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皇孫北返靈玺呈祥 母後西巡台臣匿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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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谥忠武。

     越年即成宗元年,年号元貞,寰宇承平,宮廷靜谧,沒有大事可表,惟授嗣漢三十八代天師張與材,為太素凝神廣道真一人,管領江南道教。

    信釋及道,所以特書。

    又冊立驸馬托裡斯女伯嶽吾氏為皇後。

    伯嶽吾一作巴約特。

    後有才略,冊立後,成宗頗加敬憚,因此漸預外事,容後再表,暗伏下文。

     元貞二年,贛州民劉六十,聚衆萬餘,私立名号。

    成宗遣将往征,多半退縮不前,匪勢益盛。

    虧得江淮行省左丞董士選,親自往讨。

    至興國,距賊營百裡,命将校分守待命,先把一奸一吏貪民,查實正法。

    百姓很是感奮,争出投效,遂導兵入賊寨,一鼓蕩平,六十就擒。

    士選拜表奏捷,但請黜贓吏數人,并不言殺賊功績。

    輿論稱他不伐,這也可謂元室良臣了。

    不沒善人。

     越年,複改元大德,五台山佛寺告成。

    山在山西五台縣東北,五峰聳立,高出雲表,山上無林木,狀如台然,因名五台。

    先是世祖在日,深信佛教,嘗推拔思巴為帝師,尊信備至。

    凡西域郡縣土番地方,設官分職,盡塊帝師管轄。

    每遇大朝會,百官班列,帝師獨專席座旁,以此朝右大臣,莫得與帝師敵體。

    甚且帝後妃主,亦須向帝師前受戒,膜拜頂禮,帝師居然受拜。

    拔思巴又靠着些小才,創制蒙古新字,字僅千餘,字母四十有一,世祖令頒行天下,與梵文并重。

    升号拔思巴為大寶法王。

    至拔思巴死,贈他嘉号,幾乎記不勝記。

    看官記着,乃是皇天之下,一人之上,宣文輔治,大聖至德,普覺真智,佑國如意,大寶法王,西天佛子,大元帝師。

    奇稱怪号,自古罕聞。

    其弟亦憐真嗣職,亦憐真夭逝,西僧答兒麻八剌乞列承襲,權力如故。

     世祖殂後,宮廷中迷信益深,成宗母弘吉剌氏,因饬建五台山佛寺,命司程陸信等統率工役,驅役民夫,冒險入山谷,伐木運石,壓死至萬餘人。

    寺既成,弘吉剌太後,備駕臨幸,惹動了監察禦史李元禮,竟草奏數百言,力為谏阻。

    中有扼要數語,錄述如下道: 五台山創建寺宇,工役俱興,供億煩重,民不聊生。

    伏聞太後臨幸五台,尤不可者有五:盛夏禾稼方茂,民食所仰,騎從經過,不無蹂一躏,一也。

    親勞聖體,經冒風日,往複數千裡山川之險,萬一調養失宜,悔之何及!二也。

    天子舉動,必書簡策,以贻萬世,書而不法,将焉用之,三也。

    财非天降,皆出于民,今日支持調度,百倍曩時,而又勞民傷财,以奉土木,四也。

    佛以慈悲為教,雖窮天下珍玩供養不為喜,雖無一物為獻亦不怒,今太後欲為兆民求福,而親勞聖體,使天子曠定省之禮,五也。

    伏望回轅中道,端處深宮,上以循先皇後之懿範,次以盡聖天子之孝誠,下以慰元元之望;如此,則不祈福而福自至矣! 奏上,中丞崔彧見他言詞鲠直,不敢上聞,遂将原奏擱起。

    于是慈輿西幸,千乘萬騎,前後擁護,說不完的熱鬧,寫不盡的莊嚴。

    所過地方,供張浩繁,有司一律跪迎,盛稱太後仁慈,為民祈福。

    隻河東廉訪使王忱,獨述建工時的損害;并謂建寺所以福民,福尚未及,害已先受,恐朝廷初意,未必如是雲雲。

    太後亦為動容,令頒給國帑,撫恤工役家屬。

    迨到了五台,拈香已畢,賞賜僧侶也費了巨萬,實則統是民膏民脂。

    為了泥塑木雕的佛像,吸盡萬民血液,這又何苦呢!當頭棒喝。

     太後回銮後,忽侍禦史萬僧,取元禮封章入奏,略稱崔中丞私昵漢人,李禦史大言謗佛,俱應坐罪。

    惹得成宗惱恨起來,令完澤、不忽術逮訊。

    完澤道:“往時臣亦入谏,太後謂先皇帝已有此心,非臣所知。

    ”不忽術恰雲:“他禦史懼不敢言,獨一元禮直谏,不特無罪,還當加賞!”兩人枉直,可于言下見之。

    成宗沈吟半晌,瞿然道:“禦史元禮說的很是,遂任元禮原職,萬僧罷職。

    弄巧成拙,世之好讦人者,俱應如此處置。

    小子有詩詠道: 害人反把自身當,天道原來善惡彰; 我佛有靈應亦笑,癡迷喚醒即慈航。

     五台事了,八鄰又來警報,說是海都複猖獗得很,已由欽察都指揮使一床一兀兒,領兵抵敵去了。

    事詳下回,請看官續閱。

     故太子真金已死,世祖之意,将遞授皇孫,不應出使鎮邊,緻有絕續之慮;況世祖年已八十,甯能長生不死乎?宮車晏駕,方遣使告哀,直至三月無君,幸有伯顔總己以聽,方得無事,否則殆矣!然猶須假玺愚民,帶劍宣命,以定策之大政,憑諸神道武力,僥幸成功,是固不足為後世訓,宜乎後嗣之奇變疊出也。

    成宗嗣立,佞佛如故。

    太後雖賢,卒不能脫婦人之見,以緻親幸五台。

    李元禮一谏,千古不朽,崔彧之匿不上聞,果奚為者?元之興不恃僧侶,元之衰亡,實自僧侶贻之。

    上昏下蔽,何以為國耶? 懲前毖後,請鑒是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