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蜜意柔情錦帶舞，長槍大戟鐵弓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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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了，就算再毀武當山也不足惜。
兩人越說越僵，馬道長大怒，從炕上跳起來，喝道：&lsquo我在紅花會朋友們面前怎麼說的？&rsquo張召重說：&lsquo這些造反逆賊，師兄何必跟他們當真？&rsquo隻聽得豁的一聲，似乎馬道長拔了劍。
我忙湊到窗縫上去看，見馬道長手中持劍，臉色鐵青，罵道：&lsquo你還記不記得師父的遺訓？ 你這忘恩負義之徒，一意要替滿清朝廷做走狗，真是無恥之極。
我今日先與你拚了。
&rsquo十二弟向我伸伸大拇指，暗贊馬道長是非分明，大義凜然。
張召重軟了下來，歎了口氣道：&lsquo師兄既這麼說，明兒我跟你去湖北就是。
&rsquo馬道長這才收了劍，安慰了他兩句，在炕上睡了。
張召重坐在椅上，臉上一忽兒滿是殺氣，一忽兒似乎躊躇不決，身子不住輕輕顫動。
我和十二弟隻怕給他發覺，想等他睡了再走，等了快半個時辰，張召重始終不睡，好幾次站了起來，重又坐下，突然雙眉豎起，牙齒一咬，輕輕叫道：&lsquo大師哥！&rsquo馬道長這時已睡得很熟，微微發出鼾聲。
張召重悄悄走到炕前&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裡，香香公主忽然驚叫了一聲，她雖不懂衛春華的話，卻也感到了他語氣中那股森森陰氣，不自禁有栗栗之感。
她拉住陳家洛的手，輕輕偎在他身上。
周绮狠狠瞪了她一眼，嘴唇一動，要待說話，終于忍住。
衛春華續道：&ldquo隻見張召重走到炕邊，蓦地向前一撲，随即向後縱出。
隻聽得馬道長慘叫一聲，跳了起來，雙眼鮮血淋漓，兩顆眼珠已被那狼心狗肺的奸賊挖了出來！&rdquo 陳家洛義憤填膺，忽地跳起，右掌在坑邊一拍，打得泥沙紛飛，切齒說道：&ldquo不殺這奸賊，誓不為人！&rdquo香香公主從未見過他如此大怒。
心中害怕，緊緊拉住他衣袖。
徐天宏等已聽衛春華說過，這時卻仍是憤怒難當。
衛春華手中雙鈎抖動，格格直響，語言發顫，續道：&ldquo馬道長不作一聲，一步一步向張召重走近，臉上神色十分怕人，突然飛腳踢出。
張召重閃躍退開。
馬道長瞧不見，這一腳踢在炕上，砰的一聲，土炕給他踢去了半邊，屋中灰土飛揚。
張召重似乎也有點怕了，想奪門而出，馬道長已搶到門口，攔住去路，側耳靜聽。
張召重走不出去，忽然哈哈笑了兩聲。
馬道長聽準來路，和身撲上，左腿橫掃過去。
哪知張召重是故意誘他來踢，先已把長劍插在自己身前。
馬道長這腿掃去，剛好踢到劍上，一隻左腳登時切了下來。
&rdquo周绮咬牙切齒，提刀不住的狠砍身旁沙土。
衛春華道：&ldquo這時我和十二弟實在忍不住了，顧不得身在險地，非他敵手，兩人不約而同的破窗而入，齊向那奸賊殺去。
想是他作了惡事心虛，又怕我們還有幫手，隻鬥了幾回合就逃了。
我們追出去，十二弟被奸賊的金針打中。
我扶了十二弟回到屋裡，想先給馬道長止血。
他隻說了一句話，就在牆上撞死了。
&rdquo陳家洛道：&ldquo他說了句甚麼話？&rdquo 忽然一陣寒風吹來，人人都是一凜。
衛春華道：&ldquo馬道長說：&lsquo要陸師弟和魚同給我報仇！&rsquo這時外面聽到我們争鬥的聲音，有人起來喝問。
我忙把十二弟扶回寓所。
第二天我再去探看，見他們已把馬道長收殓了。
十二弟被打中五枚金針，我給他取出之後，現今在北京雙柳子胡同調養。
張召重說皇帝要他來回部找一個人，我想莫非是來找總舵主的師父？曾聽總舵主說，皇帝有兩件幹系重大的東西寄存在袁老前輩那裡。
雖然袁老前輩武功精湛，決不懼他，隻是這奸賊如此惡毒，倘若大夥兒以為他已改過，說不定會中了他奸計，因此我日夜不停的趕來報信。
在河南遇到了龍門幫的人，得知總舵主見過他們幫主上官大哥，我就去見他，剛好遇到四哥、七哥他們。
我們一起去找十四弟。
他得知師父遇害，傷心得不得了，大家趕到這裡，想不到會和總舵主相遇。
&rdquo陳家洛道：&ldquo十二哥傷勢怎樣？&rdquo衛春華道：&ldquo傷勢可不輕，幸好沒打中要害。
&rdquo 這時寒風越來越大，天上鉛雲密密層層，似欲直壓上頭來。
香香公主道：&ldquo就要下雪了&hellip&hellip&rdquo但覺寒意難當，向陳家洛身上更靠緊了些。
周绮胸頭一直憋着一股氣，這時再也忍不住，沖口而出：&ldquo她說甚麼？&rdquo陳家洛見她聲勢洶洶，有點奇怪，說道：&ldquo她說就要下雪了。
&rdquo周绮怒道：&ldquo哼！她怎知道？&rdquo過了一會，闆起臉說道：&ldquo總舵主，你到底心中愛的是霍青桐姊姊呢，還是愛她？&rdquo 陳家洛臉紅不答。
徐天宏扯扯她衣角，叫她别胡鬧。
周绮急道：&ldquo你扯我幹甚麼？霍姊姊人很好，不能讓她給人欺侮。
&rdquo 陳家洛心想：&ldquo我幾時欺侮過她了？&rdquo知道周绮是直性人，不說清楚下不了台，便道：&ldquo霍青桐姑娘為人很好，咱們大家都是很敬佩的&hellip&hellip&hellip&rdquo周绮搶着道：&ldquo那麼為甚麼你見她妹妹好看，就撇開了她？&rdquo 陳家洛被她問得滿臉通紅。
駱冰出來打圓場：&ldquo總舵主和咱們大家一樣，和她見過一次面，隻說過幾句話，也不過是尋常朋友罷了，說不上甚麼愛不愛的。
&rdquo周绮更急了，道：&ldquo冰姊姊，你怎麼也幫他？霍青桐姊姊送了一柄古劍給他，總舵主瞧着她的神氣，又是那麼含情脈脈的，我雖然蠢，可也知道這是一見鐘情&hellip&hellip&rdquo駱冰笑道：&ldquo誰說你蠢了？又是含情脈脈，又是一見鐘情的？&rdquo周绮怒道：&ldquo你别打岔，成不成？冰姊姊，咱們背地裡都說他兩個是天生一對。
怎麼忽然又不算數了？他雖是總舵主，我可要問個清楚。
&rdquo 香香公主聽她們語氣緊張，睜着一雙圓圓的眼睛，很是詫異。
陳家洛無奈，說了出來：&ldquo霍青桐姑娘在見到我之前，就早有意中人了，就算我心中對她好，那又何必自讨沒趣？&rdquo周绮一呆，道：&ldquo真的麼？&rdquo陳家洛道：&ldquo我怎會騙你？&rdquo周绮登時釋然，說道：&ldquo那就是了。
你很好，我錯怪你啦。
害得我白生了半天氣。
對不起，你别見怪。
&rdquo大家見她天真爛漫，當場認錯，都笑了起來。
周绮本來對香香公主滿懷敵意，這時過來拉住她手，很是親熱，忽然面上一涼，一擡頭，隻見鵝毛般的雪花飄飄而下，喜道：&ldquo你說得真準，果然下雪了。
&rdquo陳家洛一躍而起，叫道：&ldquo咱們沖！&rdquo 衆人跳了起來，把馬匹從坑中牽上。
清兵見到，呐喊沖來。
衆人躍上馬背，衛春華當先沖出，奔不數丈，忽然&ldquo哎喲&rdquo一聲，連人帶馬摔倒在地。
文泰來大驚，拍馬上前，尚未走近，坐馬中箭滾倒。
文泰來躍起縱到衛春華身旁，衛春華已經站起，說道：&ldquo馬給射死啦，我沒事&hellip&hellip&rdquo話聲未畢，章進與駱冰兩騎馳到。
兩人彎腰伸手，一人一個，把衛春華和文泰來拉上馬背，霎時之間，心硯與章進的馬又中箭倒下。
陳家洛叫道：&ldquo回去，回去！&rdquo各人掉頭奔回坑中。
清兵乘勢追來，被文泰來、餘魚同、衛春華一輪箭射了回去。
這一下沒沖出圍困，反而被射死四匹馬。
清兵似乎守定&ldquo射人先射馬&rdquo的宗旨，羽箭盡是射馬。
大漠之中，如無馬匹，如何突出重圍？衆人凝思無計，愁眉不展。
駱冰道：&ldquo如沒救兵，咱們死路一條。
&rdquo徐天宏道：&ldquo木卓倫老英雄見總舵主和女兒久出不歸，定會派兵接應。
&rdquo陳家洛道：&ldquo他們一定早已派兵，隻是我們向南奔出這麼遠，隻怕他們一時難以找到。
&rdquo徐天宏道：&ldquo那隻有派人去求救。
&rdquo心硯道：&ldquo我去！&rdquo陳家洛沉吟一下，道：&ldquo好！&rdquo心硯從包裹中取出文房四寶。
陳家洛請香香公主寫了封信求救。
陳家洛對心硯道：&ldquo你騎四奶奶的白馬去。
我們向東佯攻，你在西面沖出去。
&rdquo說了去回人大營的方向路徑。
于是衆人齊聲呐喊，徒步向東沖去。
周绮和香香公主留在坑中。
心硯悄悄把白馬牽上，伏身馬腹之下，雙手抱住馬頸，兩腿勾住馬腹，右腳輕輕在馬助上一踢。
那白馬放開四蹄，向西疾奔而去。
清兵疏疏落落的射了幾箭，箭力既弱，更是毫無準頭，都落在馬旁數丈之外。
衆人見心硯馳出已遠，便退回坑内，凝神遙望，見白馬沖風冒雪，突出重圍，都歡呼起來。
陳家洛這些年來待心硯就如兄弟一般，見他小小年紀，幹冒萬險去求救兵，不知性命如何，心中一陣難受，當下命徐天宏、衛春華兩人上去守衛，把文泰來等人接替下來休息。
文泰來渾不以身處險地為憂，下來後縱聲高歌，唱的是江南農家田歌，駱冰應聲相和：&ldquo上山砍柴唱山歌，不怕豹子不怕虎，窮人生來骨頭硬，錢财雖少仁義多。
&rdquo 香香公主對陳家洛道：&ldquo你們漢人唱歌也這麼好聽。
他們唱的是甚麼呀？&rdquo陳家洛把歌曲大意譯給她聽。
香香公主輕輕跟着文泰來唱，學他曲調，唱了一會，便睡着了。
這時雪愈下愈大，一眼望出去，但見白茫茫的一片。
天将黎明時，香香公主仍是沉睡未醒，頭發上肩上都是積雪，臉上的雪花卻已溶成水珠，随着她呼吸微微顫動。
駱冰輕聲笑道：&ldquo這孩子真是一點也不擔心。
&rdquo 又過良久，徐天宏雙眉緊鎖，緩緩的道：&ldquo怎麼隔了這久還沒救兵消息？&rdquo文泰來道：&ldquo不知心硯路上會不會出事？&rdquo徐天宏道：&ldquo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rdquo周绮道：&ldquo甚麼事？怎麼吞吞吐吐，要說不說的？&rdquo 徐天宏在甘涼道上見到回人奪經之時，霍青桐發号施令，衆回人奉命唯謹，問陳家洛道：&ldquo回人營中事務，是木卓倫老英雄管呢，還是霍青桐姑娘管？&rdquo陳家洛道：&ldquo看來兩人都管。
木老英雄凡事都和女兒商量。
&rdquo徐天宏歎道：&ldquo要是霍青桐不肯發兵，那就&hellip&hellip難了。
&rdquo衆人明白他的意思，默然不語。
周绮卻跳了起來，急道：&ldquo你&hellip&hellip你怎把霍姊姊看成這樣的人？ 她不是另有意中人嗎？再說，就算她跟妹子吃醋，難道會不救自己心中喜歡的他？&rdquo徐天宏道：&ldquo女人妒忌起來，甚麼事都做得出。
&rdquo周绮大怒，嘩啦嘩啦亂叫。
香香公主醒了，睜開眼睛，微笑着望她。
衆人和霍青桐都隻見過一面，雖然覺得她好，但她究竟為人如何，并不深知，聽徐天宏一說，覺得也不無有理，隻是周绮絕不肯信。
心硯急馳突圍，依着陳家洛所說道路，馳入回人軍中，把信遞了上去。
木卓倫正派人四出尋訪，但茫茫大漠之中，找尋兩個人談何容易，清兵集結之處又不能前去打探，正自焦急萬狀，一見女兒的信，大喜躍起，對親兵道：&ldquo快調集隊伍。
&rdquo 霍青桐問心硯道：&ldquo圍着你們的清兵有多少人？&rdquo心硯道：&ldquo總有四五千人。
&rdquo霍青桐咬着嘴唇，在帳裡走來走去，沉吟不語。
不一刻，篷帳外号角吹起，人奔馬嘶，刀槍铿锵，隊伍已集。
木卓倫正要出帳領隊前去救人，霍青桐牙齒一咬，說道：&ldquo爹，不能去救。
&rdquo 木卓倫吃了一驚，回過頭來，驚疑交集，還道聽錯了話，隔了片刻，才道：&ldquo你&hellip&hellip你說甚麼？&rdquo霍青桐道：&ldquo我說不能去救。
&rdquo木卓倫紫漲了臉，怒氣上沖，但随即想到她平素精細多智，或許另有道理，問道：&ldquo為甚麼？&rdquo霍青桐道：&ldquo兆惠很會用兵，決不能隻為要捉咱們兩個使者，派四五千人去追趕圍困，其中必有詭計。
&rdquo木卓倫道：&ldquo就算有詭計，難道你妹子與紅花會這些朋友，咱們就忍心讓清兵殺害？&rdquo霍青桐低頭不語，隔了半晌，說道：&ldquo我就怕領了兵去，不但救不出人，反而再饒上幾千條性命。
&rdquo 木卓倫雙手在大腿一拍，叫道：&ldquo且别說你妹子是親骨肉，陳總舵主與紅花會這些朋友，對咱們如此仁至義盡，就算為他們死了，又有甚麼要緊？你&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rdquo見女兒突然不明義理，心中又是憤怒，又是痛惜。
霍青桐道：&ldquo爹，你聽我的話，咱們不但要救他們出來，說不定還能打個大勝仗。
&rdquo木卓倫喜道：&ldquo好孩子，你怎不早說？怎樣幹？我，我聽你的話。
&rdquo霍青桐道：&ldquo爹，你真肯聽我話？&rdquo木卓倫笑道：&ldquo剛才我急胡塗啦，你别放在心上。
怎樣辦？快說。
&rdquo霍青桐道：&ldquo那麼你把令箭交給我，這一仗由我來指揮。
&rdquo木卓倫微一遲疑，想到她智謀遠勝于己，便道：&ldquo好，就交給你。
&rdquo把号令全軍的令旗令箭雙手捧着交過去。
霍青桐跪下接過，再向真神阿拉禱告，然後站起身來，道：&ldquo爹，那麼你和哥哥也得聽我号令。
&rdquo木卓倫道：&ldquo隻要你把人救出，打垮清兵，要我幹甚麼都成。
&rdquo霍青桐道：&ldquo好，一言為定。
&rdquo和父親走出帳外，各隊隊長已排成兩列等候。
木卓倫向衆戰士叫道：&ldquo咱們今日要和滿洲兵決一死戰，這一仗由霍青桐姑娘發施号令。
&rdquo衆戰士舉起馬刀，高聲叫道：&ldquo願真神護佑翠羽黃衫，願真神領着咱們得到勝利。
&rdquo霍青桐把令旗一展，說道：&ldquo好，現下散隊，大家回營休息。
&rdquo各隊長率領衆人散了。
木卓倫錯愕異常，說不出話來。
回入帳内，心硯撲地跪下，不住向霍青桐磕頭，哭道：&ldquo姑娘，你如不發兵去救，我家公子可活不成啦。
&rdquo霍青桐道：&ldquo你起來，我又沒說不去救。
&rdquo心硯哭道：&ldquo公子他們隻有九人，當中姑娘的妹子是不會武的。
敵兵卻有幾千。
救兵遲到一步，公子他們就&hellip&hellip就&hellip&hellip&rdquo霍青桐道：&ldquo清兵的鐵甲軍有沒有沖鋒？&rdquo心硯道：&ldquo還沒有。
隻怕這時候也已沖了。
他們穿了鐵甲，箭射不進，那怎擋得住&hellip&hellip&rdquo越想越怕，放聲大哭。
霍青桐皺眉不語。
木卓倫見心硯哭得悲痛，心想：&ldquo他年紀雖小，對主人卻十分忠義。
我們若不去救，如何對得起人？&rdquo在帳中踱來踱去，彷徨無策。
霍青桐道：&ldquo爹，你不見捉黃狼用的機關？鐵鈎上鈎塊羊肉，黃狼咬住肉一拖，引動機關，登時把狼拿住。
兆惠想讓咱們做狼，妹子就是那塊羊肉了。
沙漠之中，無險可守，紅花會的人再英雄，單憑八人，決計擋不住四五千人馬。
那定是兆惠故意不叫猛攻。
&rdquo木卓倫點頭說是。
霍青桐又道：&ldquo這小管家說，清兵鐵甲軍沒出動，可到哪裡去啦？&rdquo蹲下地來，用令旗旗杆在地下畫個小圈，道：&ldquo這是羊肉。
&rdquo在圈旁畫了兩道粗線，說道：&ldquo這是鐵甲軍，那便是機關了。
咱們從這裡去救，他鐵甲軍兩面夾擊，咱們還有命麼？&rdquo木卓倫回頭望着心硯，無話可說。
霍青桐道：&ldquo清兵是故意放這小管家出來求救，否則他孤身一人，從四五千軍馬中沖殺出來，談何容易？&rdquo木卓倫道：&ldquo你說兆惠要咱們上當，那麼咱們從他隊伍側面進攻，打他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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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越說越僵，馬道長大怒，從炕上跳起來，喝道：&lsquo我在紅花會朋友們面前怎麼說的？&rsquo張召重說：&lsquo這些造反逆賊，師兄何必跟他們當真？&rsquo隻聽得豁的一聲，似乎馬道長拔了劍。
我忙湊到窗縫上去看，見馬道長手中持劍，臉色鐵青，罵道：&lsquo你還記不記得師父的遺訓？ 你這忘恩負義之徒，一意要替滿清朝廷做走狗，真是無恥之極。
我今日先與你拚了。
&rsquo十二弟向我伸伸大拇指，暗贊馬道長是非分明，大義凜然。
張召重軟了下來，歎了口氣道：&lsquo師兄既這麼說，明兒我跟你去湖北就是。
&rsquo馬道長這才收了劍，安慰了他兩句，在炕上睡了。
張召重坐在椅上，臉上一忽兒滿是殺氣，一忽兒似乎躊躇不決，身子不住輕輕顫動。
我和十二弟隻怕給他發覺，想等他睡了再走，等了快半個時辰，張召重始終不睡，好幾次站了起來，重又坐下，突然雙眉豎起，牙齒一咬，輕輕叫道：&lsquo大師哥！&rsquo馬道長這時已睡得很熟，微微發出鼾聲。
張召重悄悄走到炕前&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裡，香香公主忽然驚叫了一聲，她雖不懂衛春華的話，卻也感到了他語氣中那股森森陰氣，不自禁有栗栗之感。
她拉住陳家洛的手，輕輕偎在他身上。
周绮狠狠瞪了她一眼，嘴唇一動，要待說話，終于忍住。
衛春華續道：&ldquo隻見張召重走到炕邊，蓦地向前一撲，随即向後縱出。
隻聽得馬道長慘叫一聲，跳了起來，雙眼鮮血淋漓，兩顆眼珠已被那狼心狗肺的奸賊挖了出來！&rdquo 陳家洛義憤填膺，忽地跳起，右掌在坑邊一拍，打得泥沙紛飛，切齒說道：&ldquo不殺這奸賊，誓不為人！&rdquo香香公主從未見過他如此大怒。
心中害怕，緊緊拉住他衣袖。
徐天宏等已聽衛春華說過，這時卻仍是憤怒難當。
衛春華手中雙鈎抖動，格格直響，語言發顫，續道：&ldquo馬道長不作一聲，一步一步向張召重走近，臉上神色十分怕人，突然飛腳踢出。
張召重閃躍退開。
馬道長瞧不見，這一腳踢在炕上，砰的一聲，土炕給他踢去了半邊，屋中灰土飛揚。
張召重似乎也有點怕了，想奪門而出，馬道長已搶到門口，攔住去路，側耳靜聽。
張召重走不出去，忽然哈哈笑了兩聲。
馬道長聽準來路，和身撲上，左腿橫掃過去。
哪知張召重是故意誘他來踢，先已把長劍插在自己身前。
馬道長這腿掃去，剛好踢到劍上，一隻左腳登時切了下來。
&rdquo周绮咬牙切齒，提刀不住的狠砍身旁沙土。
衛春華道：&ldquo這時我和十二弟實在忍不住了，顧不得身在險地，非他敵手，兩人不約而同的破窗而入，齊向那奸賊殺去。
想是他作了惡事心虛，又怕我們還有幫手，隻鬥了幾回合就逃了。
我們追出去，十二弟被奸賊的金針打中。
我扶了十二弟回到屋裡，想先給馬道長止血。
他隻說了一句話，就在牆上撞死了。
&rdquo陳家洛道：&ldquo他說了句甚麼話？&rdquo 忽然一陣寒風吹來，人人都是一凜。
衛春華道：&ldquo馬道長說：&lsquo要陸師弟和魚同給我報仇！&rsquo這時外面聽到我們争鬥的聲音，有人起來喝問。
我忙把十二弟扶回寓所。
第二天我再去探看，見他們已把馬道長收殓了。
十二弟被打中五枚金針，我給他取出之後，現今在北京雙柳子胡同調養。
張召重說皇帝要他來回部找一個人，我想莫非是來找總舵主的師父？曾聽總舵主說，皇帝有兩件幹系重大的東西寄存在袁老前輩那裡。
雖然袁老前輩武功精湛，決不懼他，隻是這奸賊如此惡毒，倘若大夥兒以為他已改過，說不定會中了他奸計，因此我日夜不停的趕來報信。
在河南遇到了龍門幫的人，得知總舵主見過他們幫主上官大哥，我就去見他，剛好遇到四哥、七哥他們。
我們一起去找十四弟。
他得知師父遇害，傷心得不得了，大家趕到這裡，想不到會和總舵主相遇。
&rdquo陳家洛道：&ldquo十二哥傷勢怎樣？&rdquo衛春華道：&ldquo傷勢可不輕，幸好沒打中要害。
&rdquo 這時寒風越來越大，天上鉛雲密密層層，似欲直壓上頭來。
香香公主道：&ldquo就要下雪了&hellip&hellip&rdquo但覺寒意難當，向陳家洛身上更靠緊了些。
周绮胸頭一直憋着一股氣，這時再也忍不住，沖口而出：&ldquo她說甚麼？&rdquo陳家洛見她聲勢洶洶，有點奇怪，說道：&ldquo她說就要下雪了。
&rdquo周绮怒道：&ldquo哼！她怎知道？&rdquo過了一會，闆起臉說道：&ldquo總舵主，你到底心中愛的是霍青桐姊姊呢，還是愛她？&rdquo 陳家洛臉紅不答。
徐天宏扯扯她衣角，叫她别胡鬧。
周绮急道：&ldquo你扯我幹甚麼？霍姊姊人很好，不能讓她給人欺侮。
&rdquo 陳家洛心想：&ldquo我幾時欺侮過她了？&rdquo知道周绮是直性人，不說清楚下不了台，便道：&ldquo霍青桐姑娘為人很好，咱們大家都是很敬佩的&hellip&hellip&hellip&rdquo周绮搶着道：&ldquo那麼為甚麼你見她妹妹好看，就撇開了她？&rdquo 陳家洛被她問得滿臉通紅。
駱冰出來打圓場：&ldquo總舵主和咱們大家一樣，和她見過一次面，隻說過幾句話，也不過是尋常朋友罷了，說不上甚麼愛不愛的。
&rdquo周绮更急了，道：&ldquo冰姊姊，你怎麼也幫他？霍青桐姊姊送了一柄古劍給他，總舵主瞧着她的神氣，又是那麼含情脈脈的，我雖然蠢，可也知道這是一見鐘情&hellip&hellip&rdquo駱冰笑道：&ldquo誰說你蠢了？又是含情脈脈，又是一見鐘情的？&rdquo周绮怒道：&ldquo你别打岔，成不成？冰姊姊，咱們背地裡都說他兩個是天生一對。
怎麼忽然又不算數了？他雖是總舵主，我可要問個清楚。
&rdquo 香香公主聽她們語氣緊張，睜着一雙圓圓的眼睛，很是詫異。
陳家洛無奈，說了出來：&ldquo霍青桐姑娘在見到我之前，就早有意中人了，就算我心中對她好，那又何必自讨沒趣？&rdquo周绮一呆，道：&ldquo真的麼？&rdquo陳家洛道：&ldquo我怎會騙你？&rdquo周绮登時釋然，說道：&ldquo那就是了。
你很好，我錯怪你啦。
害得我白生了半天氣。
對不起，你别見怪。
&rdquo大家見她天真爛漫，當場認錯，都笑了起來。
周绮本來對香香公主滿懷敵意，這時過來拉住她手，很是親熱，忽然面上一涼，一擡頭，隻見鵝毛般的雪花飄飄而下，喜道：&ldquo你說得真準，果然下雪了。
&rdquo陳家洛一躍而起，叫道：&ldquo咱們沖！&rdquo 衆人跳了起來，把馬匹從坑中牽上。
清兵見到，呐喊沖來。
衆人躍上馬背，衛春華當先沖出，奔不數丈，忽然&ldquo哎喲&rdquo一聲，連人帶馬摔倒在地。
文泰來大驚，拍馬上前，尚未走近，坐馬中箭滾倒。
文泰來躍起縱到衛春華身旁，衛春華已經站起，說道：&ldquo馬給射死啦，我沒事&hellip&hellip&rdquo話聲未畢，章進與駱冰兩騎馳到。
兩人彎腰伸手，一人一個，把衛春華和文泰來拉上馬背，霎時之間，心硯與章進的馬又中箭倒下。
陳家洛叫道：&ldquo回去，回去！&rdquo各人掉頭奔回坑中。
清兵乘勢追來，被文泰來、餘魚同、衛春華一輪箭射了回去。
這一下沒沖出圍困，反而被射死四匹馬。
清兵似乎守定&ldquo射人先射馬&rdquo的宗旨，羽箭盡是射馬。
大漠之中，如無馬匹，如何突出重圍？衆人凝思無計，愁眉不展。
駱冰道：&ldquo如沒救兵，咱們死路一條。
&rdquo徐天宏道：&ldquo木卓倫老英雄見總舵主和女兒久出不歸，定會派兵接應。
&rdquo陳家洛道：&ldquo他們一定早已派兵，隻是我們向南奔出這麼遠，隻怕他們一時難以找到。
&rdquo徐天宏道：&ldquo那隻有派人去求救。
&rdquo心硯道：&ldquo我去！&rdquo陳家洛沉吟一下，道：&ldquo好！&rdquo心硯從包裹中取出文房四寶。
陳家洛請香香公主寫了封信求救。
陳家洛對心硯道：&ldquo你騎四奶奶的白馬去。
我們向東佯攻，你在西面沖出去。
&rdquo說了去回人大營的方向路徑。
于是衆人齊聲呐喊，徒步向東沖去。
周绮和香香公主留在坑中。
心硯悄悄把白馬牽上，伏身馬腹之下，雙手抱住馬頸，兩腿勾住馬腹，右腳輕輕在馬助上一踢。
那白馬放開四蹄，向西疾奔而去。
清兵疏疏落落的射了幾箭，箭力既弱，更是毫無準頭，都落在馬旁數丈之外。
衆人見心硯馳出已遠，便退回坑内，凝神遙望，見白馬沖風冒雪，突出重圍，都歡呼起來。
陳家洛這些年來待心硯就如兄弟一般，見他小小年紀，幹冒萬險去求救兵，不知性命如何，心中一陣難受，當下命徐天宏、衛春華兩人上去守衛，把文泰來等人接替下來休息。
文泰來渾不以身處險地為憂，下來後縱聲高歌，唱的是江南農家田歌，駱冰應聲相和：&ldquo上山砍柴唱山歌，不怕豹子不怕虎，窮人生來骨頭硬，錢财雖少仁義多。
&rdquo 香香公主對陳家洛道：&ldquo你們漢人唱歌也這麼好聽。
他們唱的是甚麼呀？&rdquo陳家洛把歌曲大意譯給她聽。
香香公主輕輕跟着文泰來唱，學他曲調，唱了一會，便睡着了。
這時雪愈下愈大，一眼望出去，但見白茫茫的一片。
天将黎明時，香香公主仍是沉睡未醒，頭發上肩上都是積雪，臉上的雪花卻已溶成水珠，随着她呼吸微微顫動。
駱冰輕聲笑道：&ldquo這孩子真是一點也不擔心。
&rdquo 又過良久，徐天宏雙眉緊鎖，緩緩的道：&ldquo怎麼隔了這久還沒救兵消息？&rdquo文泰來道：&ldquo不知心硯路上會不會出事？&rdquo徐天宏道：&ldquo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rdquo周绮道：&ldquo甚麼事？怎麼吞吞吐吐，要說不說的？&rdquo 徐天宏在甘涼道上見到回人奪經之時，霍青桐發号施令，衆回人奉命唯謹，問陳家洛道：&ldquo回人營中事務，是木卓倫老英雄管呢，還是霍青桐姑娘管？&rdquo陳家洛道：&ldquo看來兩人都管。
木老英雄凡事都和女兒商量。
&rdquo徐天宏歎道：&ldquo要是霍青桐不肯發兵，那就&hellip&hellip難了。
&rdquo衆人明白他的意思，默然不語。
周绮卻跳了起來，急道：&ldquo你&hellip&hellip你怎把霍姊姊看成這樣的人？ 她不是另有意中人嗎？再說，就算她跟妹子吃醋，難道會不救自己心中喜歡的他？&rdquo徐天宏道：&ldquo女人妒忌起來，甚麼事都做得出。
&rdquo周绮大怒，嘩啦嘩啦亂叫。
香香公主醒了，睜開眼睛，微笑着望她。
衆人和霍青桐都隻見過一面，雖然覺得她好，但她究竟為人如何，并不深知，聽徐天宏一說，覺得也不無有理，隻是周绮絕不肯信。
心硯急馳突圍，依着陳家洛所說道路，馳入回人軍中，把信遞了上去。
木卓倫正派人四出尋訪，但茫茫大漠之中，找尋兩個人談何容易，清兵集結之處又不能前去打探，正自焦急萬狀，一見女兒的信，大喜躍起，對親兵道：&ldquo快調集隊伍。
&rdquo 霍青桐問心硯道：&ldquo圍着你們的清兵有多少人？&rdquo心硯道：&ldquo總有四五千人。
&rdquo霍青桐咬着嘴唇，在帳裡走來走去，沉吟不語。
不一刻，篷帳外号角吹起，人奔馬嘶，刀槍铿锵，隊伍已集。
木卓倫正要出帳領隊前去救人，霍青桐牙齒一咬，說道：&ldquo爹，不能去救。
&rdquo 木卓倫吃了一驚，回過頭來，驚疑交集，還道聽錯了話，隔了片刻，才道：&ldquo你&hellip&hellip你說甚麼？&rdquo霍青桐道：&ldquo我說不能去救。
&rdquo木卓倫紫漲了臉，怒氣上沖，但随即想到她平素精細多智，或許另有道理，問道：&ldquo為甚麼？&rdquo霍青桐道：&ldquo兆惠很會用兵，決不能隻為要捉咱們兩個使者，派四五千人去追趕圍困，其中必有詭計。
&rdquo木卓倫道：&ldquo就算有詭計，難道你妹子與紅花會這些朋友，咱們就忍心讓清兵殺害？&rdquo霍青桐低頭不語，隔了半晌，說道：&ldquo我就怕領了兵去，不但救不出人，反而再饒上幾千條性命。
&rdquo 木卓倫雙手在大腿一拍，叫道：&ldquo且别說你妹子是親骨肉，陳總舵主與紅花會這些朋友，對咱們如此仁至義盡，就算為他們死了，又有甚麼要緊？你&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rdquo見女兒突然不明義理，心中又是憤怒，又是痛惜。
霍青桐道：&ldquo爹，你聽我的話，咱們不但要救他們出來，說不定還能打個大勝仗。
&rdquo木卓倫喜道：&ldquo好孩子，你怎不早說？怎樣幹？我，我聽你的話。
&rdquo霍青桐道：&ldquo爹，你真肯聽我話？&rdquo木卓倫笑道：&ldquo剛才我急胡塗啦，你别放在心上。
怎樣辦？快說。
&rdquo霍青桐道：&ldquo那麼你把令箭交給我，這一仗由我來指揮。
&rdquo木卓倫微一遲疑，想到她智謀遠勝于己，便道：&ldquo好，就交給你。
&rdquo把号令全軍的令旗令箭雙手捧着交過去。
霍青桐跪下接過，再向真神阿拉禱告，然後站起身來，道：&ldquo爹，那麼你和哥哥也得聽我号令。
&rdquo木卓倫道：&ldquo隻要你把人救出，打垮清兵，要我幹甚麼都成。
&rdquo霍青桐道：&ldquo好，一言為定。
&rdquo和父親走出帳外，各隊隊長已排成兩列等候。
木卓倫向衆戰士叫道：&ldquo咱們今日要和滿洲兵決一死戰，這一仗由霍青桐姑娘發施号令。
&rdquo衆戰士舉起馬刀，高聲叫道：&ldquo願真神護佑翠羽黃衫，願真神領着咱們得到勝利。
&rdquo霍青桐把令旗一展，說道：&ldquo好，現下散隊，大家回營休息。
&rdquo各隊長率領衆人散了。
木卓倫錯愕異常，說不出話來。
回入帳内，心硯撲地跪下，不住向霍青桐磕頭，哭道：&ldquo姑娘，你如不發兵去救，我家公子可活不成啦。
&rdquo霍青桐道：&ldquo你起來，我又沒說不去救。
&rdquo心硯哭道：&ldquo公子他們隻有九人，當中姑娘的妹子是不會武的。
敵兵卻有幾千。
救兵遲到一步，公子他們就&hellip&hellip就&hellip&hellip&rdquo霍青桐道：&ldquo清兵的鐵甲軍有沒有沖鋒？&rdquo心硯道：&ldquo還沒有。
隻怕這時候也已沖了。
他們穿了鐵甲，箭射不進，那怎擋得住&hellip&hellip&rdquo越想越怕，放聲大哭。
霍青桐皺眉不語。
木卓倫見心硯哭得悲痛，心想：&ldquo他年紀雖小，對主人卻十分忠義。
我們若不去救，如何對得起人？&rdquo在帳中踱來踱去，彷徨無策。
霍青桐道：&ldquo爹，你不見捉黃狼用的機關？鐵鈎上鈎塊羊肉，黃狼咬住肉一拖，引動機關，登時把狼拿住。
兆惠想讓咱們做狼，妹子就是那塊羊肉了。
沙漠之中，無險可守，紅花會的人再英雄，單憑八人，決計擋不住四五千人馬。
那定是兆惠故意不叫猛攻。
&rdquo木卓倫點頭說是。
霍青桐又道：&ldquo這小管家說，清兵鐵甲軍沒出動，可到哪裡去啦？&rdquo蹲下地來，用令旗旗杆在地下畫個小圈，道：&ldquo這是羊肉。
&rdquo在圈旁畫了兩道粗線，說道：&ldquo這是鐵甲軍，那便是機關了。
咱們從這裡去救，他鐵甲軍兩面夾擊，咱們還有命麼？&rdquo木卓倫回頭望着心硯，無話可說。
霍青桐道：&ldquo清兵是故意放這小管家出來求救，否則他孤身一人，從四五千軍馬中沖殺出來，談何容易？&rdquo木卓倫道：&ldquo你說兆惠要咱們上當，那麼咱們從他隊伍側面進攻，打他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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