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危峰舞劍絕壑飛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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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二女連勝三場,本是機會,又因一時顧慮太多,将它錯過。

    雙方交好多年,狗于看中二女美貌,想要強納為妾,本來打着拼命主意,如非老酋講交情、通情理,決不能如此順利。

    再想起他人極大方,自己幾次救助許多苦人,均仗所贈大量金沙才得成功。

    這類人,性又猛惡記仇,今日到底使他難堪。

    狗子此後必成深仇,老的如不弄好,以後之事也實難料。

    仔細尋思,仍以明言勸告為是。

     南洲先說寨中祖傳制度如何不良,又說“你們這樣每代兇殺,族中人越來越少,勢力越弱,加上别的種族互相拼鬥吞并,稍一不妙,或是當寨主的人不得人心,為惡太多,立時便有滅族滅種之憂。

    這都是你們嫡系的子孫,把全寨人民、牲畜、土地、财産當作私有之故,如肯聽我良言相勸,此後把這制度改過,并将那萬惡的巫師去掉,不問親疏貴賤,專立武勇才能之士,我便助你成功。

    這麼一來,表面上仿佛把寨主地位落人外人之手,實則好處太多。

    第一,做寨主的隻有一個,下餘也都是你親人,為了不舍一人私有之制,把許多親愛的自家人一體殘殺,先不上算。

    平日還受妖巫挾制,敢怒而不敢言,為她每年還要喪失好些人命财富,大已不值。

    何如放棄私見,化私為公,誰都可當寨主。

     非但人心悅服,越來越強,你那全家人均可保住,省得連你本人也都提心吊膽,不知何時便被你那親生子女慘殺,你看哪個上算,不過此事由來已久,我還不曾想出萬全方法,使你身後能夠另選賢能,安然接替。

    我又人少力薄,能否如願尚不可知,你心意是否拿穩,日後有無搖動,也不一定。

    東西暫時由我帶去,請在兩三月内派一心腹向我明言。

     如肯照我所說而行,便為你出點死力,多麼艱苦,在所不辭!否則便将原物取還,我也不管這事了。

    ” 老酋先還有些不舍,後聽南洲仔細開導,恍然大悟,知他隻要答應,必定盡心,話雖說得活動,好在自己心意已定,隻在三月之内給他回音,便算說定,他那主意也必想好,當時答應。

    因時已不早,賓主二人便同走往前台。

     這時夕陽已快西沉,明月也将升起,遠近山人,聞得當夜寨舞盛會,又加上二女鬥武的奇事,互相傳說,人來越多,不等日落月上,鑼聲鼓樂已一齊吹奏起來。

    二女到底天真,那座看台建在大寨旁邊,并有木橋相通,本來就有,原是寨主平日召集全體寨人集會之所,隻當日為了歡宴來賓,加上一番修飾,前面對着大片樹林圍繞的一片廣場,兩旁奇峰怪石甚多,旁邊還有瀑布溪流之類。

    時近黃昏,人來越多,互相吹笙擊鼓,人都穿着一身新衣,奇裝異服到處都是,襯得當地景物越發雄奇。

    二女彼時年紀更輕,也更天真,從小生長萬花谷中,相助老父耕種,難得遠出,第一次看到這類五花八門的人類,樣樣均覺希奇,竟将先前與花古拉拼鬥之事忘了一個幹淨。

    老酋子女又多,因知漢人風俗,不喜和生人男子厮混,特命幾個長得秀氣的親生女兒相伴。

    另外還有不少奔走服侍的山人和通事,衆星拱月一般,尊敬非常。

    旁立山女不時送上爪果酒肉和各種食物,随便說一句話,便同聲應諾,争先恐後,惟恐不能當意。

    二女本無機心,又受衆人敬仰,貪看熱鬧和那些披發紋身、各式各樣的奇怪裝束,連南洲被老酋拉入洞中密談都未跟去。

     遇到新來的人想到台前禮拜,也未加以拒絕。

    等到南洲和老酋洞中走出,天已将近黃昏。

     老酋先向大衆贊揚了南洲父女一陣,說完殺死蠻女經過,便令正式奏樂,生火烤肉,把預先備就的牲畜野味分與衆人随意烤吃,再将酒缸酒桶擡到場中,圍成大半環,任憑各人盡量飲食。

    二女見那當地山人種類甚多,非但裝束奇特,形貌美醜各有不同。

    内有幾種,頭插鳥羽,耳戴金環,貌相個個獰厲,醜怪非常,更是從來少見。

    吃酒的方法也各有不同,有的均用鼻飲,将兩枝竹管插向鼻孔之中,就缸猛吸。

    吃肉也是烤都不烤,血淋淋用刀割下,放在口中大嚼。

    酒卻淡而無味,隻是甚香,與昨日所飲青裸酒不同。

     後聽老父說,才知各族天性粗野,遇到這類人多盛會,酒醉之後往往拔刀而起,容易生事,引起兇殺,故此主人事前都有防備,特意用這一種淡酒,聞着甚香,易醉易醒。

    如在别處,外來的人也許為了酒淡不快,仗着花藍家平日聲威,所備食物又極豐盛,什麼都有,不能算是怠客。

    這也是南洲的主意。

    主人因此雖多耗費,卻可平安無事。

    至于好酒,洞中除藏有數十年的老青而外,還有猴兒酒、花兒酒等佳釀,好到極點,不是錢多所能買到。

    因乃父說什麼也不肯要他酬謝饋送,後經主人再三說好話,并請代做好事,救濟貧苦,這才答應,收他一船好酒和幾袋金沙藥材之類,并且說好夜都不過,明月一上中天,當衆舞劍之後,便是乘亂抽身,借着步月,溜到江邊,由主人備好的船送過江去。

     二女覺着沒有多少時候,就要起身,少年心性,均想當衆逞能,不肯十分吃炮,聚精會神,一面旁觀,一面準備。

    鬧到明月上升,笙歌匝地,熱鬧頭上,老酋忽發号令,請二女上場舞劍。

    起初為了雙玉負傷未愈,本由雙珠一人出手。

    雙玉好勝,力言:“無妨,傷的是左手,不甚相幹。

    一個人舞不好看,萬一有人倚醉裝瘋,請求配對,拒否兩難。

    ”南洲也是愛女過甚,知其年輕喜事,心高好勝,不曾堅拒,雙舞也實好看得多,種種身法均可施展,就是臂傷未愈。

    用力太過,也不是不能醫好,便未阻止。

     二女到了時候,便由台上縱入場中,事前早已看好台側不遠立在幾根怪石,都是天然石筍,根根向上。

    二女先在當中怪石上此起彼落由慢而快舞了一陣。

    忽然一個“黃鹄穿雲”,雙玉首先一躍兩三丈高遠,兩三個起落,縱向一座石筍頭上,雙珠随後跟進。

     那石筍離地雖隻兩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