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呼 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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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也愈漸消淡呢? 甚至,已全然失去了感應? 至于無情呢?他眼看一群熱血朋友,全在危機之中,而他自己卻愛莫能助,他心裡當會是怎麼個急法? ——會不會比當日鐵手在安順棧裡,功力未複,而身旁好友如唐肯等眼看要喪在福慧雙修、連雲三亂手裡還急? 洪放呢?究竟要為求生存而叛主,還是為求盡義而擠死?他決定了沒有?下手了沒有? 郗舜才大将軍并不知道在洪放心裡有那麼大的掙紮。

     文張對洪放所說的話,他猶如充耳不聞。

     他一向是個命福兩大的人。

     他一向信任他的部下。

     所以他以為文張的話,對他部下根本起不了作用。

     他壓根兒不相信他的部下會出賣他、背叛他。

     他舞着大刀,飛砍文張,他的人就站在洪放身邊,跟他肩并着肩,一點防患也沒有。

     其實,不疑人也是一種福氣。

     一個人常常懷疑有人會對不起他,無疑是件很痛苦的事。

     郗舜才胡裡胡塗由小兵升了副将,在宮廷鬥争裡不費力的就有了有力的靠山,又莫名其妙的被調來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來當“土皇帝”,而且也胡胡混混中打了戰仗立下戰功,還發了點财,一直都是靠運氣成事,所以得來并不費力;他也豪爽好客,一生人隻奢豪一些,海派一些,并不做缺德的事。

     ——一個人天生機智聰敏,或豪勇過人,甚或才能出衆,都不如天生幸運的好。

     ——幸運的人可以沒有一切才學,但能達成比有才學的人更大的成功。

     郗舜才并不能說很成功,但至少有胡塗好命,不必飽曆憂患,也不必操勞些什麼。

     可是一個人怎能一世夠運? ——正如賭博一樣,你可以靠手氣赢十次八次,但不能靠它赢一輩子。

     郗舜才一向信任洪放。

     他也一向重用洪放。

     他根本不防洪放。

     ——這次他押的賭注,是輸還是赢? ——不過無論輸赢,他都是要付出性命的代價。

     ——如果洪放下不了手,文張也不會放過他。

     ——不過,有的人甯願死于敵手,有的人情願死在自己手裡,但誰都不願意死在出賣自己、背叛自己的朋友或在部下手中。

     所以,戚少商千裡逃亡,他是決不願教顧惜朝如願以償。

     郗舜才對文張的話恍若允耳不聞。

     他就在洪放的身旁,與洪放并肩作戰。

     郗舜才旋舞大刀,竟是刺多于砍。

     ——能把大刀的使法易斬為刺,又能使得這般娴熟的,就算是“關東斬馬堂”的高手也未必辦得到。

     看他出手,誰都會感覺到成功當非幸緻。

    前幾年來的戎馬生涯,近幾年的錦衣玉食,郗舜才卻并未把功夫擱下來。

     隻不過他才揮刀,洪放突然從他身旁竄了過來,空手扣住他的手,探手扣拿他的手臂,郗舜才倉卒間大刀被奪,身子也被掀着,洪放一刀就向他頭顱砍去! 文張喝了一聲采:“好!” 郗舜才絕對信任洪放、梁二昌與餘大民。

    私底裡,餘大民還算佩服洪放,梁二昌對洪放則一直都是小心翼翼,處處提防。

     ——在同一個老闆手底下做事,想要徹底的做到坦誠相交、絕對互信,又談何容易? 洪放才一把奪過郗舜才的刀,梁二昌的七節蜈蚣鞭暴長急攻,叮向洪放背心。

     洪放一刀向郗舜才砍去。

     虛砍一刀。

     全力的、拼命的、發狠的、不留餘地的一刀,卻是砍向文張! 文張好像早知道洪放有此一着。

     他左袖裹住洪放的刀,右袖卷住梁二昌的蜈蚣鞭,突往前一達。

     蜈蚣鞭被文張的袖子一借力,登時速度加快,而且七節鞭就似突變成七把鞭子,刺向洪放背部七處大穴。

     洪放卻不避。

     他隻做了一件事。

     他藉勢沖了過去,一把抱住文張。

     文張沒料洪放真的拼出了狠命;如果洪放攻襲他身上任何一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