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集黨羽顯行弑逆 扈銮跸橫肆奸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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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聲稱謝。

    也先鐵木兒便命擺酒接風,大家吃得酩酊大醉,方才散去。

     越數日,車駕扈從等,都已備齊,就禀聞嗣皇帝,啟跸登程。

    沿途侍衛人員,統歸也先鐵木兒節制,跋山涉水,不在話下。

    隻也先鐵木兒行轅,比嗣皇帝的行幄,幾不相上下。

    所有命令,反較嗣皇帝為尊嚴。

    看官試想:這時的也先鐵木兒,你道他榮不榮呢,樂不樂呢?層層翻跌,亦文中蓄勢之法。

     既到上都,留守官吏,都出城迎接,谒過嗣皇帝,複谒右丞相,也先鐵木兒隻在馬上點首。

    寫盡驕态。

    入城後,免不得有一番筵宴。

    嗣拟留駐數日,再行啟銮。

    上都舊有行宮,及中書行省訣署,彼此都按着職掌,分班列居。

    是時正當秋暮,氣候本尚未嚴寒,偏是年格外凜冽,朔風獵獵,雨雪霏霏,官吏擁着重裘,尚覺冷入肌殼。

    大甯、蒙古等地方,尤為奇冷,牛羊駝畜等,大半凍斃。

    疑是小人道長之兆。

    嗣皇帝念切民依,令發京米赈饑。

    朔方正在施赈,南方又報水災,漳州、南康諸路,霪雨連旬,洪波泛濫,廬舍漂沒,不計其數。

    當由中書省循例請赈,即奉旨照準,帝澤雖是如春,百姓終難全活。

    獨也先鐵木兒意氣自豪,毫不把民生國計,系在心上,鎮日裡圍爐禦冷,飲酒陶情。

     一日天氣少暖,與完者、鎖南等,并仆役數人,出門閑逛。

    隻見盈山皆白,淡日微紅,一片蕭飒景象,無甚悅目。

    約行裡許,愈覺寒風侵袂,景色蒼涼。

    也先鐵木兒便道:“天寒得很,不如回去罷!”完者等自然遵谕,便循原路回來。

    将到門首,忽有兩輿迎面而至,當先的輿内,坐着一位半老佳人,紅顔綠鬓,姿色未衰,也先鐵木兒映入眼波,已是暗暗喝采。

    随後的輿中,恰是一個娉婷妙女,豔如桃李,嫩若芙蕖,望将過去,差不多是破一瓜年紀,初月豐神。

    便失聲道:“好一個女郎!不知是誰家掌珠?” 鎖南道:“何不問他一聲!”完者即命仆役,詢問輿夫,輿夫答是朱太醫家眷。

    也先鐵木兒聞着,也隻好站住一旁,讓他過去。

    一面低語完者道:“想她們總是母女,若得這般佳人,作為眷屬,也不枉虛過一生了!”完者道:“相爺的權力,何事不可行?”也先鐵木兒道:“難道去搶劫不成?”完者道:“這亦何妨!”也先鐵木兒道:“她是宦家妻女,比不得一個平民,如何可以搶劫?”難道平民的妻女,便可搶劫麼?鎖南道:“朱太醫是一個微員,相爺若取他女為妾,還是把他賞收哩!”完者道:“我卻去問他允否?再作計較。

    ”也先鐵木兒道:“也好!” 完者即領着仆役,搶前數步,喝輿夫停輿。

    輿夫尚不肯從,偏如虎如狼的仆役,将輿揿住,口稱相爺有命,教你回輿,你敢不從麼?輿夫無奈,把輿擡轉至中書省門前,勒令停住,叫婦女二人下輿,吓得朱家母女,呆坐無言,隻簌簌的亂抖。

    完者道:“裝什麼婦女腔?相爺要女郎為妾,你等快即下輿!”二人仍是坐着,完者叱仆役道:“快拽她出來!”仆役聞言,就一齊動手,把母女兩人拽出,送入也先鐵木兒寝所。

    也先鐵木兒,并未命他強取,由完者等助成之,可見助纣為虐,罪尤甚于桀也。

    遂随也先鐵木兒入門,并拱手作賀道:“相爺今日入溫柔鄉,明日要賞我等一杯喜酒哩!” 也先鐵木兒道:“事已如此,倘她母女不從,奈何?”完者、鎖南齊聲道:“相爺這麼權力,不能制此婦女,如何可以制人?”說得也先鐵木兒無詞可答。

    二人遂告别欲行,也先鐵木兒道:“且慢,你等且為我勸此母女,何如?”完者奉命入也先鐵木兒寝室,好一歇,方出來道:“她母女并不發言,想已是默許了!我等且退,何必在此觀戲。

    ”當下挈鎖南手,與也先鐵木兒告别。

     也先鐵木兒送出兩人,竟入寝室,來視朱太醫妻女。

    但見她二人相對坐着,玉容慘澹,珠淚雙垂,不由的一婬一興勃一發,竟去抱這少女。

    誰知少女未曾入懷,面上已撲的一聲,竟着了一掌。

    正是: 弑逆已難逃史筆,一奸一婬一尚不顧刑章。

     畢竟掌聲從何而來?且至下回續叙。

     ---------- 英宗之被弑,人以為英宗之過嚴,吾以為英宗之過寬,其評已見上回。

    惟晉王即位,不先聲明讨賊,且令也先鐵木兒為首相,試思彼能弑英宗,獨不能戕自己乎?且自漠北入上都,一切命令,皆出也先鐵木兒之手,以緻威權愈甚,肆意妄行,甚至太醫家眷,亦可強拽入門,恣情一奸一宿,前如阿合馬、盧世榮等,尚不若此兇橫。

    國家愈衰,一奸一惡愈滋,讀史者能無廢書三歎乎!雖然,弑君之罪,尚可幸逃,強一姦一之罪,亦奚憚乎?大憝不誅,天下固無甯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