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卷 潼關道世甯捐軀 鎖雲軒金婉失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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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無事,常言我反,況聞此乎?慎勿妄言也。

    ”時尉景在座,告王曰:“王不憶在信都時,僧靈遠之言乎?其決爾朱氏敗亡日月,一一不爽。

    又言齊當興,東海出天子。

    王封渤海,應在齊地。

    天意如此,何患大業不成。

    ”王曰:“士真爾亦不知我心耶?吾豈貪天位而忘臣節者。

    今後切勿作此議論,緻被人疑。

    ”二人不敢言而退。

    時有行台郎中杜弼,以在位者多貪一污,罕廉潔,言于高王,請按治之。

     王曰:“卿言良是,但國家自孝明以來貪墨成風,百官習弊已久,治豈易言。

    況督軍戰将家屬半在關西,宇文泰常招誘之,人情去留尚未可定。

    江東又有梁主蕭老翁,專尚衣冠禮樂,中原士大夫望之以為正統所在。

    今若厘正紀綱,不少假借,恐戰士盡投宇文,士子多奔蕭衍,何以為國?”斥其言不用。

    而弼一性一迂執,妒惡尤甚。

    一日,又告于王曰:“王欲除外賊,當先除内賊。

    ” 王問:“内賊為誰?”曰:“滿朝勳貴是也。

    ”王不答,乃傳甲士三千,分兩行排列,自轅門起,直至堂階,成一夾道。

    甲仗鮮明,劍戟鋒利,弓盡上弦,刀盡出鞘,如臨大敵。

    乃謂弼曰:“汝從此走入,并不相犯,無恐也。

    ” 弼如命以行,但見四面都是刀槍,兩旁無非鋒镝,吓得魂膽俱碎。

    走至堂階,冷汗如雨,身一體戰栗,見王猶面如死灰。

    王笑曰:“箭上弦不射,刀出鞘不砍,爾尚恐懼若此。

    今諸勳貴沖鋒陷陣,大小百有餘戰,傷痕遍體,從萬死一生中掙得功名。

    今享一日榮貴而遽責其貪鄙,棄大功而苛細過,人孰為我用乎?”弼乃服。

    故高王号令軍民,每先安一撫其心。

    其語鮮卑人曰:“漢民是汝奴,夫為汝耕,婦為汝織,輸納粟帛,令汝溫飽,汝為何淩之?”其語漢人曰:“鮮卑是汝客,得汝一斛粟、一匹絹,為汝擊賊,令汝安甯,汝為何疾之?”由是軍民感悅。

    時鮮卑皆輕漢人,惟懼高敖曹。

    敖曹自上洛還,王以為軍司大都督,統七十六部,一寵一遇日盛。

    但一性一粗豪,傲上不恭。

    一日來谒,值王晝寝,門者不敢報。

    敖曹怒,彎弓射之,門者驚散。

    左右奔告王,皆言敖曹反。

    王笑曰:“豈有敖曹反耶?”忙即召入,慰而謝之。

    如馴猛虎然,不加束縛,自受節制。

    王在軍中對諸将言皆鮮卑語,對敖曹則漢語,以故敖曹常切感激,誓以死報。

    今且按下不表。

     且說高王弟高琛,字永寶,尚華山公主,為驸馬都督。

    生一子,名須拔。

     永寶早失父母,婁妃撫養長大,故事嫂如母,常出入後宮。

    靜帝即位,封南趙郡公。

    富貴無比,家蓄姬妾數人,正是朝歡暮樂時候。

    那知美色易溺,又生出一件事來。

    先是王在避暑宮,命永寶在府檢校文書,與二世子高洋作伴,故永寶宿于德一陽一堂軒内。

    一日進見婁妃,坐談半晌,退與高洋、高浚行至寶慶堂,相為蹴踘之戲。

    俄而高洋去了,浚挽永寶手行至堂左。

    旁有雕樓七間,樓上下皆丹青圖畫,金碧輝煌。

    走過樓廊三五十步,見一宮院,朱簾翠幕,樓台缥缈,有雙環侍女二人立于簾外。

    永寶問:“此院何人所居?”浚曰:“此鎖雲軒,小朱夫人之宮也。

    ”永寶知是朱金婉所居,便欲退出。

    浚拖住不放,謂侍女曰:“去報夫人曉得,叔叔驸馬在此,快送些茶果出來。

    ”侍女進去一回,果送出冰桃雪藕,請二人解渴。

    金婉亦走在簾内觀望,見永寶年少風一流,一表非俗,口雖不言,心中暗生羨慕。

    恰好一陣風過,把簾幕吹開。

    高浚見夫人在内,便走進作揖,招呼永寶道:“夫人在此,叔叔進來相見。

    ”永寶聞呼,便亦走進施禮。

    那知不見猶可,一見金婉千般嬌一媚,萬種風一流,頓時神迷意亂,口稱夫人不絕,加意親一熱。

    金婉見他殷勤,便請入内堂,寬坐留茶,頻以目視永寶,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