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得良将北方靖寇 信貪臣南服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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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喪才畢,尤宜安民節饷,毋自贻憂”。

    從哈喇哈孫奏中歸結太後,亦是省文。

    成宗不從,竟發兵二萬,屬劉深節制,往征八百媳婦。

    禦史中丞董士選,複入朝力谏,大略謂輕信一人,勞及兆民,實是有損無益。

    成宗變色道:“兵已調發,還有何言?”說罷,即麾他出朝。

    士選怏怏趨出。

     看官,你道八百媳婦究屬何國?相傳是西南蠻部,為緬國西鄰,其酋有妻八百,各領一寨,因名八百媳婦。

    荒誕無稽,不能盡信。

    劉深既奉命南征,取道順元。

    時适盛暑,蠻瘴橫侵,士卒死喪,十至七八,驅民運饷,跋涉山谷,一夫負米數鬥,數夫為輔,曆數十日乃達,死傷亦數十萬人。

    于是中外一騷一然。

    劉深複發奇想,欲脅求蠻婦蛇節,作為己妾。

    蛇節系水西土官妻,素有豔名,且趫健多力,喜着紅衣,土番号為紅一娘一子。

    大約是美一女蛇所變。

    土官聞劉深硬索己妻,哪裡就肯繳出。

    遂去連結蠻酋宋隆濟,抗拒元軍。

     隆濟捏詞谕衆道:“官軍将征發爾等,剪發黥面,作為兵役,身死行陣,妻子為虜,爾等果情願否?”大衆齊稱不願。

    隆濟道:“如果不願,如何對付官軍?”大衆呼嚷道:“不如造反!”正要他說此語。

    隆濟道:“造反如何使得?”大衆道:“同是一死,如何不造反!”隆濟道:“造反須有頭領。

    ”大衆道:“現在眼前,何必另舉?”遂推隆濟為頭目,隆濟複令水西土官,去挈蛇節。

    至蛇節到寨,果然美貌絕倫,武藝出衆。

    名不虛傳。

    隆濟遂撥衆千名,令她帶着。

    夜間卻召入蛇節,隻說是密商兵事,誰知他已暗地勾通,肉一身演戰。

    水西土官,因要靠着隆濟,不敢發言,隆濟反得坐擁嬌娃,先嘗滋味。

    世之娶美一婦者其慎諸。

     不到數日,已脅從苗、獠諸蠻數千人,破楊、黃諸寨,進攻貴州。

    知府張懷德力戰敗死。

    劉深聞警赴援,恰巧狹路逢着冤家。

    看官道是何人?就是朝思暮想的紅一娘一子。

    那時劉深拚命與戰,恨不得立刻抱來,同她取樂,偏偏這個紅一娘一子,狡猾異常,出陣打了個照面,偏回馬逃走。

    劉深哪裡肯舍,下令軍中,生擒蛇節者賞金千兩。

    于是各軍力追,直至深山窮谷中,轉了幾個灣頭,蛇節不知去向。

    偏來了數千名土番,面目猙獰,狀貌可怖。

    一班羅刹鬼。

    他卻不知陣法,一味的跳來跳去,亂斫亂砍,弄得軍士手足無措,左支右绌。

    正驚愕間,蠻酋宋隆濟,複率衆馳到,将劉深軍攔入洞壑,四面用蠻衆圍祝為了小一洞,反入大洞。

    劉深陷入絕地,隻好束手待斃。

    還是此時死了,省得後來枭首。

    虧得鎮守雲南的梁王闊闊,恐劉深窮追有失,率兵接應,方殺退隆濟,将他救出。

     隆濟複進圍貴州,劉深整兵再戰,隻是不能取勝。

    相持數月,糧盡矢窮,引兵退還,反被隆濟追擊,把辎重盡行委棄,又喪失了數千兵士,狼狽逃歸。

    敗耗傳至燕京,成宗乃改遣劉國傑為帥,楊賽因不花原名漢英,其先太原人,自唐時平播州,世有其地,元時其父納土,乃賜名楊賽因不花,一作楊賽音布哈。

    為副,率四川、雲南、湖廣各省兵,分道進讨諸蠻。

     是時征緬統帥薛綽爾亦受緬人金賂,率兵遽退。

    元廷尚未聞知,封窟麻剌哥撤八為緬王,賜以銀印,令他回國。

    方要出發,緬賊阿散哥也,已遣弟者蘇入朝,自陳弑主罪狀,乞加寬宥,并願奉窟麻剌哥撤八回緬。

    至此訊悉征緬軍,已退回雲南。

     那時薛綽爾奏報亦到,隻托詞炎暑瘴疠,不便進兵,還師時反被金齒蠻邀擊,士多戰死等語。

    成宗大憤,遣吏按驗,查得薛綽爾圍緬兩月,緬城薪食俱盡,将要攻陷,雲南參知政事高慶,及宣撫使察罕,受納緬金,聳恿薛綽爾還軍,以緻功敗垂成。

    于是高慶、察罕正法,免薛綽爾為庶人。

    獨劉深受完澤庇護,未曾加罪。

    南台禦史陳天祥,遂抗詞上奏,大旨是參劾劉深殃民激變,非正法無以弭禍。

    小子閱着原奏,不禁技癢起來,即信筆成詩道: 堯階幹羽化苗日;元室兵戈釀亂時。

     誰是聖仁誰是暴?興衰付與後人知。

     欲知原奏詳細,請看下回叙明。

     ---------- 海都肇亂四十年,戰殺相尋,幾無甯日,幸出鎮有人,或善攻,或善守,以此北方千裡,尚未陷沒。

    海都不獲逞志,抑郁以死。

    自是都哇倡議歸降,察八兒等同時聽命,三汗投誠,兵禍少弭;然勞師一靡一饷,已不知幾許矣!為成宗計,當口不言兵,專謀富教,庶乎承平之治,可以期成。

    乃複征緬國,征八百媳婦,憤兵不戢,必緻自一焚。

    迨悍酋妖婦,連結構兵,擾擾雲、貴者有年,劉深之肉,其足食乎?本回于北方之戰,歸功一床一兀兒;南征之役,歸罪劉深,而隐筆仍注意成宗,皮裡一陽一秋,可與言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