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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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蓮道:"我現在的身份是香港遠東發展公司的發展部經理劉名芳,你叫我劉經理就可以了。

    " "香港?"鳳儀道:"這幾年你一直在香港嗎?" 美蓮點點頭。

    鳳儀道:"你也不和我們通個消息,還有道德,他一直很惦記你。

    " 美蓮沒有吱聲,停了停道:"這次我回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 "什麼事情,"鳳儀道:"道德每周給你寫信,都寄到了德昌堂,你知道嗎?" "袁太太,"美蓮輕聲道:"事情非常重要,關系到許多人的生死。

    " 鳳儀有些回過神了,美蓮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請她幫忙,這才冒險也來見的。

    她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不方便,可是,你也應該想想親人朋友的感受。

    " "鳳儀,"美蓮道:"沒有大家安有小家。

    你看看這次的上海,還有幾家人可以好好的過一個春節。

    一個國家不能穩定興盛,這個國家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好好活着。

    古人說巢若破安有完卵,你的父親、哥哥都是革命黨,雖然他們不懂共産主義,但都是為了國家和人民可以抛頭顱灑熱血的人。

    這個道理,你比我懂得多,也懂得早。

    你知道嗎,我們去年十一月,就在江西瑞金成立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42],我們要幫助中國真正地實現的共産主義,得到真正的和平和強盛。

    " "共産主義?"鳳儀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她驚詫地問:"這是什麼意思?" "共産主義就是大家按勞分配、各取所需,不管什麼樣的人都能過上幸福的生活,"美蓮見鳳儀茫然的模樣,笑了:"這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清的,你要看看馬克思和列甯的著作,才能夠明白,他們都是偉大的人。

    " "馬克思,列甯,"鳳儀見美蓮的雙目和面龐,都散發出一種光輝,困惑地道:"我是弄不明白這些的,聽起來,你們的目的是想讓所有人過上好日子。

    " "說的很好,"美蓮道:"你也可以這麼簡單的理解,國家變成得強盛,人民變得富足,沒有壓迫,也沒有戰争。

    " 鳳儀聽到這樣的話,一時之間,不知多少滋味在心頭。

    她想着自己在街上逛奔之時,在生死之間轉了一圈,想不到此時又與美蓮相遇,不禁道:"要能這樣,那就太好了。

    " "這也不難,"美蓮道:"隻要我們每個人都能為之努力,就一定能成功。

    " "你說吧,"鳳儀道:"有什麼事情我可以幫忙的。

    " "我們需要一個安全的帳号。

    " "是買東西還是賣東西?"鳳儀問。

     "這個,"美蓮沉默了一會,道:"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但是請你相信,我們是為了後方很多同志的生存與需要,決不會用來做不光采的事情。

    " 鳳儀點了點頭:"帳号我幫你想辦法,但是子欣很快就回來了,他是總經理,我瞞不了他的。

    " "我們相信你,也相信他,"美蓮道:"但是其他人……" "你放心,"鳳儀道:"我自然會全力隐瞞。

    " "元泰有青幫的背景,輕易不會引起懷疑,"美蓮叮囑道:"隻要你和子欣小心謹慎,就不會有麻煩。

    而且,我們也不會長期使用,這個也請你放心。

    " "美蓮,你不用那麼客氣,"鳳儀見她說得如此正式,歎口氣道:"我們是好朋友。

    " "事關重大,"美蓮微微責備道:"如果不是萬不得以,我也不會出來見你。

    我在上海已經暴露了,這是香港的新身份,但是用得久了,恐怕也有問題。

    " "那道德怎麼辦?"鳳儀見她似乎毫不留戀道德,急道:"你總不能讓他等一輩子。

    " "我也沒有想到他這些固執,"美蓮輕輕地長歎一聲:"我以為他等個幾年,就……" "就什麼,"鳳儀道:"他的脾氣你最了解了,幾年怎麼了,就是幾十年他要等你,就會等的。

    "她想着這一次相見,不知又要何時才能見到她,連忙勸道:"上海這個地方,你想找一個這樣至情至性的人,就是掘地三尺,也未必能找到,人生難得有情癡,你就這麼狠心?" "我有可能要到後方去了,"美蓮道:"他跟着我,不僅沒有孩子,可能也沒了事業,何苦來呢。

    " "你怎麼知道沒有孩子、沒有事業?"鳳儀道:"孩子可以領養,事業可以重建,你既然說你們也有政府,難道你們的政府就不需要懂化工的人才嗎?" 美蓮聽到這話,不禁心中一動,她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讓我好好想想,帳戶的事情,年後能辦嗎?" "能辦,"鳳儀幹脆地道:"但是你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 "什麼條件?"美蓮驚訝地問。

     "第一,你去德昌堂想個辦法,把你的信拿走;第二,不管你想個什麼結果,你都要見道德一面。

    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幫你開帳戶。

    " 美蓮看着風儀,啞然失笑:"你什麼時候學會威脅人了?" "我不僅會威脅人,"鳳儀道:"逼急了還殺人呢,你答不答應?" "我答應,"美蓮心知鳳儀是一心一意為了他們夫婦,不禁略略感動地道:"謝謝你了。

    " 二人喝着咖啡,品着蛋糕,遠遠望去,就像上海兩個有錢有閑的少奶奶,用這種方式打發着下午無聊的時光。

    誰能想到,上海剛剛經曆了一場侵略與戰争,而戰事,還在繼續當中。

    鳳儀嘗了一口蛋糕,長出了一口氣:"這蛋糕真好吃。

    "她靈機一動,把店員叫來問道:"今天的蛋糕還有嗎?" "有啊,不多了,"店員道:"您要多少?" "天啊,"鳳儀興高采烈地道:"居然沒有人來搶貨嗎?" "夫人,"店員笑了笑:"這可是使館區,恐怕一般人也進不來吧。

    " "那你把蛋糕都給我,"鳳儀像個一個窮人在路上揀到了一個大錢包,開心地道:"統統都給我。

    " "你買那麼多蛋糕做什麼?"美蓮問。

     "你不知道現在年貨多難買,"鳳儀道:"我買回去給孩子們吃。

    " "你有幾個孩子,"美蓮笑道:"吃得完這麼多!" "除了大石頭和小石頭,還有倉庫裡的,至少有幾十個。

    " "小石頭是誰?"美蓮驚訝地問:"你又生了一個?" "是我在路上揀的,"鳳儀道:"這孩子的父母都被炸死了。

    " 美蓮見她忙着數蛋糕的模樣,不禁微微笑了。

    她就是有這般魔力,不管在什麼時候,遇到什麼情況,都可以令身邊的人都高興起來。

    鳳儀意外地買到這些"年貨",又見到了美蓮,心情格外舒暢。

    她把蛋糕直接拿到了邵府。

    小石頭經過幾天休養生息,已經大好了,隻是耳朵還是有些不靈。

    他的膽子很小,除了鳳儀,誰都害怕,這幾日與石頭混熟了,鳳儀不在家的時候,他寸步不離地跟着石頭,稍稍不見就會哭泣。

    阿金等人都嫌他哭哭啼啼,十分厭煩,倒是石頭很願意留在他身邊照顧,頗有兄長的德行。

     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