,黑夜中還真看不出來。

    文泰來暗叫慚愧,在樹林中瞎摸了半天,險些兒給他們逃走了,當即躍下地來,徑向那村落奔去。

    他足下一使勁,耳畔風生,片刻即到,正見那兩人越過牆去。

     文泰來叫道:”往哪裡逃?“沖到牆邊,星光稀微下見這些房屋都是碧瓦黃牆,卻是一座大叢林,繞到廟前擡頭一望,見山門正中金字寫着”少林古刹“四個大字。

    他心中一震:”原來到了少林寺。

    福建少林寺雖是嵩山下院,素聞寺中僧人武功之強,不下嵩山本寺。

    這是故總舵主出身之所,我可不能魯莽了。

    “但成璜、瑞大林二人昔日實在欺辱太甚,決不能就此罷休,見廟門緊閉,提刀跳上牆頭。

     牆下是空蕩蕩一個大院子,側耳一聽,聲息全無,不知成璜和瑞大林逃向何處,于是伏下身子,遊目察看。

    忽然大殿殿門呀的一聲開了,一個胖大和尚走了出來,倒拖着一柄七尺多長的方便鏟,喝道:”好大膽,亂闖佛門聖地!“文泰來拱手道:”弟子追趕兩名官府鷹犬,驚動了大師,還請恕罪。

    “ 那和尚道:”你既會武,應知少林寺是甚麼地方,怎地帶刀入廟,如此無禮?“文泰來心頭火起,轉念一想,黑夜之中,持刀亂闖山門,确有不該之處,又一拱手,說道:”在下這裡謝過!“當即反躍跳出牆外,袒胸坐在樹下,心想:”那兩個臭賊總要出來,我在這裡等着便了。

    “ 剛坐定不久,那胖和尚躍上牆來,喝道:”你這漢子怎麼還不走,賴在這裡想偷東西麼?“文泰來怒道:”我自坐在樹下,幹你甚事?“胖和尚道:”你吃了老虎心、豹子膽,到少林寺來撒野!快走快走!“文泰來再也按捺不住,喝道:”我偏不走,你待怎地?“那胖和尚一言不發,舉起方便鏟,呼的一聲,從牆頭縱下,隻聽鏟上鋼環铮铮亂響,鏟随身落,方便鏟長達一尺的月牙鋼彎已推到他胸前。

     文泰來正待挺刀放對,轉念一想,總舵主千裡迢迢前來,正有求于此,莫因我一時之忿而壞了大事,于是晃身避開鏟頭,倒提單刀,轉身便走。

    奔不數步,眼前白光閃動,一個和尚使兩把戒刀,直砍過來。

    文泰來不欲交鋒,斜向竄出。

    兩個和尚叫道:”擲下兵器,就放你走路。

    “文泰來更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