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置酒弄丸招薄怒，還書贻劍種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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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
取囊阻敵，這幾下手勢一氣呵成，幹淨利落，直如迅雷陡作，不及掩耳。
馬主出其不意，呆了一呆，駱冰的坐騎耳中猛受火灸，痛得發狂般亂踢亂咬，阻住馬主當路。
那馬主果是一副好身手，縱身躍過鷹馬，直趕出去。
這時駱冰早已去得遠了，見有人趕出，勒馬轉身，囊裡拈出一錠金子，揮手擲出，笑道：&ldquo咱們掉一匹馬騎騎，你的馬好，補你一錠金子吧！&rdquo 那人不接金子，大叫大罵，撒腿追來。
駱冰嫣然一笑，雙腿微一用力，白馬一沖便是十餘丈，隻覺耳旁風生，身邊樹木一排排向後倒退，小村鎮甸，晃眼即過。
奔馳了大半個時辰，那馬始終四足飛騰，絲毫不見疲态，不一會道旁良田漸多，白楊處處，到了一座大鎮。
駱冰下馬到飯店打尖，一問地名叫做沙井，相距奪馬之地已有四十多裡了。
她對着那馬越看越愛，親自喂飼草料，伸手撫摸馬毛，見馬鞍旁挂着一個布囊，适才急于趕路，并未發見，伸手一提，隻覺重甸甸的，打開一看，見囊裡裝着一隻鐵琵琶。
駱冰暗道：&ldquo原來這馬是洛陽鐵琵琶韓家門的，這事日後隻怕還有麻煩。
&rdquo再伸手入囊，摸出二三十兩碎銀子和一封信，封皮上寫着：&ldquo韓文沖大爺親啟，王緘&rdquo幾個字，那信已經拆開了，抽出信紙，先看信紙末後署名，見是&ldquo維揚頓首&rdquo四字，微微一驚，一琢磨，反而高興起來，心想：&ldquo原來這人與王維揚老兒有瓜葛，我們正要找鎮遠镖局晦氣，先奪他一匹馬，也算小小出了一口氣。
早知如此，那錠金子也不必給了。
&rdquo再看信中文字，原來是催韓文沖快回，說叫人送上名馬一匹，暫借乘坐，請他趕回與閻氏兄弟會合，一同保護要物回京，另有一筆大生意，要他護送去江南，至于焦文期是否為紅花會所害，不妨暫且擱下，将來再行查察雲雲。
駱冰心想：&ldquo焦文期是洛陽鐵琵琶韓家門弟子，江湖上傳言，說他為紅花會所殺，其實哪裡有此事？總舵主本派十四弟前赴洛陽，去解明這個過節，以免代人受過。
鎮遠镖局又不知要護送甚麼要緊東西去江南？等大哥出來，咱夫妻伸手将這枝镖拾下來。
有仇不報非君子，那鬼镖頭引人來捉大哥，豈能就此罷休？&rdquo想得高興，吃過了面，上馬趕路，一路雨點時大時小，始終未停。
那馬奔行如風，不知有多少坐騎車輛給它追過了頭。
駱冰心想：&ldquo馬跑得這樣快，前面幾撥人要是在那裡休息打尖，一晃眼恐怕就會錯過。
&rdquo正想放慢，忽然道旁竄出一人，攔在當路，舉手一揚。
那馬竟然并不立起，在急奔之際鬥然住足，倒退數步。
駱冰正要發話，那人已迎面行禮，說道：&ldquo文四奶奶，少爺在這裡呢。
&rdquo原來是陳家洛的書童心硯。
駱冰大喜，忙下馬來。
心硯過來接過馬缰，贊道：&ldquo文四奶奶，你哪裡買來這樣一匹好馬？我老遠瞧見是你，哪知眼睛一眨，就奔到了面前，差點沒能将你攔住。
&rdquo駱冰一笑，沒答他的話，問道：&ldquo文四爺有甚麼消息沒有？&rdquo心硯道：&ldquo常五爺常六爺說已見過文四爺一面，大夥兒都在裡面呢。
&rdquo他邊說邊把駱冰引到道旁的一座破廟裡去。
駱冰搶過了心硯的頭，回頭說：&ldquo你給我招呼牲口。
&rdquo直奔進廟，見大殿上陳家洛、無塵、趙半山、常氏兄弟等幾撥人都聚在那裡。
衆人見她進來，都站起來歡然迎接。
駱冰向陳家洛行禮，說明自己心急等不得，先趕了上來，請總舵主恕罪。
陳家洛道：&ldquo四嫂牽記四哥，那也是情有可原，不遵号令之罪，待救出四哥後再行論處。
十二哥，請你記下了。
&rdquo石雙英答應了。
駱冰笑靥如花，心道：&ldquo隻要把大哥救回來，你怎麼處罰我都成。
&rdquo忙問常氏雙俠：&ldquo五哥六哥，你們見到四哥了？他怎麼樣？有沒受苦？&rdquo 常赫志道：&ldquo昨晚我們兄弟在雙井追上了押着四哥的鷹爪孫，龜兒子人多，格老子，隻怕打草驚蛇，沒有動手。
夜裡我在窗外張了張，見四哥睡在炕上養神，他沒見到我。
屋裡龜兒子守得很緊，我就退出來了。
&rdquo常伯志道：&ldquo鎮遠镖局那批龜兒子和鷹爪孫混在一起，格老子，我數了一下，你先人闆闆，武功好的，總有十個人的樣子。
&rdquo常氏兄弟是四川人，罵人愛罵&ldquo龜兒子&rdquo。
說話之間，餘魚同從廟外進來，見到駱冰，不禁一怔，叫了聲&ldquo四嫂&rdquo，向陳家洛禀告道：&ldquo那群回人在前邊溪旁搭了篷帳，守望的人手執刀槍，看得很嚴。
白天不便走近，等天黑了再去探。
&rdquo 忽然間廟外車聲辚辚，騾馬嘶鳴，有一隊人馬經過。
心硯進來禀告：&ldquo過去了一大隊騾馬大車，一名軍官領着二十名官兵押隊。
&rdquo說罷又出廟守望。
陳家洛和衆人計議：&ldquo此去向東，人煙稀少，正好行事。
隻是這隊官兵和那群回人不知是何路數，咱們搭救四哥之時，他們說不定會伸手幹擾，倒是不可不防。
&rdquo衆人說是。
無塵道人道：&ldquo陸菲青陸老前輩說他師弟張召重武功了得，咱們在江湖上也久聞火手判官的大名，這次捉拿四弟是他領頭，那再好不過，便讓老道鬥他一鬥。
&rdquo陳家洛道：&ldquo道長七十二路追魂奪命劍天下無雙，今日不能放過了這罪魁禍首。
&rdquo趙半山道：&ldquo陸大哥雖已和他師弟絕交，但他為人最重情義，幸虧他還未趕到，否則咱們當着他面殺他師弟，總有些礙手礙腳。
&rdquo 常赫志道：&ldquo那麼咱們不如趕早動身，預計明天卯牌時分，就可趕上四哥。
&rdquo 陳家洛道：&ldquo好。
五哥六哥，這批鷹爪孫和镖頭的模樣如何，請兩位對各位哥哥細說一遍，明兒動起手來好先有打算。
&rdquo 常氏兄弟一路跟蹤，已将官差和镖行的底細摸了個差不離，當下詳細說了，又說：&ldquo四哥晚上與鷹爪孫同睡一屋，白天坐在大車裡，手腳都上了铐鐐。
大車布簾遮得很緊，車旁兩個龜兒子騎了馬不離左右。
&rdquo 無塵問道：&ldquo那張召重是何模樣？&rdquo常伯志道：&ldquo龜兒四十來歲年紀，身材魁梧，留一叢短胡子。
先人闆闆，模樣倒硬是要得。
&rdquo常赫志道：&ldquo道長，咱們話說在先，我哥兒倆要是先遇上這龜兒，就先動手，你可别怪我們不跟你客氣。
&rdquo無塵笑道：&ldquo好久沒遇上對手了，手癢是不是？三弟，你的太極手想不想發市呀？&rdquo趙半山道：&ldquo這張召重讓給你們，我不争就是。
&rdquo 各人磨拳擦掌，隻待厮殺，草草吃了點幹糧，便請總舵主發令。
陳家洛盤算已定，說道：&ldquo那隊回人未必和公差有甚幻結，咱們趕在頭裡，一救出四哥，就不必理會他們。
十四弟，你也不用再去查了，你與十三哥明兒專管截攔那軍官和二十名官兵，隻不許他們過來幹擾便是，不須多傷人命。
&rdquo蔣四根和餘魚同同應了。
陳家洛又道：&ldquo九哥、十二哥，你們兩位馬上出發，趕過魔爪孫的頭，明兒一早守住峽口，不能讓魔爪孫逃過峽口。
&rdquo衛石兩人應了，出廟上馬而去。
陳家洛又道：&ldquo道長、五哥、六哥三位對付官差；三哥、八哥兩位對付镖行的小子。
四姨連同心硯搶四哥的大車，我在中間策應，哪一路不順手就幫哪一路。
十哥就在這裡留守，如有官兵公差向東去，設法阻擋。
&rdquo各人都答應了。
分派已定，衆人出廟上馬，和章進揚手道别。
大家見了駱冰的白馬，無不啧啧贊賞。
駱冰心想：&ldquo這馬本來該當送給總舵主才是，但咱們大哥吃了這麼多苦，等救了他出來，這匹馬給他，也好讓他歡喜。
&rdquo 陳家洛向餘魚同道：&ldquo那群回人的帳篷搭在哪裡？咱們彎過去瞧瞧。
&rdquo餘魚同領路，向溪邊走去，遠遠望去，隻見曠曠廓廓一片空地，哪裡還有甚麼帳篷人影？隻剩下滿地駝馬糞便。
大家都覺得這群回人行蹤詭秘，摸不準是何來路。
陳家洛道：&ldquo咱們走吧！&rdquo衆人縱馬疾馳，黑夜之中，隻聞馬蹄答答之聲。
駱冰馬快，跑一程等一程，才沒将衆人抛離。
天色黎明，到了一條小溪邊上，陳家洛道：&ldquo各位兄弟，咱們在這裡讓牲口喝點水，養養力，再過一個時辰，大概就可追上四哥了。
&rdquo 駱冰血脈贲張，心跳加劇，雙頰暈紅。
餘魚同偷眼形相，心中說不出是甚麼滋味，慢慢走到她身旁，輕輕叫了聲：&ldquo四嫂！&rdquo 駱冰應道：&ldquo嗯！&rdquo餘魚同道：&ldquo我就是性命不要，也要将四哥救出來給你。
&rdquo駱冰微微一笑，輕聲歎道：&ldquo這才是好兄弟呢！&rdquo餘魚同心中一酸，幾乎掉下淚來，忙轉過了頭。
陳家洛道：&ldquo四嫂，你的馬借給心硯騎一下，讓他趕上前去，探明鷹爪孫的行蹤，轉來報信。
&rdquo心硯聽得能騎駱冰的馬，心中大喜，道：&ldquo文奶奶，你肯麼？&rdquo駱冰笑道：&ldquo孩子話，我為甚麼不肯？&rdquo心硯騎上白馬，如飛而去。
衆人等馬飲足了水，紛紛上馬，放開腳力急趕。
不一會，天已大明，隻見心硯騎了白馬迎面奔來，大叫：&ldquo鷹爪孫就在前面，大家快追！&rdquo 衆人一聽，精神百倍，拚力追趕。
心硯和駱冰換過馬，駱冰問道：&ldquo見到了四爺的大車嗎？&rdquo心硯連連點頭，道：&ldquo見到了！我想看得仔細點，騎近車旁，守車的賊子立刻兇霸霸的舉刀吓我，罵我小雜種小混蛋。
&rdquo駱冰笑道：&ldquo待會他要叫你小祖宗小太爺了。
&rdquo 群駒疾馳，蹄聲如雷，追出五六裡地，望見前面一大隊人馬，稍稍馳近，見是一批官兵押着一隊車隊。
心硯對陳家洛道：&ldquo再上去六七裡就是文四爺的車子。
&rdquo衆人催馬越過車隊。
陳家洛一使眼色，蔣四根和餘魚同圈轉坐騎，攔在當路，其餘各人繼續向前急追。
餘魚周待官兵行到跟前，雙手一拱，斯斯文文的道：&ldquo各位辛苦了！這裡風景絕妙，難得天高氣爽，不冷不熱，大家坐下來談談如何？&rdquo當頭一名清兵喝道：&ldquo快閃開！這是李軍門的家眷。
&rdquo餘魚同道：&ldquo是家眷麼？那更應該歇歇，前面有一對黑無常白無常，莫吓壞了姑娘太太們。
&rdquo另一名清兵揚起馬鞭，劈面打來，喝道：&ldquo你這窮酸，快别在這兒發瘋。
&rdquo餘魚同笑嘻嘻的一避，說道：&ldquo君子動口不動手，閣下橫施馬鞭，未免不是君子矣！&rdquo 押隊的将官縱馬上來喝問。
餘魚同拱手笑問：&ldquo官長尊姓大名，仙鄉何處？&rdquo那将官見餘、蔣二人路道不正，遲疑不答。
餘魚同取出金笛，道：&ldquo在下粗識聲律，常歎知音難遇。
官長相貌堂堂，必非俗人，就請下馬，待在下吹奏一曲，以解旅途寂寥，有何不可？&rdquo 那将官正是護送李可秀家眷的曾圖南，見到金笛，登時一驚。
那日客店中餘魚同和公差争鬥，他雖沒親見，事後卻聽兵丁和店夥說起，得知殺差拒捕的大盜是個手持金笛的秀才相公，此時狹路相逢，不知是何來意，但見對方隻有兩人，也自不懼，喝道：&ldquo咱們河水不犯井水，各走各的道。
快讓路吧！&rdquo 餘魚同道：&ldquo在下有十套大曲，一曰龍吟，二曰鳳鳴，三曰紫雲，四曰紅霞，五曰搖波，六曰裂石，七曰金谷，八曰玉關，九曰靜日，十曰良宵，或慷慨激越，或宛轉纏綿，各具佳韻。
隻是未逢嘉客，久未吹奏，今日邂逅高賢，不覺技癢，隻好從頭獻醜一番。
要讓路不難，待我十套曲子吹完，自然恭送官長上道。
&rdquo 說罷将金笛舉到口邊，妙音随指，果然是清響入雲，聲被四野。
曾圖南眼見今日之事不能善罷，舉槍卷起碗大槍花，&ldquo烏龍出洞&rdquo，向餘魚同當心刺去。
餘魚同凝神吹笛，待槍尖堪堪刺到，突伸左手抓住槍柄，右手金笛在槍杆上猛力一擊，喀喇一響，槍杆立斷。
曾圖南大驚，勒馬倒退數步，從兵士手中搶了一把刀，又殺将上來。
戰得七八回合，餘魚同找到破綻，金笛戳中他右臂，曾圖南單刀脫手。
餘魚同道：&ldquo我這十套曲子，你今日聽定了。
在下生平最恨阻撓清興之人，不聽我笛子，便是瞧我不起。
古詩有雲：&lsquo快馬不須鞭，拗折楊柳枝。
下馬吹橫笛，愁殺路旁兒。
&rsquo古人真有先見之明。
&rdquo橫笛當唇，又吹将起來。
曾圖南手一揮，叫道：&ldquo一齊上，拿下這小子。
&rdquo衆兵呐喊湧上。
蔣四根縱身下馬，手揮鐵槳，一招&ldquo撥草尋蛇&rdquo，在當先那名清兵腳上輕輕一挑。
那清兵&ldquo啊喲&rdquo一聲，仰天倒在鐵槳之上。
蔣四根鐵槳&ldquo翻身上卷袖&rdquo向上一揮，那清兵有如斷線紙鸢，飛上半空，隻聽得他&ldquo啊啊&rdquo亂叫，直向人堆裡跌去。
蔣四根搶上兩步，如法炮制，像鏟土般将清兵一鏟一個，接二連三的抛擲出去，後面清兵齊聲驚呼，轉身便逃。
曾圖南揮馬鞭亂打，卻哪裡約束得住？ 蔣四根正抛得高興，忽然對面大車車帷開處，一團火雲撲到面前，明晃晃的劍尖當胸疾刺。
蔣四根鐵槳&ldquo倒拔垂楊&rdquo，槳尾猛向劍身砸去，對方不等槳到，劍已變招，向他腿上削去。
蔣四根鐵槳橫掃，那人見他槳重力大，不敢硬接，縱出數步。
蔣四根定神看時，見那人竟是個紅衣少女。
他是粵東人氏，鄉音難改，來到北土，言語少有人懂，因此向來不愛多話，一聲不響，揮鐵槳和她鬥在一起，拆了數招，見她劍術精妙，不禁暗暗稱奇。
蔣四根心下納罕，餘魚同在一旁看得更是出神。
這時他已忘了吹笛，盡注視那少女的劍法，見她一柄劍施展開來，有如飛絮遊絲，長河流水，輕靈連綿，竟是本門正傳的&ldquo柔雲劍術&rdquo，和蔣四根一個招熟，一個力大，一時打了個難解難分。
餘魚同縱身而前，金笛在兩般兵刃間一隔，叫道：&ldquo住手！&rdquo 那少女和蔣四根各退一步。
這時曾圖南拿了一杆槍，又躍馬過來助戰，衆清兵站得遠遠的呐喊助威。
那少女揮手叫曾圖南退下。
餘魚同道：&ldquo請問姑娘高姓大名，尊師是哪一位？&rdquo那少女笑道：&ldquo你問我呀，我不愛說。
我卻知你是金笛秀才餘魚同。
餘者，人未之餘。
魚者，混水摸魚之魚也。
同者，君子和而不同之同，非破銅爛鐵之銅也。
你在紅花會中，坐的是第十四把交椅。
&rdquo餘魚同和蔣四根吃了一驚，面面相觑，說不出話來。
曾圖南見她忽然對那江洋大盜笑語盈盈，更是錯愕異常。
三個驚奇的男人望着一個笑嘻嘻的女郎，正不知說甚麼話好，忽聽得蹄聲急促，清兵紛紛讓道，六騎馬從西趕來。
當先一人神色清癯，滿頭白發，正是武當名宿陸菲青。
餘魚同和那少女不約而同的迎了上去，一個叫&ldquo師叔&rdquo，一個叫&ldquo師父&rdquo，都跳下馬來行禮。
那少女正是陸菲青的女弟子李沅芷。
在陸菲青之後的是周仲英、周绮、徐天宏、孟健雄、安健剛五人。
那天駱冰半夜出走，周绮翌晨起來，大不高興，對徐天宏道：&ldquo你們紅花會很愛瞧不起人。
你又幹麼不跟你四嫂一起走？&rdquo徐天宏竭力向周氏父女解釋。
周仲英道：&ldquo他們少年夫妻恩愛情深，恨不得早日見面，趕先一步，也是情理之常。
&rdquo罵周绮道：&ldquo又要你發甚麼脾氣了？&rdquo徐天宏道：&ldquo四嫂一人孤身上路，她跟鷹爪孫朝過相，别再出甚麼岔子。
&rdquo周仲英道：&ldquo這話不錯，咱們最好趕上她。
陳當家的叫我領這撥人，要是她再有甚麼失閃，我這老臉往哪裡擱去？&rdquo三人快馬奔馳，當日下午趕上了陸菲青和孟、安二人。
六人關心駱冰，全力趕路，途中毫沒耽擱
取囊阻敵，這幾下手勢一氣呵成，幹淨利落，直如迅雷陡作，不及掩耳。
馬主出其不意，呆了一呆，駱冰的坐騎耳中猛受火灸，痛得發狂般亂踢亂咬，阻住馬主當路。
那馬主果是一副好身手，縱身躍過鷹馬，直趕出去。
這時駱冰早已去得遠了，見有人趕出，勒馬轉身，囊裡拈出一錠金子，揮手擲出，笑道：&ldquo咱們掉一匹馬騎騎，你的馬好，補你一錠金子吧！&rdquo 那人不接金子，大叫大罵，撒腿追來。
駱冰嫣然一笑，雙腿微一用力，白馬一沖便是十餘丈，隻覺耳旁風生，身邊樹木一排排向後倒退，小村鎮甸，晃眼即過。
奔馳了大半個時辰，那馬始終四足飛騰，絲毫不見疲态，不一會道旁良田漸多，白楊處處，到了一座大鎮。
駱冰下馬到飯店打尖，一問地名叫做沙井，相距奪馬之地已有四十多裡了。
她對着那馬越看越愛，親自喂飼草料，伸手撫摸馬毛，見馬鞍旁挂着一個布囊，适才急于趕路，并未發見，伸手一提，隻覺重甸甸的，打開一看，見囊裡裝着一隻鐵琵琶。
駱冰暗道：&ldquo原來這馬是洛陽鐵琵琶韓家門的，這事日後隻怕還有麻煩。
&rdquo再伸手入囊，摸出二三十兩碎銀子和一封信，封皮上寫着：&ldquo韓文沖大爺親啟，王緘&rdquo幾個字，那信已經拆開了，抽出信紙，先看信紙末後署名，見是&ldquo維揚頓首&rdquo四字，微微一驚，一琢磨，反而高興起來，心想：&ldquo原來這人與王維揚老兒有瓜葛，我們正要找鎮遠镖局晦氣，先奪他一匹馬，也算小小出了一口氣。
早知如此，那錠金子也不必給了。
&rdquo再看信中文字，原來是催韓文沖快回，說叫人送上名馬一匹，暫借乘坐，請他趕回與閻氏兄弟會合，一同保護要物回京，另有一筆大生意，要他護送去江南，至于焦文期是否為紅花會所害，不妨暫且擱下，将來再行查察雲雲。
駱冰心想：&ldquo焦文期是洛陽鐵琵琶韓家門弟子，江湖上傳言，說他為紅花會所殺，其實哪裡有此事？總舵主本派十四弟前赴洛陽，去解明這個過節，以免代人受過。
鎮遠镖局又不知要護送甚麼要緊東西去江南？等大哥出來，咱夫妻伸手将這枝镖拾下來。
有仇不報非君子，那鬼镖頭引人來捉大哥，豈能就此罷休？&rdquo想得高興，吃過了面，上馬趕路，一路雨點時大時小，始終未停。
那馬奔行如風，不知有多少坐騎車輛給它追過了頭。
駱冰心想：&ldquo馬跑得這樣快，前面幾撥人要是在那裡休息打尖，一晃眼恐怕就會錯過。
&rdquo正想放慢，忽然道旁竄出一人，攔在當路，舉手一揚。
那馬竟然并不立起，在急奔之際鬥然住足，倒退數步。
駱冰正要發話，那人已迎面行禮，說道：&ldquo文四奶奶，少爺在這裡呢。
&rdquo原來是陳家洛的書童心硯。
駱冰大喜，忙下馬來。
心硯過來接過馬缰，贊道：&ldquo文四奶奶，你哪裡買來這樣一匹好馬？我老遠瞧見是你，哪知眼睛一眨，就奔到了面前，差點沒能将你攔住。
&rdquo駱冰一笑，沒答他的話，問道：&ldquo文四爺有甚麼消息沒有？&rdquo心硯道：&ldquo常五爺常六爺說已見過文四爺一面，大夥兒都在裡面呢。
&rdquo他邊說邊把駱冰引到道旁的一座破廟裡去。
駱冰搶過了心硯的頭，回頭說：&ldquo你給我招呼牲口。
&rdquo直奔進廟，見大殿上陳家洛、無塵、趙半山、常氏兄弟等幾撥人都聚在那裡。
衆人見她進來，都站起來歡然迎接。
駱冰向陳家洛行禮，說明自己心急等不得，先趕了上來，請總舵主恕罪。
陳家洛道：&ldquo四嫂牽記四哥，那也是情有可原，不遵号令之罪，待救出四哥後再行論處。
十二哥，請你記下了。
&rdquo石雙英答應了。
駱冰笑靥如花，心道：&ldquo隻要把大哥救回來，你怎麼處罰我都成。
&rdquo忙問常氏雙俠：&ldquo五哥六哥，你們見到四哥了？他怎麼樣？有沒受苦？&rdquo 常赫志道：&ldquo昨晚我們兄弟在雙井追上了押着四哥的鷹爪孫，龜兒子人多，格老子，隻怕打草驚蛇，沒有動手。
夜裡我在窗外張了張，見四哥睡在炕上養神，他沒見到我。
屋裡龜兒子守得很緊，我就退出來了。
&rdquo常伯志道：&ldquo鎮遠镖局那批龜兒子和鷹爪孫混在一起，格老子，我數了一下，你先人闆闆，武功好的，總有十個人的樣子。
&rdquo常氏兄弟是四川人，罵人愛罵&ldquo龜兒子&rdquo。
說話之間，餘魚同從廟外進來，見到駱冰，不禁一怔，叫了聲&ldquo四嫂&rdquo，向陳家洛禀告道：&ldquo那群回人在前邊溪旁搭了篷帳，守望的人手執刀槍，看得很嚴。
白天不便走近，等天黑了再去探。
&rdquo 忽然間廟外車聲辚辚，騾馬嘶鳴，有一隊人馬經過。
心硯進來禀告：&ldquo過去了一大隊騾馬大車，一名軍官領着二十名官兵押隊。
&rdquo說罷又出廟守望。
陳家洛和衆人計議：&ldquo此去向東，人煙稀少，正好行事。
隻是這隊官兵和那群回人不知是何路數，咱們搭救四哥之時，他們說不定會伸手幹擾，倒是不可不防。
&rdquo衆人說是。
無塵道人道：&ldquo陸菲青陸老前輩說他師弟張召重武功了得，咱們在江湖上也久聞火手判官的大名，這次捉拿四弟是他領頭，那再好不過，便讓老道鬥他一鬥。
&rdquo陳家洛道：&ldquo道長七十二路追魂奪命劍天下無雙，今日不能放過了這罪魁禍首。
&rdquo趙半山道：&ldquo陸大哥雖已和他師弟絕交，但他為人最重情義，幸虧他還未趕到，否則咱們當着他面殺他師弟，總有些礙手礙腳。
&rdquo 常赫志道：&ldquo那麼咱們不如趕早動身，預計明天卯牌時分，就可趕上四哥。
&rdquo 陳家洛道：&ldquo好。
五哥六哥，這批鷹爪孫和镖頭的模樣如何，請兩位對各位哥哥細說一遍，明兒動起手來好先有打算。
&rdquo 常氏兄弟一路跟蹤，已将官差和镖行的底細摸了個差不離，當下詳細說了，又說：&ldquo四哥晚上與鷹爪孫同睡一屋，白天坐在大車裡，手腳都上了铐鐐。
大車布簾遮得很緊，車旁兩個龜兒子騎了馬不離左右。
&rdquo 無塵問道：&ldquo那張召重是何模樣？&rdquo常伯志道：&ldquo龜兒四十來歲年紀，身材魁梧，留一叢短胡子。
先人闆闆，模樣倒硬是要得。
&rdquo常赫志道：&ldquo道長，咱們話說在先，我哥兒倆要是先遇上這龜兒，就先動手，你可别怪我們不跟你客氣。
&rdquo無塵笑道：&ldquo好久沒遇上對手了，手癢是不是？三弟，你的太極手想不想發市呀？&rdquo趙半山道：&ldquo這張召重讓給你們，我不争就是。
&rdquo 各人磨拳擦掌，隻待厮殺，草草吃了點幹糧，便請總舵主發令。
陳家洛盤算已定，說道：&ldquo那隊回人未必和公差有甚幻結，咱們趕在頭裡，一救出四哥，就不必理會他們。
十四弟，你也不用再去查了，你與十三哥明兒專管截攔那軍官和二十名官兵，隻不許他們過來幹擾便是，不須多傷人命。
&rdquo蔣四根和餘魚同同應了。
陳家洛又道：&ldquo九哥、十二哥，你們兩位馬上出發，趕過魔爪孫的頭，明兒一早守住峽口，不能讓魔爪孫逃過峽口。
&rdquo衛石兩人應了，出廟上馬而去。
陳家洛又道：&ldquo道長、五哥、六哥三位對付官差；三哥、八哥兩位對付镖行的小子。
四姨連同心硯搶四哥的大車，我在中間策應，哪一路不順手就幫哪一路。
十哥就在這裡留守，如有官兵公差向東去，設法阻擋。
&rdquo各人都答應了。
分派已定，衆人出廟上馬，和章進揚手道别。
大家見了駱冰的白馬，無不啧啧贊賞。
駱冰心想：&ldquo這馬本來該當送給總舵主才是，但咱們大哥吃了這麼多苦，等救了他出來，這匹馬給他，也好讓他歡喜。
&rdquo 陳家洛向餘魚同道：&ldquo那群回人的帳篷搭在哪裡？咱們彎過去瞧瞧。
&rdquo餘魚同領路，向溪邊走去，遠遠望去，隻見曠曠廓廓一片空地，哪裡還有甚麼帳篷人影？隻剩下滿地駝馬糞便。
大家都覺得這群回人行蹤詭秘，摸不準是何來路。
陳家洛道：&ldquo咱們走吧！&rdquo衆人縱馬疾馳，黑夜之中，隻聞馬蹄答答之聲。
駱冰馬快，跑一程等一程，才沒将衆人抛離。
天色黎明，到了一條小溪邊上，陳家洛道：&ldquo各位兄弟，咱們在這裡讓牲口喝點水，養養力，再過一個時辰，大概就可追上四哥了。
&rdquo 駱冰血脈贲張，心跳加劇，雙頰暈紅。
餘魚同偷眼形相，心中說不出是甚麼滋味，慢慢走到她身旁，輕輕叫了聲：&ldquo四嫂！&rdquo 駱冰應道：&ldquo嗯！&rdquo餘魚同道：&ldquo我就是性命不要，也要将四哥救出來給你。
&rdquo駱冰微微一笑，輕聲歎道：&ldquo這才是好兄弟呢！&rdquo餘魚同心中一酸，幾乎掉下淚來，忙轉過了頭。
陳家洛道：&ldquo四嫂，你的馬借給心硯騎一下，讓他趕上前去，探明鷹爪孫的行蹤，轉來報信。
&rdquo心硯聽得能騎駱冰的馬，心中大喜，道：&ldquo文奶奶，你肯麼？&rdquo駱冰笑道：&ldquo孩子話，我為甚麼不肯？&rdquo心硯騎上白馬，如飛而去。
衆人等馬飲足了水，紛紛上馬，放開腳力急趕。
不一會，天已大明，隻見心硯騎了白馬迎面奔來，大叫：&ldquo鷹爪孫就在前面，大家快追！&rdquo 衆人一聽，精神百倍，拚力追趕。
心硯和駱冰換過馬，駱冰問道：&ldquo見到了四爺的大車嗎？&rdquo心硯連連點頭，道：&ldquo見到了！我想看得仔細點，騎近車旁，守車的賊子立刻兇霸霸的舉刀吓我，罵我小雜種小混蛋。
&rdquo駱冰笑道：&ldquo待會他要叫你小祖宗小太爺了。
&rdquo 群駒疾馳，蹄聲如雷，追出五六裡地，望見前面一大隊人馬，稍稍馳近，見是一批官兵押着一隊車隊。
心硯對陳家洛道：&ldquo再上去六七裡就是文四爺的車子。
&rdquo衆人催馬越過車隊。
陳家洛一使眼色，蔣四根和餘魚同圈轉坐騎，攔在當路，其餘各人繼續向前急追。
餘魚周待官兵行到跟前，雙手一拱，斯斯文文的道：&ldquo各位辛苦了！這裡風景絕妙，難得天高氣爽，不冷不熱，大家坐下來談談如何？&rdquo當頭一名清兵喝道：&ldquo快閃開！這是李軍門的家眷。
&rdquo餘魚同道：&ldquo是家眷麼？那更應該歇歇，前面有一對黑無常白無常，莫吓壞了姑娘太太們。
&rdquo另一名清兵揚起馬鞭，劈面打來，喝道：&ldquo你這窮酸，快别在這兒發瘋。
&rdquo餘魚同笑嘻嘻的一避，說道：&ldquo君子動口不動手，閣下橫施馬鞭，未免不是君子矣！&rdquo 押隊的将官縱馬上來喝問。
餘魚同拱手笑問：&ldquo官長尊姓大名，仙鄉何處？&rdquo那将官見餘、蔣二人路道不正，遲疑不答。
餘魚同取出金笛，道：&ldquo在下粗識聲律，常歎知音難遇。
官長相貌堂堂，必非俗人，就請下馬，待在下吹奏一曲，以解旅途寂寥，有何不可？&rdquo 那将官正是護送李可秀家眷的曾圖南，見到金笛，登時一驚。
那日客店中餘魚同和公差争鬥，他雖沒親見，事後卻聽兵丁和店夥說起，得知殺差拒捕的大盜是個手持金笛的秀才相公，此時狹路相逢，不知是何來意，但見對方隻有兩人，也自不懼，喝道：&ldquo咱們河水不犯井水，各走各的道。
快讓路吧！&rdquo 餘魚同道：&ldquo在下有十套大曲，一曰龍吟，二曰鳳鳴，三曰紫雲，四曰紅霞，五曰搖波，六曰裂石，七曰金谷，八曰玉關，九曰靜日，十曰良宵，或慷慨激越，或宛轉纏綿，各具佳韻。
隻是未逢嘉客，久未吹奏，今日邂逅高賢，不覺技癢，隻好從頭獻醜一番。
要讓路不難，待我十套曲子吹完，自然恭送官長上道。
&rdquo 說罷将金笛舉到口邊，妙音随指，果然是清響入雲，聲被四野。
曾圖南眼見今日之事不能善罷，舉槍卷起碗大槍花，&ldquo烏龍出洞&rdquo，向餘魚同當心刺去。
餘魚同凝神吹笛，待槍尖堪堪刺到，突伸左手抓住槍柄，右手金笛在槍杆上猛力一擊，喀喇一響，槍杆立斷。
曾圖南大驚，勒馬倒退數步，從兵士手中搶了一把刀，又殺将上來。
戰得七八回合，餘魚同找到破綻，金笛戳中他右臂，曾圖南單刀脫手。
餘魚同道：&ldquo我這十套曲子，你今日聽定了。
在下生平最恨阻撓清興之人，不聽我笛子，便是瞧我不起。
古詩有雲：&lsquo快馬不須鞭，拗折楊柳枝。
下馬吹橫笛，愁殺路旁兒。
&rsquo古人真有先見之明。
&rdquo橫笛當唇，又吹将起來。
曾圖南手一揮，叫道：&ldquo一齊上，拿下這小子。
&rdquo衆兵呐喊湧上。
蔣四根縱身下馬，手揮鐵槳，一招&ldquo撥草尋蛇&rdquo，在當先那名清兵腳上輕輕一挑。
那清兵&ldquo啊喲&rdquo一聲，仰天倒在鐵槳之上。
蔣四根鐵槳&ldquo翻身上卷袖&rdquo向上一揮，那清兵有如斷線紙鸢，飛上半空，隻聽得他&ldquo啊啊&rdquo亂叫，直向人堆裡跌去。
蔣四根搶上兩步，如法炮制，像鏟土般将清兵一鏟一個，接二連三的抛擲出去，後面清兵齊聲驚呼，轉身便逃。
曾圖南揮馬鞭亂打，卻哪裡約束得住？ 蔣四根正抛得高興，忽然對面大車車帷開處，一團火雲撲到面前，明晃晃的劍尖當胸疾刺。
蔣四根鐵槳&ldquo倒拔垂楊&rdquo，槳尾猛向劍身砸去，對方不等槳到，劍已變招，向他腿上削去。
蔣四根鐵槳橫掃，那人見他槳重力大，不敢硬接，縱出數步。
蔣四根定神看時，見那人竟是個紅衣少女。
他是粵東人氏，鄉音難改，來到北土，言語少有人懂，因此向來不愛多話，一聲不響，揮鐵槳和她鬥在一起，拆了數招，見她劍術精妙，不禁暗暗稱奇。
蔣四根心下納罕，餘魚同在一旁看得更是出神。
這時他已忘了吹笛，盡注視那少女的劍法，見她一柄劍施展開來，有如飛絮遊絲，長河流水，輕靈連綿，竟是本門正傳的&ldquo柔雲劍術&rdquo，和蔣四根一個招熟，一個力大，一時打了個難解難分。
餘魚同縱身而前，金笛在兩般兵刃間一隔，叫道：&ldquo住手！&rdquo 那少女和蔣四根各退一步。
這時曾圖南拿了一杆槍，又躍馬過來助戰，衆清兵站得遠遠的呐喊助威。
那少女揮手叫曾圖南退下。
餘魚同道：&ldquo請問姑娘高姓大名，尊師是哪一位？&rdquo那少女笑道：&ldquo你問我呀，我不愛說。
我卻知你是金笛秀才餘魚同。
餘者，人未之餘。
魚者，混水摸魚之魚也。
同者，君子和而不同之同，非破銅爛鐵之銅也。
你在紅花會中，坐的是第十四把交椅。
&rdquo餘魚同和蔣四根吃了一驚，面面相觑，說不出話來。
曾圖南見她忽然對那江洋大盜笑語盈盈，更是錯愕異常。
三個驚奇的男人望着一個笑嘻嘻的女郎，正不知說甚麼話好，忽聽得蹄聲急促，清兵紛紛讓道，六騎馬從西趕來。
當先一人神色清癯，滿頭白發，正是武當名宿陸菲青。
餘魚同和那少女不約而同的迎了上去，一個叫&ldquo師叔&rdquo，一個叫&ldquo師父&rdquo，都跳下馬來行禮。
那少女正是陸菲青的女弟子李沅芷。
在陸菲青之後的是周仲英、周绮、徐天宏、孟健雄、安健剛五人。
那天駱冰半夜出走，周绮翌晨起來，大不高興，對徐天宏道：&ldquo你們紅花會很愛瞧不起人。
你又幹麼不跟你四嫂一起走？&rdquo徐天宏竭力向周氏父女解釋。
周仲英道：&ldquo他們少年夫妻恩愛情深，恨不得早日見面，趕先一步，也是情理之常。
&rdquo罵周绮道：&ldquo又要你發甚麼脾氣了？&rdquo徐天宏道：&ldquo四嫂一人孤身上路，她跟鷹爪孫朝過相，别再出甚麼岔子。
&rdquo周仲英道：&ldquo這話不錯，咱們最好趕上她。
陳當家的叫我領這撥人，要是她再有甚麼失閃，我這老臉往哪裡擱去？&rdquo三人快馬奔馳，當日下午趕上了陸菲青和孟、安二人。
六人關心駱冰，全力趕路，途中毫沒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