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微語警芳心 地絕蠻荒 何來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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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無路,勢必前往查探,稍有不測,便非拼命不可。

    本來二人合力可以平安,偏要分開自找苦吃,還使彼此增加憂疑,提心吊膽,何苦來呢! “如非我深知你的為人,我們又已正了名分,不久便要完婚的話,要在以前你初向我求愛時有此舉動,我還當你和趙乙一樣呢!他向姊姊求愛,一面假裝老實,一面又想盡心思百計讨好。

    我姊姊人最磊落光明,和誰都好,不像我還要分辨遠近,有點娃兒脾氣,以為人也和她一樣,至今多半還許不曾看出,我卻旁觀者清,實在好笑。

    這類自己沒有男子氣節,卻把心愛的人當成廢物,仿佛一朵鮮花隻許他一人親熱保護,别人看都看不得,平日卻又做出許多醜态的男子,真叫讨厭已極!我雖知姊姊曉得定必不快,但因此是各人心願之事,聽爹爹說,大城鎮中的男子比這個更加讨厭十倍,比較起來,趙乙還是好的。

    好在我姊姊不是沒有主意的人,所以不曾說破。

    你這類行為,不論真假,我都不願意。

    我決不冤枉你和趙乙一樣裝腔,你也不會欺我,實在關心大切,反而心慌意亂,但我不喜膽怯的人。

    再要多說,我就不理你了。

    ” 路清原是顧慮太多,看出危機将臨,心神無主,此時進既不可,退又不能,打算在當地等上一會,靜以觀變。

    所料如中,少時必可看出一點形迹,以便相機應付,省得又走回頭路。

    再如尋不到人,無法覓路,反正森林中的野人多半是這神氣,他們雖然十九性情兇野,猛惡多疑,本性俱都天真誠樸,隻要上來将他疑心去掉,非但無事,還可得他幫助。

    同時想起烈凡都也是一個野人的酋長,就許誤打誤撞與之相遇。

    他們同在森林之中生長,雖非同族,多少也可問出一點虛實,不過無人引見,雙方言語不通,開頭相見卻是危險已極。

    隻顧盤算,竟将符南洲來信所說未到捕木林問明以前不可随便洩露烈凡都之事忘了一個幹淨。

    本是心煩意亂,拿不定主意,及聽雙玉一說,忽然想起由小江樓起身時趙乙帶病起身相送以及背了雙珠姊妹所說之言,再一回憶以前所發生的對方言行,心中一動。

    反正暫時無路可走,便把雙玉拉向樹根之上并坐,低聲問道:“我先不曾留意,你怎知道趙乙愛着大姊?” 雙玉笑道:“你和大姊都是呆子,從來不以小人之心待人,但決瞞我不過,這還用說嗎!可笑趙乙真個不知進退,也不想想他那為人。

    我們姊妹雖無貧富之見,也從沒說過不嫁人的話。

    男女相愛原是常情,像他那樣自己畏難偷懶,不做得叫人佩服,隻想賣弄鬼聰明,當面殷勤,專向我姊妹讨好的假人,先就叫人看他不起。

    何況姊姊那麼聰明絕頂的好人,休看她平日對人都是好到極點,既不怕髒又不怕累,更沒有一點私心,實是一種博愛之念,她認為一個好人固應與之親近,低一等的也應加以勸導,便是惡人,隻非喪心病狂,均應設法感化,引其歸善,所以老是一律看待,從未輕視。

    真要叫她嫁人,卻非合她心意不可。

    别的不說,第一是要心性純正而有熱情,将來能夠幫她做番事業,第二是要男女相等,志同道合,各把全副心力用在事業上面,在這種生活中增加她的情愛。

     “像趙乙那樣卑鄙自私而又無能,平日肯對他好,全是舍短取長,覺着我父女行醫,田裡的事全都仗他出力,隻管有福同享。

    爹爹一面把收獲所得與之平分,一面卻将那些有錢病人所贈銀米按人平分,他雖不在小江樓相助,照樣也得一份,連他本身所有,積蓄起來,以作将來成家立業之用,當他自家人一樣,比起别家佃戶長工,真有天淵之别。

     到底人家出了力氣,一個人住在萬花谷也太寂寞,為此每隔些日,必叫田四哥和你代他耕作,将他喊往小江樓聚上半日,每月三次犒勞從不使他脫空。

    遇到農閑之時,仗着谷中鄉鄰和我父女都好,出來門都可以不關,更是三天兩頭守在小江樓不肯離開。

    就這樣,爹爹和我姊姊還覺一人耕來三人吃,雖然我父女行醫十九救人,不為錢财,本身無暇耕種,非要有人代耕不可,但他無形中也算幫助我們行醫,所得也并不少。

    爹爹頭一個心中不安,樣樣厚待,可是他那為人和愛取巧讨好的脾氣,姊姊怎麼也能看出兩分,如何會肯嫁他? “這都不說,最可笑是,他上來因看出我姊姊外和内剛,隻管對人謙和,自有一種正氣,使人樂于接近卻又不敢絲毫輕侮,居然妄想向我求愛。

    借抽空習武為由,向我表示了兩次。

    我素來口直心快,馬上當面發落,借話警告,跟着,我便和你訂婚。

    他見無望,這才轉向姊姊一人下手。

    那獻媚讨好的醜态也不知做了多少。

    即以這次而論,他雖受傷,并不甚重,我家傷藥,你當知道它的靈效,比他再重的病人也該早好。

    他為想在小江樓多住兩日,就便和我姊妹常日相見,故意裝得寸步難行。

    聽爹爹口氣,本已知道,隻為喜逸惡勞人之常情,年輕人誰不喜歡熱鬧?也就聽之。

    跟着,仇敵發難,竟将爹爹誘迫了去,我姊妹三人便同起身。

    他見姊姊要走,裝病卧床不能多見,實在忍不住,才假裝負痛起來相助,表面是獻殷勤,目光卻盯在我姊姊一人身上,說了許多好聽的話。

     “這時,姊姊一心在辦正事,她雖機警聰明,尋常對人決不像我多心,又當危難之際,當然不曾留意。

    我卻看了一個清楚,心想:你如真個對我父女忠心,爹爹對你親如父子,遭此非常之變,人又被賊擒去,生死安危尚在難測,我姊妹無論如何尚未失陷,為何對我爹爹毫不關心?隻初得信時假裝激烈,亂吵了幾句。

    彼時衆人雖都悲憤,誰都不曾放聲痛哭,隻他一人放聲哭喊,仿佛要和仇敵拼命神氣,所說都是咒罵的話,沒有一句可以合用。

    這還可說本身無能,不能怪他,可是我姊妹剛一離開,他便收風,跟着便裝傷痛,連茶水都要别人代拿。

    隔了一會,見我姊妹不曾進去,忽又爬起,假裝掙紮相助。

    因我姊姊愛吃熏臘,他再三和你說好話,要将那幾條臘腿與我姊妹帶走,口口聲聲都關切我姊姊一人的衣食起居、安危險阻。

    休說你平日那樣幫他,自稱當你同胞兄長,便我也是一樣的人,他心慌意亂中本相畢露,除走時才說上幾句敷衍話外,幾乎不曾再提一字。

    便是最關重要的爹爹,他也仿佛忘記有此一人,也不想我們此去為了何事,簡直與之不大相幹。

    果真和我老少四人一條心,哪有這樣情理?中間又向我們再三打聽途向走法,表示他對姊姊愛到極點,沒有此人便不能活命,隻等他病一好,馬上便要拼性命追來神氣。

    你說這樣自私的人,姊姊怎看得上呢?” 路清想了一想,答道:“此話還不盡然,我已想起趙乙對于大姊确是可疑。

    像姊姊那樣女中英雄,隻是年輕男子,稍微自信,不慚形穢的,也必不舍放過。

    何況近水樓台,雙方均未婚嫁,向其求愛原是人情。

    就因為色所迷,一心專注,做得過分了些,也不能算是他的過惡。

    不過照我臨走所見,話真難說,隻恐随後跟來大有可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