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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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一連幾個星期不得休息,蘇雲騁感到身心俱疲。

    這個周六,他打算好好歇歇。

    這一個時期,人事上的,企業裡的,工程方面的,民生方面的,諸多矛盾一個接一個,搞得他真有些心力交瘁了。

    好在歐陽舉幹了件漂亮事,快刀斬亂麻,一下子就把幾百個災民安置好了,雖然花了點錢,卻一勞永逸,他很滿意,在市長辦公會上着實把歐陽舉表揚了一氣。

    歐陽舉雖然有時給人目空一切的印象,關鍵時刻還是能拿出點真本事的,這也是他一直很偏愛這位常務副市長的主要原因。

     東鋼一位副總的孩子結婚,柯援朝喝喜酒去了。

    蘇雲騁從浴間出來,披着浴袍走進書房,想寫幾個字放松放松心情。

     說是書房,這間屋子更像個書畫家的創作室。

    牆邊有兩個書櫃,裡面的書并不多,各種字帖倒很全。

    門後一個高可及膝的景泰藍寬腹窄口甕裡,胡亂地放着幾卷書畫作品,裡面不乏名家手迹。

    寫字台上方是茅盾的一幅字,上書“澹泊明志”,這是從諸葛亮的名言“非澹泊無以明志,非甯靜無以緻遠”裡化來的,據說是諸葛亮《戒子書》裡的一句話。

    窗邊的陳列架上,大大小小的硯台擺了好幾列,旁邊是粗細長短不等的各種筆。

    大概是從“文化大革命”期間受冷落時起,蘇雲騁就愛好上書法了,二十多年來,雖無名家指點,自己潛心揣摩也是收獲不小。

    現在他的字不僅在仙峰市小有名氣,在省内書界也頗為方家所看重。

    起初他研究過一氣漢隸,後來轉攻楷書,對唐人歐陽詢、顔真卿、柳公權的字下過不小工夫,尤其是宋末元初人趙孟頫的“趙體”,他琢磨得更到家,寫出來足可以亂真。

    楷書與篆、隸、行、草不同,法度嚴謹,結體方整,筆畫舒展,重心安穩,看上去端莊大方。

    蘇雲騁認為,隻有寫這種字,才符合自己的政府官員身份。

     蘇雲騁活動活動腕子,在歐陽舉送來的那塊硯台裡緩緩地研着墨。

    湖筆、徽墨、宣紙、端硯,文房四寶中的這幾樣極品,他收藏的不少。

    手下人不敢給他送大禮,一般年年節節的都給他送這些東西,其中有不少夠品位的,他多是笑納不拒。

    有人說這是一種“雅賄”,雅賄就雅賄吧,他想,總比成百上千萬地撈錢要好得多。

     他從書架上抽出趙孟頫的《膽巴碑》拓本。

    這是趙體代表作之一,也是他最喜歡的楷書範本。

    帖子裡的字筆意流動,豐腴華麗,溫潤清秀,神藏不露,孤立地欣賞,活像一個個豐滿脫俗的妙齡少女。

     他落筆寫了一個繁體的“興”字。

    這是趙體臨帖中比較難仿的一個字。

    寫罷,他不滿意地搖搖頭,團起來扔掉,又寫第二遍。

     “老爸!”蘇醒不知什麼時候進來,在身後幽幽地叫道,吓了蘇雲騁一跳。

    回頭一看,這個寶貝女兒一副慵懶的樣子,披着睡衣,裡面裹着一件薄薄的吊帶衫,半隻Rx房若隐若現地露在外面,顯然是剛剛睡醒。

     “怎麼頭不梳臉不洗地就跑出來了?”蘇雲騁邊運腕落筆邊責怪道,“你們馬上就要到香港去,可得注意形象,不要讓那些資本家瞧笑話。

    ” “老爸,人家有事呢,你不會先别忙着研究你那趙體呀?”蘇醒嬌嗲地說着,把手裡的幾張紙遞過來。

     蘇雲騁一看是關于何廣慧公司投标五洲大酒店的标書,眉頭皺起來,“這個東西怎麼會跑到你的手裡?” 何廣慧進入競标的前三名,這個情況蘇雲騁已經從招标領導小組那裡知道了。

    現在的形勢對何廣慧并不太有利,主要是他現在拿不出兩千萬的先期墊付資金,銀行又不給他開實有資金證明,而另外兩家都拿到了這份至關重要的證明。

    蘇醒說:“何廣慧的錢都在綠雲山莊和泉靈縣國際大廈上壓着,他可以以那兩處房産作抵押從銀行取得貸款,所以墊付資金是不成問題的。

    ”她沒透露自己能從何廣慧手上得到多少好處 蘇雲騁冷笑一聲:“這次就是為了防備有人玩這種‘空手道’,才要求投标方必須先把資金打進來。

    手頭沒有錢就不要搶這個活嘛。

    這麼重要的工程,可不是兒戲。

    你告訴他,如果他根本沒有資金,就不要再想這件事;如果資金能到位,不需要我說話,他完全可以競争到手。

    ” 蘇醒把睡衣往身上拽拽,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老爸,你是不肯給女兒這點面子喽?” 不等蘇雲騁答話,她接着說:“看來還得金洋子出面哪!我記得,你從來不曾駁過她的面子。

    ” “胡說!這種事,誰的面子我也不會給!”蘇雲騁決絕地說。

     “不一定吧?”蘇醒像是在自言自語,“真不知道,我那老同學有什麼過人之處,竟然讓那麼多有品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