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将帥疊亡乞盟城下 後妃被劫失守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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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居庸關,為拖雷後援。

    忽得暴疾,昏愦不省人事,乃召師巫蔔祝。

    巫言金國山川神祇,為了軍馬擄掠,一屍一骨堆積,以此作祟,應至各山川禱祀,或可禳災。

    既而命巫往禱,病仍不愈,且反加重。

    巫返謂祈禱無益,必須由親王代死,方可告痊。

    正說着,窩闊台汗忽開眼索飲,神氣似覺清醒,左右以巫言告,窩闊台汗道:“哪個親王,可為我代?”言未已,忽報拖雷馳來問疾。

    由窩闊台召入,與述巫言。

    拖雷道:“我父親肇基擇嗣,将我兄弟内,選你做了大汗,我在哥哥跟前,忘着時要你提說,睡着時要你喚醒。

    如今若失了哥哥,何人提我?何人喚我?且所有百姓,何人管理?不如我代了哥哥罷!我出征數年,屠掠蹂一躏,造成無數罪孽,神明示罰,理應殛我,與哥哥無涉!”遂召師巫入告道:“我代死罷,你禱告來!”師巫奉命出去。

    過了片晌,又取水入内,對水誦咒畢,即教拖雷飲訖。

    拖雷飲着這水,好似飲酒一般,覺得頭暈目昏,便向窩闊台汗道:“我若果死,遺下孤兒寡一婦,全仗哥哥教導!”窩闊台汗應着,拖雷便出宿别寝,是晚竟逝世了。

    本段文字,從《秘史》采來,并非著書人捏造,但事之真僞,不可考實,而蒙俗信巫,或有此離奇之史。

    拖雷生有六子,長即蒙哥,次名末哥,一作默爾根。

    三名忽都,一作瑚圖克圖。

    四即忽必烈,五即旭烈兀,六名阿裡不哥。

    一作阿裡克布克。

    後來蒙哥、忽必烈,皆嗣大汗位,忽必烈且統一中原,待後慢表。

     且說拖雷死後,蒙古兵經略中原,要推速不台為主帥。

    速不台尚未至汴,金主守緒,先已東走。

    原來汴京城内,食糧已盡,括粟民間,不及三萬斛,已經滿城蕭索,餓莩載途。

    兼且城中大疫,匝月間死數十萬人。

    金主知大勢已去,乃集軍士于大慶殿,谕以京城食盡,今拟親出禦敵;遂命右丞相薩布,平章博索等,率軍扈從,留參政讷蘇肯,樞密副使薩尼雅布居守,自與太後皇後妃主等告别,大恸而去。

    既出城,茫無定向。

    諸将請往河朔,乃自蒲城東渡河,适大風驟起,後軍不能濟,蒙古将輝爾古納追至,殺斃無算,投河自盡者六千餘人。

    金元帥賀德希戰死。

     金主渡河而北,遣博索攻衛州,不意蒙古将史天澤複自真定殺到。

    博索連忙遁還,走告金主,請速幸歸德。

    金主遂與副元帥阿裡哈等六七人,乘夜登舟,潛涉而南,奔歸德府。

    諸軍聞金主棄師,沿路四潰。

    歸德總帥什嘉紐勒緷,迎見金主,禀告各軍怨憤情形,乃歸罪博索,枭首伏法。

    跋胡疐尾,亡象已見,即殺博索,亦屬無益。

    嗣遣人至汴京,奉迎太後及後妃,誰知汴京裡面,又鬧出一樁天大的禍案。

     先是金主守緒出走時,命西面元帥崔立,駐守城外。

    崔立一性一甚一婬一狡,潛謀作亂,聞歸德有使來迎兩宮,他即帶兵入城,問讷蘇肯及薩尼雅布道:“京城危困已極,你等束手坐視,做甚麼留守?”二人尚未及答,他即麾兵将二人殺死。

    随即闖入宮中,向太後王氏道:“主子遠出,城中不可無主,何不立衛王子從恪?他的妹一子,曾在北方為後,應十二回。

    立了他,容易與北軍議和。

    ”太後戰栗不能答,崔立遂矯太後旨,遣迎從恪,尊為梁王監國。

    自稱太師都元帥尚書令鄭王,兄弟一黨一羽皆拜官。

    并托辭金主出外,索随駕官吏家屬,征集婦女至宅中,有姿色者迫令陪寝,每日必十數人,晝夜一裸一婬一,尚嫌未足。

    且禁民間嫁娶,聞有美一女,即劫入内室,縱一情戲狎,稍有不從,立即加刃。

    百姓恨如切骨,隻有他的爪牙,說他功德巍巍,莫與比倫。

    名教掃地。

    正欲建碑勒銘,忽報速不台大軍到了。

    諸将問及戰守事宜,他卻從容談笑道:“我自有計!”是晚,即出詣速不台軍前,與速不台議定降款。

    還城後,搜括金銀犒軍,脅迫拷掠,慘無人道,甚至喪心昧良,賣國求榮,竟把那金太後王氏,皇後圖克坦氏,以及梁王從恰,荊王守純,暨各宮妃嫔,統送至速不台軍,作為犒軍的款項。

    看官,你想毒不毒,兇不兇呢?史稱荊、梁二王,為速不台所殺,其餘後妃人等,押送和林,在途艱苦萬狀,比金擄徽、欽時為尤甚。

    小子叙此,不禁潸然,有詩為證: 豈真天道好循環?北去和林淚血斑。

     回憶徽欽當日事,先人慘刻後人還。

     汴京失陷,後事如何,俟小子下回交代。

     ---------- 金至哀宗,已不可為矣。

    哈達名為良将,而臨陣多疑,不能決斷,欲以之敵蒙古軍,勇怯懸殊,宜乎其有敗無勝也!金主守緒,城下乞盟,遣子入質,應亟籌生聚教訓之道,外慎邦交,内固國事,則金雖殘弱,尚可圖存。

    乃議和之口血未幹,而戕使之釁端又啟;申福擅殺,不聞加罪,卒之寇氛又一逼一,汴京益危,日暮途窮,去将焉适!加以逆臣叛國,背主求榮,後妃可作犒款,都城可作贽儀,雖曰天道好還,前之迫人也如此,後之迫于人也亦如此;然亦何嘗非人事緻之耶?本回全叙亡金事迹,而金之所以緻亡,已躍然紙上。

    徒謂其錄述之詳,猶皮相之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