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棄圓姬闖王奔西陝賜诰命三桂卻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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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也。

    ”圓圓道:“但得大王部下不加殺戮,妾自有全身之道。

    ”自成乃以令箭給圓圓道:“持此可以無害矣。

    卿自珍重,會當相見。

    ”說罷策馬便逃,仍回顧數四。

    圓圓假為回盼,即行出營,先投一民家。

    時百姓正奔逃兵燹,見一嬌娆女子,何敢收留?圓圓道:“若能留我,隻須攪擾一二天,當能保全你們,且能為你們圖富貴也。

    ”原來那民家亦姓陳,名六安,聞圓圓之言來得奇異,便問圓圓來曆。

    圓圓直道姓名,自言為三桂愛姬:“因逃難至此,不日吳三桂将軍兵到,妾當見吳将軍矣。

    ”陳六安信以為然,留在家中,圓圓即與陳六安認為兄妹。

    當李自成軍過時,挂那李自成的令箭于大門之外,幸能無事。

    及李軍過盡,即毀去此令箭。

    候吳三桂軍到,即對六安道:“今者吳将軍至矣。

    若兄能為妾言于吳将軍,必有以相報也。

    ”陳六安領諾。

    圓圓便作書道: 妾自與将軍别後,留滞京華,非妾所願。

    然以家庭之訓誡,國家之功令,固無如何也。

    日企尊顔,如旱望歲。

    突以闖賊犯順,擾亂京師,妾已隸于将軍府中,遂蒙險難。

    以國破君亡之際,即以身殉夫亦何惜?顧以未見将軍,心迹莫明,何敢遽死?故闖賊屢圖相犯,亦隻計拒。

    幸闖賊猶畏将軍,是以區區之身未緻遽落于賊人之手耳。

    及闖賊舉兵東行,妾乃得盜令箭,開關逃至山西。

    自妾離京,君家父母昆弟音耗如何,已概不聞悉,回首北望,能不怅然?今妾猶在兄家,日盼将軍消息。

    近聞将軍還兵入京,闖賊西遁,而将軍麾旌已至,謹函述别後情況。

    将軍若念前情,當有以處妾也。

    書不盡言,死待來命。

     陳六安領了書函,直投吳軍。

    時軍中已有書緻主帥的,誰敢抗阻?即代呈至三桂跟前。

    三桂看罷道:“原來圓圓不負我也。

    ”俗語說,人情溺愛,雖明亦愚。

    那圓圓明明是随李自成到山西的,又明明知吳襄被殺的,卻飾情寄語,就瞞過吳三桂。

    那三桂正在眷戀圓圓之時,就沒有不信的。

    故看書後,即令左右帶陳六安進帳。

    三桂問他是何人,陳六安也直認是圓圓之兄。

    三桂大喜,立即令人随六安回去,迎圓圓至帳中。

    先以金帛酬贈陳六安,并謂之道:“待本帥功成後,當援汝為官。

    ”陳六安拜謝而去。

    三桂見了圓圓,即道:“某不喜破了李自成,喜得複見卿面也。

    自卿離京後,闖逆已殺我全家,卿能瓦全,亦雲幸矣。

    ”圓圓聽罷,佯為揮淚不已。

    圓圓道:“妾自被難,久欲捐軀。

    不過以欲見将軍,故隐忍至于今日。

    今幸見一面,妾心迹已明。

    妾前以将軍尚在,既不肯殉家,又不敢殉國。

    請今日死于将軍之前,以明妾志。

    ”說罷,拔出小刀,佯欲自刎。

    吳三桂急奪去圓圓之刀,不顧左右在旁,即擁至懷中,責道:“吾未嘗責卿,卿何苦捐生?自吾出鎮甯遠以來,心中未嘗忘卿。

    自念起兵來遲,累卿經許多苦難,心誠不忍。

    唯幸卿不緻落敵人之手,再得相會。

    此後方期地久天長,卿何忍一旦舍我而去?”圓圓聽罷,大為哭泣。

    三桂又道:“某提兵入陝,務割逆闖之首級,以洩吾憤。

    卿不必過慮,吾今與卿同行矣。

    ”圓圓道:“将軍前程萬裡,為國家大事,妾何敢多言?但有不能不問及将軍者。

    聞将軍借得建州大兵,同來破賊,現今建州人馬究在何處?”吳三桂道:“建州人馬已入北京,吾奉九王之命,追趕李闖至此。

    ”圓圓道:“九王何以不督兵同來,必令将軍離京西行,究屬何故?” 吳三桂道:“京中原要守衛,故令吾領兵獨行耳!”圓圓道:“聞将軍隻向建州借兵,何必拱聽九王号令?今見将軍薙發易服,妾心已疑。

    又諸事唯聽九王号令,恐北京非複明有矣。

    ”三桂道:“某非薙發易服,不足以堅九王之信也。

    ”圓圓道:“将軍提兵西行,而九王入京,其實可慮。

    試問将軍:索李逆先還二王、太子,将置二王于何地?”三桂道:“恐九王必不欺我也。

    ” 圓圓道:“将軍差矣。

    昔楚漢共争秦鹿,皆唯力是視,唯計是行,豈能顧及信義?恐将軍統兵西行,而九王已定鼎于燕京矣。

    ”吳三桂至此躊躇不答。

     圓圓又道:“若不幸為妾所料,是将軍雖破李闖,而負罪多矣。

    今乘逆闖窮蹙之際,實無勞将軍虎威。

    方今為大局計,将軍宜速還北京,以視九王動靜。

    或者九王以将軍兵威尚盛,将有戒心,不然是中國已絕望矣。

    ”吳三桂聽罷,明知九王已入京定鼎,自己實不敢抗他。

    但聽得陳圓圓之言,實有道理,自覺無詞可辯,便聽圓圓之計,傳令回軍。

     将近到了河間,已聽得消息,知道九王多爾衮已定鼎燕京,自為攝政王,并候建州主到來即位。

    所降将範文程、洪承疇皆為相輔,惟運權仍在親王。

     凡目前北京官僚,間有閉戶不出者,餘外皆已投降。

    或有遲疑未出者,九王皆令洪、範二人前往勸導,亦相将出仕。

    獨有一守城尉謂左右道:“吾守此數十年,不曾見這等冠服。

    今日是我死期也。

    ”乃墜城而死。

    其餘京中居民,又鑒于李自成入京時慘戮殘殺及奸淫擄掠,皆如談虎色變,紛懸順民旗幟。

     又遇自成去後一無守禦,故九王不失一兵,不耗一矢,已拔了京城。

    那吳三桂聽了這點消息,進又不敢,退又不忍,彷徨無措。

    軍中将校紛紛進帳請示行止,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