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絕處逢生最憐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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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臨别時說:“到了對面,須将兵刃暗器交與老人,途中千萬不可回顧。

    ”隻當真有這樣風俗,心想:我們本無傷人之念,先将兵器放下,減少對方敵意,原極有理,義父這等口氣神情,多半無妨。

    便照所說,從容往對面月台走去。

     到了台上,也未回顧,先将兵刃暗器解下,放在地上,再向老人禮拜。

    剛剛起立,猛覺眼前一花,身上一緊,重又被人用套索綁了一個結實。

    動手的全是少年婦女,除卻一根套索,手中并未持有兵器。

    心中不解,情急憤怒,正要喝問:“我已網中之魚,既不與你為敵,又不逃走,這等行為,分明有心捉弄,是何原故?” 老人已先開口笑道:“好女兒,休要怪我無禮。

    殺人者死,此是無法之事,連我也做不得主。

    我原知你二人均非真正兇手,本意保全,誰知這該死的戛老麻不聽号令,越衆行兇。

    你那情人将他打傷倒地也罷,偏又将其釘死地上,以緻死無對證,連他以前的罪惡都難追問。

    照這裡一命抵一命的規矩,你肯做我女兒還能活命,他卻非死不可。

    本來隻想喊你一人上台,兩下隔開,以免動手時節,你因護他,受了誤傷,如再因此傷人,命更難保。

    準備你一上台便可下手,後來看出阿成雖然情甘替死,并還催我下手,但你二人情深愛重,對面台上動手,你必拼命搶救。

    天又不早,因阿成先在你身後打手勢,這場公審決沒有幾句話的工夫,他一點頭便可下手。

    方才已用金角神笛發令,經我力保,此事與你無幹,兇手又由阿成一人承當了去,休說我無惡意,連他們也不會傷你,隻消住過七日,應了我族中的禮節,便可送你上路,連在此為奴将功折罪俱都無須。

    防你反抗生事,使我為難,隻得使你先委屈片刻,等阿成死後,便放開了。

    ” 雙珠這時不知何故,對于阿成生出一種不可遏制的情感,聞言才知老人用意,所說又非無理。

    因未聽見身後有什麼動靜,回頭一看,不由心膽皆裂。

    原來阿成知事奇險,自己不死,雙珠必難活命。

    死志已決,等她走後,便立向台口,朝下面野人連打手勢,将雙手一背,靜候捆綁。

     衆野人原得角聲暗示,一切均由老人作主,決無絲毫使其不平。

    先還以為對面男女二人有心欺騙,各不相符,後見阿成摟抱雙珠腿腳親熱情景,看出二人真是情侶,這等生離死别互相愛護、一個争死一個準備拼命的悲憤壯烈情景,由不得紛紛感動,複仇之心雖然一點未消,對于阿成反更生出敬意,并無一人搶先發難。

    直到雙珠走後,阿成招手示意,暗示不可令雙珠看見,否則還有變故,這才由衆人中走出數人,因阿成自甘抵命,并無抗意,隻照舊例,走上五人。

    一個解下套索,将阿成綁向樁上,綁得也不甚緊。

     另四個各将刀矛舉起,對準阿成頭和胸腹等處,等老人阿龐和雙珠把話說完,當衆公審,隻要阿成自願抵命,不要分辯,立刻下手。

     看在雙珠眼裡,情勢自極險惡,當時悲憤填胸,大聲哭喊:“義父!你如真個愛我這幹女兒,便請設法将阿成放下,至少也等過了十九,由我二人擒來用毒刺的兇手,或是當衆公審,由我一人講理。

    我們死活都在一路,決不獨生,否則我也必死!” 老人見她那樣激昂悲壯,也頗感動,凄然答道:“好女兒,可知我一人不能違抗衆人,業已用盡苦心,才得保全一個嗎?為了救你,也說不得了。

    ”說罷,也不再理雙珠,連朝對面厲聲喝問了三次。

    阿成始終昂然自若,神色不動,從容将頭微點,一言不發,态甚強傲。

     雙珠先急得雙腳亂跳,偏被幾個大力的蠻婦四面夾緊,綁索又極堅韌,無法掙斷,後來又将兩腳綁上,越發跳動皆難,正急得心血欲噴,連聲怒喝:“如殺阿成,連我一起!”忽見老人又吹金角,聲更刺耳,料是發令殺人。

    正在悲憤情急,無計可施,忽見衆山民各舉刀矛,同聲怒吼起來,吼一次,手中刀矛便高舉一次,千百道寒光在日光中一齊閃動,耀眼欲花。

    頭一聲不曾聽清,好似“烈凡都”三字。

    心中一動,忙即停住哭喊。

     靜心一聽,第二次怒吼又起,喊的果是“烈凡都”,一點不差。

    不知要喊過七聲方始下手,惟恐太遲誤事,剛剛急呼“義父”,猛一回顧,老人阿龐滿面愁容湊将過來,看意思似因自己情急悲憤,打算勸慰神氣,忙喊:“義父!你是烈凡都嗎?我找的正是你。

    你那人骨鎖鑰便在我的身上,快莫殺我阿成。

    等我說完來意,事完之後,将我二人一同殺死,決無話說,可好?”說時,瞥見斜對面有三個幼童由森林中飛馳而來,當頭一個女孩似頗眼熟,又似長路跑來,剛出樹林便跌了一跤,另兩同伴正搶前扶起,相隔頗遠,不曾看清。

    緊急關頭,也未想到别的。

     老人阿龐早為阿成義勇忠烈所動,想要保全,又無法子,又認定二人是情侶,否則雙方不會這樣情熱,惟恐雙珠殉情,辜負本心。

    正在為難,想要解勸,忽聽雙珠竟知道本族隐語神言,喊自己做“烈凡都”,心方一動,又聽人骨鎖鑰信符就在身邊,想起昔年恩人之約,此女競為自己而來,不禁心花怒發,不顧說話,忙取金角吹動。

     這時下面野人正喊到第六聲,台上四個行刑的野人,已各将手中刀矛二次揚起,作出猛砍猛刺之勢,隻等第七聲喊過,阿成便非死不可。

    台下還有兩三百個手持長弓長箭的野人,也将弓拉滿,對準台上,形勢險惡已極。

    就這死生呼吸之間,角聲忽起。

     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