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夢醒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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燙人。

    這種愛能很快融化别人,但也會給人帶來緻命的傷害。

    從一個男人的角度說,安東旭不是沒想過與蘇醒搭讪,他看出這個大小姐對自己也懷有好感,但他始終沒敢,一來自己的父母堅持要找個朝鮮族兒媳,二來他也畏于蘇雲騁的威嚴。

    倘若不是給他當秘書,或許他還不會有這麼多的顧慮。

     但是此刻,這個自己一直喜歡的女人就坐在對面,安東旭甚至能從她低開胸的紗衣裡看見半個精粉面包一樣的Rx房,他不禁真有些心猿意馬了。

     “我是個大男人,沒什麼可怕的,你若敢看,我就陪你去!”安東旭挑逗地說。

     “去就去!”蘇醒毫不打怵。

     午飯後,安東旭果然領着蘇醒去“白金漢宮”影視中心看了一場電影,是一部台灣片,名字叫《在室土雞》。

    安東旭也說不清楚這個片名是什麼含義,但全片從頭到尾都是做愛的場面。

    起初他還有些發怯,不敢正眼看銀幕,後來見蘇醒看得津津有味,才集中精神頭看下去。

     從電影院出來,天色尚早,安東旭問蘇醒還逛不逛了。

    蘇醒大概也有些累,便提議回去。

     為了節省經費,安東旭把蘇醒四個人安排在駐港聯絡處包租的新港酒店裡,每人一個房間。

    回到酒店,兩人一道上到寝室那一層,安東旭壞笑着問:“到我房間裡休息一會兒?” “小安子,别沒事找事,”蘇醒笑着點他的額頭,“你不要引火燒身哪!” 說完,打開自己的房間進去了。

    她的房間與安東旭的寝室相距不遠。

     69 在蘇醒近乎瘋狂的攻勢面前,安東旭幾乎注定要打敗仗,盡管他也有意挑起這場戰事。

     一陣急驟的電話鈴聲把安東旭從蒙眬中驚醒,他睜眼一看,天已經黑透了。

    電話是蘇醒打來的,要他陪她下樓喝酒。

     安東旭看看表,八點了,這一覺睡了四個多小時。

    他起床換了件休閑裝,對着鏡子理理發型,又從皮包裡取出一疊鈔票,開門走出去。

    到蘇醒門前,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

     “死小安子,動作真快!”蘇醒嬌嗔地在裡面罵道,“你先到樓下等我吧,我還沒化妝呢!” 酒店地下一層是個很大的酒吧。

    安東旭選了個靠角落的餐台坐下,侍應生送來一杯蒸餾水,并把菜單放在桌上。

    他示意要等客人,獨自拿起高腳杯品着,琢磨該怎麼應付下一個場面。

     約摸半個點後,蘇醒悄無聲息地走進來。

    盡管酒巴裡燈光很暗,安東旭還是覺得眼前一亮——她的頭發像星雲爆炸般蓬松着,暗藍色眼影把睫毛襯得很長,上身隻系着件粉紅、桔黃、天藍各色條紋交錯的吊帶衫,下面還露着圓圓的肚臍,一條短不及膝的靛色皮裙用細細的白帶子束在腰際,好像随時都能掉下來。

    兩條修長的玉臂毫不遮掩地揮灑着,套着肉色絲襪的長腿上,隻趿着一雙牛皮繩編織的拖鞋。

     “我的天!”安東旭壓低聲音誇張道,“我以為是才出道的豔舞女郎來了。

    ” “你要找死呀?”蘇醒罵道。

    餐台上部碩大的燈罩懸得很低,燈光由上往下照射,使她眼睑下、鼻翼下都是陰影,安東旭看不出她是笑還是生氣。

     “點菜吧。

    ”安東旭把菜單推給她。

    她熟練地點了一客煎雙蛋,一份法國牛尾湯,一份奶油沙拉;安東旭則叫了一份意大利通心粉,一份羅宋湯。

    略想了想,他又要了一瓶杜松子酒。

     “一瓶哪夠!”蘇醒叫住侍應生,“不要杜松子,來兩瓶‘馬爹利’。

    ” “兩瓶?”安東旭大吃一驚,“能喝得了嗎?” “今天我要和你喝個痛快,不醉不許走!”蘇醒伸出小手指,彎着要和他拉勾,“我還有事情要對你講哪,你肯定會感興趣的。

    ” 侍應生在布菜,安東旭取出一疊港币塞在蘇醒手裡:“今天你花了不少吧?拿着,算是大哥給你買的禮物。

    ” 他頭一次在她面前以“大哥”自稱。

     蘇醒沒推辭,接過去放進随身手袋裡。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起來。

    中午吃得太多,菜和蛋都吃不下去多少,隻好不停地喝酒,不一會兒,蘇醒的眼光就有些迷蒙了。

     安東旭看一瓶見底,便不讓蘇醒再倒:“醒兒,你不是說有事要告訴我嗎?說吧?” “我不想說,”蘇醒頭腦還明白,笑道,“我怕你聽了受不了,從樓下跳下去,那仙峰市損失可就大啦!” “看你說的,”安東旭笑說,“我的承受力大着呢,比如這酒,我自己喝幹兩瓶都沒有事,你不知道朝鮮族漢子能喝酒呀?” “酒不醉人人自醉嘛!”蘇醒揶揄道,“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 “那麼什麼事能讓我傷心呀?” “你是真不清楚,還是在裝傻?” “告訴我吧,醒兒。

    ” “好,那我就告訴你。

    ”蘇醒兩手支腮,一雙略帶醉意的大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安東旭,“我那老同學、仙峰市的電視明星、你的未婚妻金洋子小姐已經投入别人的懷抱!怎麼樣,這個消息夠刺激吧?” 安東旭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起來:“我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爆炸性消息呢。

    醒兒,你真遲鈍。

    ——春節前後我就料到了,你現在才告訴我,已經不能算是獨家新聞了。

    ” 看蘇醒似信非信的樣子,他直截了當地說:“她現在不是你爸爸心目中的紅人嗎?” “哦!”這下子蘇醒相信了,但她無法理解安東旭對這件事的無動于衷和反常的冷靜,“可她是你的戀人呀?” “不是了,在我心中,她早已經不是了。

    ”安東旭獨自呷口酒,聲音低下去,“她已經向我提出分手要求,雖然我還沒答應,但我心裡明白,那隻是遲早的事。

    一個市長寵愛的女人,還能歸我所有嗎?” “你恨我爸爸嗎?” 安東旭搖搖頭:“我絲毫沒有這種念頭,真的,說出來也許你不信。

    你爸爸是個優秀的男人,他應當有崇拜者、追随者,他也應當有自己喜歡的女人。

    如果是我,也會有這樣的事的。

    ” “那你恨金洋子嗎?”蘇醒急切地問。

     安東旭還是搖頭:“她的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那麼巨大的誘惑面前,哪個女人能夠抵禦得了呢?” “可是我恨她!”蘇醒突然大叫起來,吓了安東旭一跳,忙伸手掩住她的口。

     蘇醒不顧旁邊的客人驚疑的目光,伏在桌上痛哭起來。

    幾個月來的委屈、苦惱、氣憤、羞恥,一霎時都湧上心頭。

    在仙峰市,她找不到一個可以一吐心曲的人,在安東旭面前,她終于能夠毫無顧忌地盡情發洩了。

    她哭得很暢快,心裡的郁結随着哭聲在漸漸化解。

     安東旭默默擎着杯,眼光停留在蘇醒抽搐的脊背上。

    他理解此刻這個姑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