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感白光孀姝成孕 劫紅顔異兒得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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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勿争鬧!”語至此,顧着孛端察兒道:“你去攜五支箭來!”孛端察兒奉命而往,不一刻即将五支箭呈奉。

    阿蘭郭斡即命餘子起立,教他各折一箭,五人應手而斷。

    阿蘭郭斡複令把五支箭簳,束在一處,更叫他們輪流折箭。

    五人按次輪着,統不能折。

    阿蘭郭斡微笑道:“這就是單者易折,衆則難摧的語意。

    ”魏書《吐谷渾傳》,其主阿豺曾有此語,不識阿蘭郭斡何亦知此。

    五子拱手聽命。

     又越數年,阿蘭郭斡出外遊玩,偶然受了風寒,遂緻發寒發一熱。

    起初還可勉強支持,過了數日,已是困頓一床一褥,羸弱不堪。

    阿蘭郭斡自知不起,叫五人齊至一床一側,便道:“我也沒有甚麼囑咐,但折箭的事情,你等須要切記,不可忘懷!” 言訖,瞑目而逝。

    想是神人召去。

     五子備辦喪禮,将母一屍一斂葬畢,長子布兒古讷特,創議分析,把所有家資,作四股均派,隻将孛端察兒一人擱起,分毫不給。

    孛端察兒道:“我也是母親所生的,如何四兄統有家産,我獨向隅!”布兒古讷特道:“你年尚少,沒有分授家産的資格。

    家中有一匹秃尾馬,給你就是!你的飲食,由我四家擔任。

    何如?”孛端察兒尚欲争論,偏那諸兄齊聲贊同,料知彼衆我寡,争亦無益。

     勉強同住了數月,見哥嫂等都甚冷淡,不由的懊惱道:“我這裡長住做甚麼?我不如自去尋生,死也可,活也可!”頗有丈夫氣。

    遂把秃尾馬牽出,騰身上馬,負着弓矢,挾着刀劍,順了斡難河流,揚長而去。

     到了巴爾圖鄂拉,鄂拉,蒙古語,山也。

    望見草木暢茂,山環水繞,倒也是個幽靜的地方。

    他便下了騎,将秃尾馬拴着樹旁。

    探懷取刀,順手斬除草木,用木作架,披草作瓦,費了一晝夜工夫,竟築起一間草舍。

    腰間幸帶有乾糧,随便充饑。

    次日出外了望,遙見有一隻黃鷹,攫着野鹜,任情吞噬。

    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就拔了幾根馬尾,結成一條繩子,随手作圈,靜悄悄的蹑至黃鷹背後;巧值黃鷹昂起頭來,他順手放繩,把鷹頭圈住,牽至手中,捧住黃鷹道:“我孑身無依,得了你,好與我做個夥伴,我取些野物養你,你也取些野物養我,可好麼?”黃鷹似解他語言,垂首聽命。

    孛端察兒遂攜鷹歸來,見山麓有一狼,含一住野物,踉跄奔趨。

    他就從背後取出短箭,拈弓搭着,飕的一聲,将狼射倒。

    随取了死狼,并由狼吃殘的野物,一并挾着,返至草舍。

    一面用薪煨狼,聊當糧食,一面将狼殘野物,豢給黃鷹。

    這黃鷹兒恰也馴順,一豢數日,竟與孛端察兒相依如友。

    有時飛至野外,搏取食物,即啣給孛端察兒。

    孛端察兒欣慰非常,與黃鷹生熟分食。

     轉瞬間已過殘冬。

    到了春間,野鹜齊來,多被黃鷹搏住,每日可數十翼,吃不勝吃,往往挂在樹上,由他乾臘。

    隻有時思飲馬一乳一,一時無從置辦。

    孛端察兒登高遙望,見山後有一叢民居,差不多有數十家,便徒步前行,徑造該處乞一奶一漿。

    該處的人民,起初不肯,嗣經孛端察兒與他熟商,願以野物相易,因得邀他應允。

    自是無日不至該地,隻兩造名姓,彼此未悉。

     适同母兄不袞哈搭吉憶念幼弟,前來尋覓。

    先至該地探問,居民說有此人,惜未識姓氏住址。

    不袞哈搭吉尚在盤诘,不期有一偉少年,臂着鷹,跨着馬,得得而至。

    那居民嘩然道:“來了,來了!”不袞哈搭吉回首一望,那少年不是别人,便是幼弟孛端察兒。

    當下兩人一大喜,握手相見,各叙别後情形。

    不袞哈搭吉勸弟回家,孛端察兒先辭後允,遂與不袞哈搭吉返至草舍,約略收拾,即日起行。

    自此該地無孛端察兒蹤迹。

     誰知過了數日,該地有一懷妊婦人正在河中汲水,忽見孛端察兒帶了壯士數名,急行而來,婦人阻住道:“你莫非又來吃馬一奶一麼?”孛端察兒道:“不是,我邀你到我家去。

    ”婦人道:“邀我去做什麼?”正诘問間,不防孛端察兒伸出兩手,竟将她抱了過去,那時連忙叫喊,已是不及。

    奇兀得很。

    小子嘗吟成一詩道: 天道非真善者昌,胡兒得志便猖狂; 強權世界由來久,盜賊居然育帝王! 未知這婦人一性一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本回為全書弁冕,叙述蒙古源流,為有元之所自始。

    按《元史·太祖本紀》,載阿掄果斡(即阿蘭郭斡)事,謂其夫亡寡居,夜寝帳中,夢白光自天窗入,化為金色神人,來趨卧榻,驚覺遂有娠。

    産一子名孛端察兒。

    《源流》謂夢一偉男與之共寝,久之生三子。

    《秘史》謂黃白色人,将肚皮摩挲。

    是姑勿論,惟史家于帝王肇興,必述其祖宗之瑞應。

    姜嫄履敏,劉媪夢神,真耶幻耶?未足盡信。

    本書即人論人,就事叙事,言外寓意,不即不離,至描摹朵奔巴延,暨孛端察兒處,尤覺得一片天真,口吻俱肖。

    庸庸者多厚福,意者其或然欤!末後一結,兔起鹘落,益令人匪夷所思。