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聞警訪雙姝 夜月蠻荒談異事 深山尋隐士 森林黑暗起長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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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聲清叱,先是雙珠由蟒身環繞中脫身下落,還未看清,一道寒光帶着一條人影,突由離樹不遠的崖角那面突石之上斜飛過來,端的比電還快,隻閃得一閃,便聽軋碟亂響。

    二人也是落地,暗影中似見蟒身和轉風車一般纏向樹上,臉上落了好些雨點,奇腥撲鼻,同時又聽叭哒一聲大震,似有重物打向旁邊樹幹之上,再彈出去,滾向地上,并有泉水響聲,四面噴灑。

     雙玉因見雙珠倒地,不知死活,關心過甚,不暇再顧别的,慌不疊搶将過去,剛将雙珠抱起,燈光照處,瞥見周身通紅,成了血人,腥氣撲鼻,人也不能轉動,似已失去知覺,姊妹情長,哭喊得一聲“姊姊”,猛撲上前,哪還再顧污穢!剛剛将人抱起,忽聽衆聲大喝:“快逃!”剛瞥見白影亂閃,那株大樹軋軋亂響越發猛烈,内兩壯士已由旁邊飛縱過來,口中急呼,就勢猛力一推。

    事出意外,二人又當悲憤忙亂之中,兩壯士來勢太猛,一不留神,全數滾倒,順坡而下。

     路清滾得最後,剛用力一挺,不等落地,縱将起來,心方埋怨這些人真個莽撞,一條長大白影已由身上一掃而過,離頭不過兩尺,腥風又勁又急。

    剛剛心動,疑是蟒尾,叭的一聲大震,一片喀嚓亂響過處,人也滾落坡下。

    剛剛縱起,又有好些壯士搶将過來,不由分說,一面争先将人扶起,拉了就逃,口中還在急呼不已。

    二人料有非常之變,覺着雙珠并不甚險,業已開口,正用雙手擦臉,這才看出,身上染了一身蟒血,寶劍不曾在手,燈光隐現中又未看清,還不知什麼緣故,幸而人未傷亡,心中驚喜,忙随衆人奔往空處。

    走出不遠,再聽狂風暴雨之聲,左近樹林一齊騷動,一股泉水剛由頭上甩過,等到頭目趕來,避向對面樹後,用燈筒一照,大禁大驚。

     原來那條大蟒,幾有二尺方圓,身長少說也有八九丈。

    一顆蟒頭業已被人齊頸斬斷,飛出好幾丈,打向一株樹幹之上,連樹皮也被打落了一大片方始墜落。

    那蟒始而負痛,周身纏緊,将那兩三抱粗細大樹盤了好幾圈,頸腔裡的鮮血和泉湧一般,随同長身亂甩,宛如暴雨,四下激射。

    方才瞥見雙珠被蟒卷起,萬分危急的當兒,突有一條人影寒光,由斜刺裡山石上朝蟒頭前面飛過,勢急如電,一閃無蹤。

    林中光景黑暗,不曾看清,大蟒必是此人所斬,彼時雙珠人正下落,首當其沖,噴了一身鮮血。

    那蟒中段纏緊樹上,前後兩段一路搖擺,亂舞亂甩,本來力大無窮,又當負痛情急之際,垂死兇威越發猛惡,未了那一尾鞭打向旁邊一株松樹上面,雖是一株小樹,也有合抱粗細,竟被打斷了大半邊,不是上面枝柯和别的樹幹互相盤結,早已全數折斷。

    就這樣也吃不住,樹幹雖有一些連而未斷,樹頂旁枝連同四外互相糾結的樹幕,仍被震斷了一大片,殘枝碎葉紛落如雨。

    路清、雙玉和另兩壯士,如非順坡滾落,或是逃避稍遲,被這一鞭掃上,人早打成稀爛,哪裡還有活命!蟒頭雖斷,性子太長,一直搖晃不停,好幾抱粗的大樹,竟被纏得軋軋亂響,枝葉紛紛折斷,左近樹木,無風自搖,殘餘血點,四起飛灑,仍和暴雨一般,打得飒飒亂響。

     衆人見大蟒死後兇威尚且如比猛惡,驚魂乍定,好生膽寒。

    惟恐那蟒萬一離樹飛起,性未發完以前,不敢過去。

    此外又無道路,非由眼前通過不可。

    好些人身上都染有蟒血。

     雙珠頭上鮮血雖然去淨,連衣脫下,到底還有餘污,腥穢難聞。

    先覺頭暈發惡,還恐中毒,隔了一會,将自帶解毒的藥取出,連吃帶聞,又給衆人分别聞了一些,覺着神志清爽,人已複原。

    毒蟒兇威雖全減退,仍在兩頭搖擺,長尾皮鱗業已打碎,依然一鞭接一鞭,朝旁邊兩株樹上猛掃過去,腔中血水噴湧如泉。

    内中一株終于被它打斷,因上面枝葉繁茂,與當空樹幕連結一起,并不下墜,和蕩秋千一般,随同蟒尾過處搖擺不停,上面的殘枝碎葉,随同蟒尾過處亂飛亂舞,聲勢也頗驚人。

     因那口寶劍尚未尋回,雙珠不敢冒失過去,當地又無泉水,隻得把今早帶來的湖水取了兩大葫蘆,先由路清帶了數人尋好地方,上下四外,均用燈筒仔細看過,再由雙玉陪了自己前往樹後洗滌幹淨,從頭到腳一齊換過。

    前面由路清把守,并代戒備。

    且喜隻受一點浮傷,并無大礙。

    二女想起當地滴水難得,走時嫌那湖水有血,連腳都不肯洗,此時卻把它當成寶貝,非此不可,也覺好笑。

    總算雙珠隻擦傷了一點浮皮,未受重傷,收拾幹淨,蟒性已完,不再動彈,重又尋回寶劍上路。

     由此往前,毒蛇大蟒雖未再遇,連沿途森林中常見的小蛇小獸飛蟲之類均未見到。

     到處于幹淨淨,野草荊棘之類極少,為全程中最清靜的一段,林木行列也比來路要寬好些,地勢卻更險惡,四面都是千年古木環繞,不透天光,也看不出地形高低,隻管越走越高,路也越險,仿佛走在野人山的一片嶺背之上,地勢多半右傾,崎岖不平,極少平地。

     好在衆人身輕力健,路清和雙珠姊妹更有一身武功,走起來并不為難。

    因第一次走到這樣空闊幹淨、沒有草莽荊棘攔阻的道路,每株樹木相隔,少說也有三兩丈,有的地方寬達十丈以上,并有天光透下,雙玉正和衆人笑說:“照這樣的路,就是怪石太多,肢陀起伏,上下比較費力,我也願意。

    如能一直走到楠木林都是這樣才好呢。

    ” 頭目接口笑答:“姑娘不要大意,此是林中最險之處,非但所有樹木都是同類,高低粗細全差不多,一個不巧把路走差,尋不見以前來往的标記,誤入密林樹圍之中,無法脫身,便是這樣高低崎岖的路,我們一路縱下跳下,前後繞越,走上十裡,比五十裡用力還多,這樣前後要走一日夜才能過完。

    一個人的精力有限,此時不覺得,真要走上一兩天,你就知道厲害了,我們走慣的人都覺吃力,何況初來!且喜前面不遠便有食宿之處,否則真累人呢。

    ” 雙珠姊妹還不甚信,及至走了一程,那又高又大的樹林老是接連不斷,地勢之險更是有增無已。

    為了昨日密林叢莽,路太難走,由密轉稀,地上野草又少,難得遇到,由不得心身輕快,精神一振。

    及至時候走得太久,見沿途景物十九相同,這些古森林大都根深葉茂,枝幹高大,行列雖稀,上面仍是互相糾結,合成一片,數百裡方圓的樹幕,黑壓壓不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