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北京城使臣告變衡州府三桂稱尊

關燈
雖不德,實為藩王,而乃淩逼至此,是撫臣亦先知廷意矣。

    今前隊雖至湖南,而老夫尚在滇省,即如此虐待,一旦孤身入國門,即一夫之力可執孤以付廷尉,此時老夫豈尚有生路耶?”諸将聽罷,皆各怒發沖冠,謂三桂道:“大王既知此行利害,豈除斂手待斃而外,更無他策耶?”三桂道:“此難言也。

    孤隻誤在當初,至今日唯委命于人耳。

    然孤所慮者,破巢之下必無完卵。

    孤若死,恐諸君亦不能久耳。

    唯孤可死,如在諸君必不可死,以孤得諸君之力以成功名,位至藩王,富貴已極,死複何憾!所難堪者,諸君耳。

    現使臣淩辱之狀,彼回京後必劾及諸君,以諸君汗馬數十年,官不過一階,騎不過一匹,乃亦無罪被禍也。

    孤豈無情,常為諸君是念。

    唯今日已無可如何矣!”言罷淚如雨下。

    時馬寶在旁,早會三桂之意,即攘臂道:“看使臣光景,不殺吾等不止。

    使諸君如無罪仍甘心受辱,弟複何言?若馬某則斷不能斂手待斃也。

    ”說罷,各人皆道:“我們亦斷不肯遽死,願大王有以教之。

    ”夏國相道:“諸君不必躁急,凡事須從長計議。

    今日非我們負朝廷,實朝廷負我們也。

    以我們汗馬功高,既不蒙體諒,又以猜疑見殺,人非土木,誰能忍耐?今日之事,唯有反耳!唯有反耳!”三桂急自掩其耳,離座而起曰:“再休亂言!免累及老夫。

    ”那時三桂雖如此說,但心中見諸将如此,已竊自歡喜。

    唯諸将聽得三桂之言,哪裡肯聽?都忿忿而出,各人互相傳布,都謂吳王此行,必不能免,吳王若死,朝廷必斬草除根,連自己也不能完全了。

    一傳十,十傳百,互相嗟歎。

    馬寶見人心大動,反向部下說道:“今日若死裡求生,唯有反耳。

    奈吳王優柔不斷,且畏首畏尾,意欲斂手就捕。

    不知朝廷此舉,大負我們,即我們今日舉兵,後世猶當相諒。

    奈大王不聽,實為可惜,不知諸君之意若何?”那時軍校皆奮然道:“我們心志已決,便是大王不從,我們亦反矣。

    ”馬寶道:“大王久着威聲,究不如得吳王為之主,更易成事。

    不如逼大王,使不能不反,較為好策。

    ”三軍聽罷,皆以為然,便一聲呼喝,約有千數百人,直擁至撫臣行衙,把府衙重重圍住。

    直進衙裡,先尋撫臣王之信,一見即罵道:“負心賊,助桀為虐,淩辱大王以及我輩,我當教汝先死也。

    ”撫臣王之信聽了大驚,正欲逃往,已是不及,被馬寶軍士趕上,一刀兩段,先結果了性命,即割了首級,呼嘯而出。

    回營後,大呼道:“撫臣欲謀殺大王,并及我輩,我們已誅之矣。

    朝廷負心,不念勳勞,反謀殺戮,今日之事唯有作反,能從我們者,可即來。

    ”是時使臣淩辱及撫臣威逼,皆已傳遍各營,又自三桂哭陵之後,軍心已變,各軍一聞此語,都踴躍願從。

    即由為首的持撫臣首級往見三桂,三桂見了,僞為大驚,頓足大哭,以頭搶地,幾至失聲。

    即謂諸人道:“撫臣乃朝廷命官也,爾輩如此,是殺我也。

    朝廷必然加罪,孤豈能免乎?孤固不能幸生,即一家三百口,亦同時不保,恐爾輩亦不旋踵而俱盡也。

    昔日無事,猶欲殺孤,況今更殺撫臣乎?”說罷,更放聲大哭。

    諸将齊道:“大王不必介心,唯有反耳!吾等決無悔心也。

    ”三桂聽罷,即霍然起坐,謂諸将道:“事勢至此,已無可如何。

    諸君不欲舉事則已,既欲舉事,立即便行,不宜因事以取禍也。

    ”諸将聞言,皆應聲動地。

    三桂便部署諸将,先令囚執兩使,并令以撫臣王之信的首級祭旗。

    其妻聞變大驚,急馳至軍前,抱三桂之足大哭道:“大王此行,殺吾兒矣。

    ”言時以頭搶地。

    因三桂之長子在京,方為額驸。

    那時三桂聽得,亦動起父子之情,随之下淚。

    随謂其妻道:“孤亦不得已耳。

    欲存吾兒,必殺吾身。

    且為諸将同情相逼,以孤若見殺,諸将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